翌日清晨,江翊澄睡醒后望着自己躺的位置。
他一向习惯躺正中间,今日醒来,竟然是睡里边?
门外侍女已候着了,江翊澄懒懒的伸了个腰,问道:“你们看到晏沉舟了吗?”
“回太子殿下,晏侍卫清晨离开东宫了。”侍女说着上前帮江翊澄清洗脸部,江翊澄脑海一直在回想昨天夜里的事情。
侍女伺候完江翊澄洗漱后,门口两个侍从端来早膳。
望着那一桌佳肴,江翊澄竟毫无胃口。
侍女与侍从们正准备问江翊澄是否饭菜不合胃口,江翊澄却对着暗岗处喊道“木棉。”
木棉闻声出现。
“属下在。”
“午饭后你去叫晏沉舟来值岗。”
“太子殿下,晏侍卫一般是夜岗…”
“放肆!本宫说他得来他就必须来!”
“是。”木棉不敢违逆,毕竟他们侍卫的职责本来就是护主子周全。
午后,江翊澄半点困意都没有,他在等晏沉舟。
好不容易等来晏沉舟换班,他立刻拉下脸喊道“晏沉舟!”
“属下在。”晏沉舟一如既往的跪在他跟前,没有抬眸。
“本宫知道你昨晚值岗了,今天白天又让你来,喏,这箱珠宝赏你了。”
“保护殿下是属下的职责…”
“废话什么?让你收你就收着!还有,以后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你随便离岗!”
………
“听没听到!”
“属下遵命。”
虽然这个太子殿下特别容易炸毛,反复无常,但晏沉舟自从做他的暗卫以来,觉得这个太子殿下本性还是算善良的。
当然,这个善良得建立在他心情好的情况下……
这日,江翊澄本想找他姐姐江翊媛去看他父皇母后,结果到了长公主宫才知道,长公主出宫了。
江翊澄百无聊赖之下,不知不觉只身来到了陵园。
以往,江翊媛为避免弟弟看到父母陵墓会有过激反应,一般都是吩咐江翊澄的随从看着江翊澄,尽量不给他去。
江翊澄是个情绪极度不稳定的人,他从公主宫殿出来后把随从给遣散了。加上木棉和晏沉舟恰好都外出了。
到了陵园江翊澄发现陵园入口处没有守陵侍卫,他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骂道“该死的!都死哪里去了!”
江翊澄入园后,看着杂草丛生的陵园,心里一阵委屈。
他径直走到先皇先后的合葬墓前,看着那些杂草,江翊澄跪下身一边泪如雨落的拔着杂草,一边啜泣道“父皇…母后…儿臣…儿臣好想你们…”
本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没拔多久的杂草就被割伤了。
当他看到手上的鲜血时,晕血的他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
他母后被伤害的场景,他母后鲜血喷溅的画面再次浮现眼前。
他抱着头,特狼狈的蜷缩到墓碑边上。
“别…别杀我母后…”
荒凉的陵园,杂草中,堂堂太子殿下如受惊的鸟儿蜷缩在父母的坟前。
“不要杀我母后!”江翊澄逐渐崩溃的情绪,让他觉得那些动起来的杂草都是坏人。
他发疯的用手挥动着那些动起来的杂草,但是那些草都很锋利,江翊澄柔嫩的手被划破的伤痕累累。
顾不上疼痛的他将身体护在陵前,他壮着胆,瑟瑟发抖的说道“都给…给本宫退下!谁敢伤害本宫的父皇母后,本宫…本宫就让谁不得好死…”
坟前草比人高,一阵风过,那摇动的草像极了千军万马。
江翊澄徒手挥动着他的双手,凡露出的肌肤,几乎都被割破了。
他抓狂的将跟前的草胡乱抓一通,那一地的杂草碎,就像是他以孤身破万军的战绩。
许久…
杂草遍地,还夹杂着滴滴鲜血。
江翊澄面目狰狞,他站在坟墓前,愤怒的看着那些草。刚刚发疯似的在草丛中乱抓草的他,脸上被划破好几处。此刻他嘴角抽搐着一丝笑意,一脸发狠的看着那些杂草,丝毫不顾嘴角边的血已经滴落在他的衣领上。
看着坟前被他踏平大半个面积的杂草丛,望着远处好似岿然不动的千军万马的杂草,江翊澄只觉得自己终于保护了一次父母了。
他踉踉跄跄的走回墓前,身疲力竭的他靠在墓边,泪水滑过他那娇嫩却布满伤痕的脸颊,顺着下颌轮廓滴落在他的右肩上。
不知不觉,暮色降临,月上柳梢头。
东宫侍女惊慌失措的到处寻找太子的身影,木棉和晏沉舟也都回来了。
只是看着东宫一团乱糟糟的情形,他二人立刻分头去寻找。
晏沉舟与木棉是暗卫,他们擅长的就是站在最高点去俯瞰这个世界。他二人默契的分头寻找。
当晏沉舟找到陵园处时,他望着陵园内那漆黑的环境,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江翊澄向来娇生惯养,应该不敢也不至于一个人大晚上的自己跑到陵园吧?
晏沉舟望着陵园好一会,阴森的陵园,他一个娇贵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独自在里面?
也许木棉已经找到太子殿下了。毕竟木棉去的方向是江翊澄最喜欢去的后花园。
晏沉舟回到东宫处,所有人见晏沉舟回来,都拥簇上来。似乎他就是大家伙的最后一丝希望。
但是当所有人发现没有江翊澄的身影后,又是一片死气沉沉。
晏沉舟见状,已猜到木棉也没找到。
“你说,都找遍了,怎么会没有呢?”其中一个侍女说道。
“不会...不会是出宫了吧?”另一个侍从惶恐的说道。
屋内的人都敛色凝神,要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可是从未独自在外过夜的。从小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早就习惯了别人伺候。虽然他经常不喜欢侍女侍从跟着,但是生活上的种种哪一样不是这些下人伺候他做的?眼看夜色越来越晚,这么一位娇贵的太子殿下不在宫中,又能去哪儿呢?况且大家都知道他素来惧黑....
“你们最后看到殿下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最终,还是木棉先打破了沉默。
晏沉舟斜靠在一旁,双手环抱,他在回顾自己遗漏的地方。
木棉去的那侧除了一些妃子居住,便只有后花园。而自己所找的位置该走的似乎都走了。
不对!
有一个角落是没有亲自进去寻找的,那个地点是.....陵园?
想到这里,晏沉舟不免一阵心慌。他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转身消失在东宫的院子中。
他们都不知道晏沉舟这是要去哪儿,只好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
另一边,晏沉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陵园,望着那阴森黑暗的陵园,他深吸一口气,往里面走去。
今晚月色皎洁,走在陵园道上的晏沉舟望着地上的那些松柏的倒影,虽说他觉得没什么,但是,很难相信江翊澄会独自一人在这种地方....
终于!
当晏沉舟走到先帝先后合葬墓时,他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墓碑前,无助之极的江翊澄。
江翊澄双手抱膝,紧紧的爱着陵墓。
他把头埋在膝盖内,当感受到有东西靠近时,他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晏沉舟望着一地杂草,借着月色,望着地上那一滴滴混着杂草的血滴,还有坟前那个无助的少年,这是,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
晏沉舟感到一阵揪心,他快步上前,江翊澄却因恐惧而不断地颤抖着他那娇小的身躯。
“殿下....”晏沉舟单膝跪在江翊澄跟前。
但是江翊澄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极度紧张的往墓碑挪了下位置,“不...不要碰我!”江翊澄害怕的只能靠近墓碑。
晏沉舟见江翊澄这般,再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他三两步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袍给江翊澄披上,大手坚定而有力的将瑟瑟发抖的江翊澄搂在怀里,“殿下....抱歉,是属下来晚了....”
江翊澄本来被晏沉舟衣袍碰到一刹那是出现害怕的啜泣与无力感的,但是当晏沉舟紧紧搂着他时,他这才敢放声哭了出来。
“晏...晏沉舟,本宫....本宫害怕....”
“殿下,没事了..没事了....”
“本宫...本宫自己在这儿...本宫....本宫找不到你们...”
“殿下不用怕,不管什么时候,您都不用担心,属下一定会找到您。”
“晏....沉舟....母后....母后被他杀了....父皇、父皇也是他杀的......”
.........
晏沉舟无法想象一个四岁孩子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开膛破肚是一种怎样残忍的画面,但是眼前这个看似尊贵的太子殿下内心竟要受这种非人折磨....
“他....他还想杀了姐姐....他、他还想杀姐姐....”江翊澄崩溃的扑倒在晏沉舟怀里,像个受了惊吓得小孩,极度无助的哭诉着自己的害怕与恐惧。
“殿下没事了...没事了.....殿下别怕。长公主殿下自有东方尉等暗卫守护,不会有事的。”
晏沉舟心疼的将江翊澄搂得更紧。
江翊澄一边放声大哭,一边窝在晏沉舟怀里紧紧抓着他胸膛上的衣领
江翊澄在晏沉舟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了情绪。他抬眸间,那股楚楚可怜的劲儿,任谁看了都心生怜爱。
晏沉舟虽不是一个感性之人,但是看着江翊澄在月色下这动人心魄的模样,内心还是还是很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几眼。
“本宫腿麻…晏沉舟,抱本宫回去。”
“是。”晏沉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自己只是一个侍卫而已,怎可觊觎尊贵的太子殿下…
回去的路上,江翊澄特别黏人。他主动伸手搂住晏沉舟,把头靠在晏沉舟胸膛上,“晏沉舟。”
“殿下。”
“本宫重吗?”
“殿下不重…”可能这个回答晏沉舟觉得有点不满意,他又补充道“很轻。”
“本宫今晚的事…别对任何人说…尤其是姐姐…”江翊澄说这话时他的脸上貌似并没有担忧之意,相反,他的神情竟给人一种满足的错觉?
“属下明白。”
“晏沉舟…”
“殿下。”
“觉不觉得本宫很狼狈?”
“属下不敢…”
“只是不敢,而不是不觉得?”
“殿下…”
“本宫要你说实话!”
在晏沉舟怀里的江翊澄完全没有刚刚坟墓前那个江翊澄的影子。此时此刻的江翊澄给人感觉他又是白天那个霸道的,不讲道理的,脾气火爆的,容易炸毛的,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属下不敢欺瞒殿下,属下确实没觉得殿下刚刚那样很狼狈。”
晏沉舟内心其实想说的是:相反,属下觉得殿下美极了。
江翊澄勾勒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偎依在晏沉舟怀里,用脑袋蹭了蹭晏沉舟的下巴,抬头间,他举起手,轻轻的勾住晏沉舟的下巴,那张脸略带戏谑,“晏侍卫。”
“殿下…”在江翊澄指尖碰到晏沉舟下巴那刻,晏沉舟整个人僵住了。
虽说前面也有过肢体触碰,但是,当江翊澄主动伸出纤纤细手碰到自己时,为何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你接过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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