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答应夏纾,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想清楚。
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杀了厉宴珩,这个人不复存在,也就不必再纠结为难,该选哪一个。
“你有住的地方吗?”夏纾问他,替他担忧,“你没有身份证,酒店都住不了吧。”
凌一本来以为,经过半个月的朝夕相处,虽然还没有正式求婚,夏纾也和他的未婚妻差不了多少。
他就应该直接住在夏纾家里才对。
听到她这么问,这个原本理所当然的想法,忽然无法说出口。
仿佛这么说,就承认了他是个无用的男人,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有办法。”凌一改口说,“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安顿下来,再来找你。”
“你等我一下。”夏纾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跑进屋里,翻找东西。
再出现时,手里拿了个玉镯子。
她把直播间买的9.9包邮的玉镯子塞凌一手里:“这……也是我妈给我的。”
凌一收紧五指,更加确定了,他唯一的阻碍就是那个姓厉的:“我知道你的心意。”
他深深看了眼夏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纾关上门,摸出许久不见的手机,打开万界恶女群。
群聊没能在恋爱脑光环出现时保护她,但很好地保护好了自己。
漩涡出现的一瞬间,它主动脱离了夏纾,直到现在才回来。
她不会怪它,只是再一次认识到,恋爱脑光环确实是敌人,不死不休,无法和解。
她不知道凌一会不会去解决掉厉宴珩,两人能不能斗个两败俱伤,只能按最坏的打算,也许凌一没有被挑拨成功,两人甚至在恋爱脑光环的调解下联手。
和凌一在一起的半个月,夏纾明白她和凌一的武力差距,他的异能太强,她必须寻求外力。
想起慕昭昭教给苏栀的应元天雷诀,夏纾的目光落在了仙侠文位面。
经过洗筋伐髓的身体,不知能不能修炼。
……
向黎又一次与向怀峰起了争执。
向怀峰这一次真的动了怒气:“捉妖之事不归你管,天天瞎掺合什么?琦儿加收的车马费,是各家统一定下的规矩,你身为向家嫡女,竟然不顾家族脸面,要减免何家沟村民的费用,谁准你如此行事?”
那天向黎追上向颂琦,和他带的护卫一起捉了蛇妖,向颂琦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取走妖丹和蛇妖洞府中藏匿的宝物,口上说回去后平分,看起来更像一个拖字诀。
向黎本来没想和他纠缠,没想到他回何家沟后,面对感激涕零的村民,又提出征收车马费的要求。
村民脸上的喜色僵住,纷纷跪倒乞求,村长上前陈情,本就因蛇妖损失了不少人口财物,村里实无余粮,仙人们的车马费,能不能宽限几日。
向颂琦当即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护卫上前便是一鞭,若不是向黎眼疾手快,村长哪有命在?
向黎将前因后果说明,向怀峰叹了口气,向黎还以为他是为村民的艰辛感叹,谁知他摇头道:“果然妇人之仁,你以为村民可怜,实是腹内藏奸,监工多次发现有人盗窃灵石,村民互相包庇,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抓住主犯抽上几鞭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还不知悔改,屡错屡犯。”
向黎回忆村民们形销骨立的模样,不禁问道:“父亲有没有询问他们为什么盗窃?”
“偷就是偷,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向怀峰勃然大怒,女儿胳膊肘尽往外拐,这性子要是嫁了人,还能指望她什么,“要是他们家中困难,大可以禀明情况,我向家难道会亏待他们?区区凡人,竟敢蒙蔽仙师,本该打死勿论。”
向黎脑子一嗡,第一次觉得父亲的面孔如此陌生,冷酷得令她心生寒意。
向怀峰喊来下人:“把小姐扶回争春院,以后安心备嫁,没事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这是要软禁她,向黎下意识将手按在剑柄上,却见向怀峰面无表情,眼底神色仿佛在问,你敢忤逆?
父女二人正僵持不动,厅外大步走来一人,锦衣玉带,面白无须,正是向颂琦。
“叔父,慕昭昭的下落,我有头绪了!”他大声嚷完,才发现向黎也在,眼珠子一转,后头的话咽了回去。
向怀峰会意,吩咐下人:“还不把小姐带下去。”
向黎避开下人伸来的手,不解地望着父亲:“慕昭昭的事难道和我无关吗?为什么要避开我?”
对向怀峰来说,这么做有没有道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黎又一次不听话。
她这个语气,让向怀峰想起慕昭昭事发那日,跪在阶下,昂着头颅,眼红如泣血:“父亲,如果向黎一直都在,我这个庶女,能有出头之日吗?”
向怀峰至今想来,都有些后悔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即便你是夫人所生,天性凶顽,不听教化,我又岂能容你。”
这句话,看似表现出一个父亲应有的公正。
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暗含的巨大的不公平。
慕昭昭死死盯着他,在那一刻,眼神中最后一丝期盼也消失了:“在你眼里,我是天性凶顽,不听教化吗?”
这两个词,是时下父母对子女失望时最常见的指责,既能指出子女做错事,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又能表明身为父母,已经尽了教养的责任。
但向怀峰教养过慕昭昭吗?
一日也没有。
慕昭昭忽然笑起来:“小时候连饭也吃不上,向黎却能给下人打赏百年灵芝时,我是多么恨这个庶女的身份,又多么羡慕嫡女的高高在上。若不是父亲今日点醒我,我恐怕还要执迷此道,不知多久才能醒悟。”
向怀峰直觉她接下来的话将引起轩然大波,试图喝止她。
她却还是竭尽全力,喊了出来:“原来造成我所有苦难的原因,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嫡庶,即便投胎在夫人肚子里又如何,只要父亲不喜欢,那就会被向家抛弃。”
慕昭昭说完这句话,就被向怀峰击中胸口,飞出了大厅。
向怀峰余光瞥见向黎和黎夫人脸上只有恶人遭到报应的快意,这才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慕昭昭点破的秘密,没有被母女俩发现。
可现在,向黎越来越不听话,简直像在复刻第二个慕昭昭。
两人所做的事,所处的位置,看似不一样,实则殊途同归。
她们本质上,都在提同一个问题:为什么、凭什么,父亲就能制定这种不公平的规则?
他没能管住慕昭昭,绝不能让向黎再脱离控制。
向怀峰拿出父亲应有的权威:“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让你这个语气,对你父亲说话的吗?”
向黎毕竟是被精心教养过的姑娘,骨子里和野蛮生长的慕昭昭不一样,尊长爱幼是她自小就学的规矩。
向怀峰的斥责顿时在她心里扎了根刺,不孝两个字像座大山,沉沉压在了她的肩头。
向颂琦打量两人神色,唇角勾起,贴心地打圆场:“叔父何必动怒,黎儿只是年纪小,说话做事都毛躁些,等成亲后有她夫君管教,自然……”
“自然什么?”
一道渺然之姿出现在大堂之上,元婴期的威压令向颂琦瞬间无法呼吸,该死,季知闲怎么会来,难道他在何家沟盘问出来的事,这么快就传到季知闲那儿了?他能理解季知闲想坐享齐人之福,可慕昭昭毕竟惹怒了叔父,他还是和叔父在一条船上的。
早知道会被季知闲发现,他就不该管这闲事。
眼看季知闲外放的灵气将向颂琦脊背越压越弯,向怀峰忍不住开口阻止:“知闲,琦儿哪里得罪了你?”他生怕向颂琦的筋脉因此受损,心思都在未来的继承人身上,也就没注意,未来女婿双瞳无光,行动间有一丝滞涩,竟与往常大不相同。
只有被季知闲护在身后的向黎,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多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向家后山,僻静无人之处,慕昭昭一边往嘴里塞丹药,一边通过脑控芯片控制季知闲,后者正在识海深处拼命挣扎,元婴道君的灵识即便无法挣脱芯片控制,一丝外溢也够她这个废人吃尽苦头。
好在她搜罗了季知闲的秘药灵丹,又命仙仆催熟灵花异草,这会儿不缺续命的宝贝。
她要先破后立,以药力彻底毁去金丹,重塑道基,恢复修为。
她本来准备闭关,但外出采购的仙仆回来后禀告说,向颂琦在何家沟鞭打村民,大肆征收车马费,村民吃不消,只好告诉他前些日子还有一名仙人来探过蛇妖,撒谎说那名仙人被称为道君,法力无边,过几天一定还会再来,想着或许能震慑住向颂琦。
向颂琦脑子转得快,听说那位道君找到一名姑娘便匆匆离开,立刻询问村民两人长相,发现很有可能是季知闲和慕昭昭后,就赶回了向家,想把这件事告诉向怀峰。
因此,即便修为还没恢复,慕昭昭还是强撑着跟上来,让季知闲及时打断了向颂琦。
向怀峰还在为向颂琦求情,即便他不知道两人有什么过节,难道琦儿那句“让夫君管教”竟也能惹怒他?
向颂琦则跪倒在季知闲面前,拼命用眼神示意,道君当面,他绝不敢胡言乱语,把那些没影儿的猜测到处乱说。
虽然同样是元婴期,可叔父境界已经停滞多年,季知闲却已在冲击化神,即便叔父肯为他出手,恐怕也拦不住季知闲。
向颂琦的恐惧,慕昭昭通过季知闲的眼睛看得真切。
被这么一吓,他应该很长时间都不敢再干涉此事。
但慕昭昭要的不是“应该”,而是“一定”。
她哪有时间精力,一直注意向颂琦,以免他跟向怀峰告密呢?
又吞了一把丹药,慕昭昭侧了侧头,脑控芯片收到意识指令,强制季知闲抬起手,对着向颂琦胸口刺了一剑。
这一剑,迅疾如雷,谁都没反应过来。
鲜血飞溅,向颂琦惊恐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向怀峰眼中未来可期的青年才俊,陨落得猝不及防。
向怀峰惊呆了:“知闲你……”
“恃强凌弱,欺压百姓,该杀。”
“季知闲”收剑,面无表情地说。
不是喜欢审判吗?
这个理由,够不够?
向怀峰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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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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