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子时,值夜的侍女见远处青云行色匆匆走来。二人对视一眼,年纪稍大些的侍女迎上去。
“青云,这么迟了怎么还不歇着。”
青云面色焦急。
“露云姐姐,我有急事找王爷。”
青云说着作势就要绕过侍女。
侍女果断伸手拦住他。
“不行,这会不能去。”
青云不解:“我真的有急事去找王爷,露云姐姐,你就让我过去吧。”
侍女瞧青云那样是真有急事,但里头此时也是真不能打扰啊。
侍女咬咬牙,跺跺脚。
“行吧,你同我来,脚步轻些。”
青云跟在侍女身后,走近正房,就听到了从屋里传出的声音。青云瞬间面红耳赤。
侍女推搡了青云一把:“你去敲门吧。”
大婚后,青云虽然没有值过夜,但也知道屋里这会正在做什么。他摇摇头。
“露云姐姐,我还是等一会吧。”
侍女横他一眼:“你不是有急事吗?”
青云讪笑两声:“再等一会也无妨。”
良久,屋子里才歇了声。青云在外头早已开始仰头看天了。侍女们已经习惯了,看青云那副模样二人齐齐捂嘴笑他。
侍女熟练去打热水,热帕子。
屋子里传出铃声,二人端着铜盆打算进门。进门前,侍女还回头看青云。
“青云,你不进去吗。”
青云摇头,王妃在里头,他怎么好进去。只怕进去后,他今夜就小命不保。
“露云姐姐替我和王爷说一声。”
侍女笑他,随后进屋。
屋子里床榻上幔帐落下,只能看到隐隐的人影,却看不真切人。
“把热水放下,出去吧。”
这是不用她们伺候的意思。
陈朝俯身在那白皙柔美的背脊上落下一个个吻,身下的人缩瑟了下,侧着头,无力道:“痒。不要了。”
陈朝没有抬头,细密的吻从背脊到香肩,白颈再到她泛着水光的眼角。刚想吻上她那殷红微微发肿的红唇时,外间传来了侍女忐忑的声音。
“王爷,青云来了,说有急事找您。”
身下的人听到这话如得特赦一般,本趴俯在榻上,此时也有力气正过身子推搡他。
“青云从没有这个时辰来过,大概真有什么急事。你快去瞧瞧。”
陈朝哪能看不出她的把戏,俯身就堵住了她的嫣红双唇,把她的咽呜声都堵住了。
唇齿交融,平时也就罢了,如今侍女们还在外头他也如此,任兰嘉抵不过他的力气,气急了便伸手到他腰间掐了他一把。
“嘶。”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但到底还是放过了她。
看她气鼓鼓的模样,陈朝揉了揉她的脑袋。坐起身子,掀开了幔帐。
“伺候王妃漱洗。”
“是。”
待陈朝离开床榻,侍女们双双上前,一个去床榻上扶任兰嘉,一个热帕子。随后温热的帕子就贴在任兰嘉脸上。
侍女们伺候任兰嘉的动作娴熟,但任兰嘉身上的那些痕迹不管看多少次,都容易让人脸红。
陈朝在一侧穿衣,都能感受到床榻上看来的幽怨眼神。侍女们正在伺候她穿寝衣。
陈朝穿好里衣,随意披了件外衫开门。
青云就站在外头。不等他询问就急道:
“主子,徐将军也遇刺了。刺客剑上有毒,如今徐将军已经昏迷了。”
开门时还一副餍足之色的人面色瞬间阴沉。
“拿我令牌,去宫中请太医。”
说完,陈朝折返回房间,任兰嘉还慵懒靠在侍女身上。陈朝走到榻前,侍女们识相让开了位置。
“让府医随我走一趟。”
本迷糊闭着眼睛的人睁开双眸,面上还带着红晕。
“出什么事了。”
“徐弘遇刺中毒了。”
言简意赅,任兰嘉也坐直了身子。
“我让慧心去请。”
陈朝点头,他走到屏风后更衣,任兰嘉面上也无慵懒姿态,神情严肃。
赵泰佑已死,为何还有人对徐弘出手。前任金吾卫大将军在位置上坐了五年都安然无恙。如今徐弘刚上位就遭此毒手。任兰嘉对政事,权势都没有兴趣。但偏偏陈朝卷在这漩涡之中。而徐弘,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棋子。
虽然被折腾到浑身乏力,但任兰嘉却没有了睡意。
快天明时,陪同府医一起去将军府的观海回来了。慧心伺候任兰嘉穿衣,然后随她一道去偏厅见观海和府医。
观海眼观鼻鼻观心泰然自若站着,坐在椅子上的府医却垂着头看手。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折腾了一夜未睡。他看着甚是疲惫。
一夜未睡,本就酸乏的身子都变得酸胀了。任兰嘉半坐到椅子上,空出身后位置让慧心给她揉揉。
慧心揉捏的手法极好,任兰嘉舒适到眯起眼眸。同时她也不忘问:
“曾老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看我。是去将军府出诊出什么事了吗?”
一向倔强的老头抬起头看向观海难得露出求助的眼神,观海侧过身子不看他。
久久得不到回应,任兰嘉睁开双眸。任兰嘉也不再问,只是端过身旁茶案上的的茶盏浅酌了一口,
茶香弥漫在四周,明明没人说话,但气氛莫名压抑。府医咽了一口口水,闭了闭眼索性破罐子破摔说道:“那毒能解,只不过还没解。”
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重点。观海接过府医的话头:“我们到时,太医已经到了。几个太医把脉后都不知何毒无从下手。我们虽知是何毒,也能解,但怕这么快就解惹人怀疑。便借口查典籍先回来了。”
说到这,任兰嘉还是不知道徐弘中的是何毒,她也有些不耐:“所以到底是何毒。”
府医面如死灰,吐出三字:“七日魂。”
听到这三个字,本在给任兰嘉揉捏后腰的慧心都动作一顿。
府医不敢看任兰嘉的反应。却能听到她的呢喃。
“七日魂,呵。真好,七日魂。”
“曾老。”
府医突然听到任兰嘉唤他。
“回去歇着吧。明日把解药送到将军府去。”
“是。”
府医应下,都快走到门边时府医突然回头。
“郡主,观心那丫头许是一时糊涂……”
任兰嘉抬头,犀利的眼神止住了他的话茬。观海也朝他摇了摇头。
府医离开的背影都有些佝偻。
任兰嘉习惯性去摸手腕,却发现昨夜睡前将佛珠取下,出来时没有戴上。
“观心呢。”
“已经派人去请了。”
观海答。
观心老老实实那自然是请,如果反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观海看到在被人押送进门的观心时,问:“为什么。”
观心一脸坦然答:“他伤我。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
徐弘遇刺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而深夜请太医一事也只是称其旧伤复发疼痛难忍。借此也光明正大告了早朝。
魏棕和徐弘虽相识不久,但同为武将,徐弘颇对他的脾气。在下朝时,他拦住了陈朝。
“徐弘是什么旧伤。”
陈朝淡淡撇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魏棕挑眉:“二妹夫。他与你是同乡旧识,他又是你一手提到金吾卫将军位置的。这上京城,除了你,还有谁能更了解。”
陈朝冷漠回道:“太医。”
魏棕被哽住,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是太医。魏棕本意是想问清楚病症,他好对症去送礼。陈朝这是问不出什么了,他放弃。但他还有另一事要说。
“二妹夫,虽然你不地道。但我这个做大姐夫的要提点提点你,过几日可就是老太爷寿辰了。别忘了备礼。老太爷不喜欢那些珍贵古玩字画。他喜欢古籍。”
魏棕挑着眉,一口一个二妹夫。
陈朝无视他,拔腿就走。徒留魏棕在原地,魏棕虽然敢私下调侃陈朝两句,但要是在这大庭广众,众臣面前叫陈朝一句二妹夫。他相信,明天自己就会被扒光挂在城门上。
下朝后,翻看了下明丰帝的课业,陈朝没有在宫中久留。去将军府,徐弘依然昏迷,躺在塌上眉头紧锁着,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太医们依然束手无策,但都说徐弘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陈朝再回府已经是傍晚了,见侍女们走路轻手轻脚便猜到屋里人大概还睡着。
走进屋里,床榻上的人窝在床榻内侧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
陈朝去了净室。净室浴桶里侍女们已放了热水,水化成蒸汽弥漫在净室内。
净室内温度升高,一些味道也更明显,陈朝隐约闻到了血腥味。可净室内如寻常一般,陈朝环视四周,在放衣裳的屏风驾后的角落里寻到了一方手帕。
他弯腰捡起,手帕的一角绣着一座小小的山,以白娟做底为云,山尖在云间隐约可见。
这是任兰嘉惯用的帕子。
展开帕子,陈朝被帕子一角的猩红血迹吸住了眼神。他捏住帕子,转身推开净室大门。
脚步再急,在踏进屋子时,他还是放轻了脚步。
再将锦被掀开时,本蜷缩在一起的人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顺着就攀了过来,搂住了他的一只手。把自己也完完整整露在他面前。
陈朝的眼神从她头顶,双手,双足扫过。她露在外头的肌肤都白玉无瑕,完好如初。
那方带血的帕子还塞在他的怀中,陈朝伸手去解她的衣襟。
衣襟解开,露出里头大片的莹白。那双紧闭着的双眸此时也睁开了,她的呼吸沉重,满眼不敢置信。
“夫君,现在是白日。”
对上那眼神,陈朝就知道她大概以为他是个不分日夜的衣冠禽兽。
陈朝解她衣襟时,没有多想。他受伤时她也堂而皇之解过他衣衫。
还没等他解释,躺着的人就把衣襟一拢,紧紧抓在手中。然后坐起身子。
“夫君,身体为重。你还伤着呢。”
陈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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