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回府时,任兰嘉正在挑料子。底下的布庄和宫里都送了一些时兴的料子过来,任兰嘉正打算挑一些给广阳侯府和任府送去。见到陈朝进来,她展颜一笑。
“夫君回来了。用过午膳了吗?”
这些时日陈朝拖着伤势未愈的身体坚持每日上朝。任兰嘉也没拦他,只是让他必须下朝后便回府养伤。任兰嘉如今胎相也不平稳,陈朝思索了下还是应下了。
平日下朝就回,今日这却已过了午时。
陈朝捏了捏眉心:“表妹到了。我送她进宫了。”
任兰嘉佯装惊讶:“母亲的信不是刚到吗?表妹怎这么快就到了?”
“车马快。”
“那怎么不让表妹来府里住上两日。”
“你如今身子浅,得静养。”
陈朝收到信后本就是打算把这多年不见的表妹送进宫,如今又知道表妹的真实性子,更不可能让她到自己的夫人面前惹眼。他的夫人喜静,而这表妹实在闹腾。
前两日还说让任兰昭来陪陪她,府里也多些热闹的人,面对自己的表妹却讳莫如深。任兰嘉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侍女们把料子都收下去,备了午膳。
而城门外的这一场热闹,也没多惹人注意。众人也只是说这靖安侯污了他祖上的威名。他的祖辈父辈都曾立下赫赫战功,而他年纪轻轻混不吝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如今就连一个小毛贼都打不过。
至于摄政王和太后的嫡亲表妹从凉州进京一事,无人知晓,章丘带人进宫时极为隐秘。除了瞒不过负责值守宫城的魏棕。
魏棕下值回府,拥着夫人和儿子,说起了这事。任兰宜这几年看多了魏棕那些没有亲缘的所谓表妹的娇柔做作模样,对表妹这两字并无什么好感。
魏棕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夫人在想着什么。
“放心吧,这位凉州表妹和我那些表妹可不一样。”
事关一个女郎的名声,魏棕也没有多言。但任兰宜却起了好奇之心。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太尉府大门紧闭,太尉告病在床,朝堂也陷入了短暂的平静。陈朝也不再每日上朝,大多时间都在府里陪夫人养胎。
陈朝的伤势在府医的治疗下,早就好全。再也不用喝那苦涩的汤药,但任兰嘉的安胎药却没断。见她每次都是不假思索就将一碗汤药喝下,陈朝都会蹙眉。
任兰嘉放下碗,就见到修长的手指捻着一颗蜜饯送到自己唇边。她含笑启唇,温热粉嫩的唇瓣张开,含入蜜饯的那一刻不经意间碰到了温凉的手指。与其同时,她眼波微转,看向身旁的人。
那修长的手也未收回去,而是在她脸颊摩挲。
“又作怪?嗯?”
陈朝的声音深沉又暗哑,眼中更是饱含无奈。这些时日天天在府里陪着任兰嘉,他也发觉了自己性情温顺的夫人的另一面。狡黠又顽皮的一面。知道他如今对她什么都做不了,就肆无忌惮勾他。
除了那眼神和小动作,唤他夫君时更是柔情蜜意。更别提夜间在榻上了。常常勾着他的腰在他怀里磨蹭,这炙热的时节,陈朝不知道冲了多少凉水。可即便如此,他都没有想过和他的夫人分榻。只是抵着她的鼻尖,百般无奈让她安分些。
任兰嘉轻声一笑,眸中水光楚楚:“夫君说什么呢。”
见她还一副佯装无辜的模样,陈朝被气笑了。环着她的腰肢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本放在她脸颊上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迫她仰起头。
他俯身,吻她,双唇相贴。他抵开她的牙关,她口中还含着那颗蜜饯,蜜饯在两人唇齿间相磨。甜腻的甜意中隐隐还那么一丝苦涩。
娇小的人窝在宽大的胸膛中,白皙的手搭在他的健壮的窄腰侧攥紧了他的衣衫。
良久,她才被人松开,本在她口中的蜜饯早就融在两人口中入了肚。她的心在猛烈跳动。唇瓣酥酥麻麻的。粗粝的手指抚过她的双唇,抹去了她唇瓣间的那抹水光。
“还作弄人吗?”
他的声音暗哑。任兰嘉有些恍惚,短时间的缺氧让她头脑有些发涨。她能清楚感受到他腰迹紧绷的肌肉。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她嗡声道:“我才没有作弄你。”
男人无奈轻笑一声,到底没再对她做什么。
任兰嘉怀胎三月的时候,府医来把了脉,说胎算是坐稳了。安胎药可以断了。听说不用喝安胎药,任兰嘉非但没高兴,反正苦了脸。
自从那一吻后,男人似乎找到新的喂她蜜饯的法子,常常抱着咬着蜜饯吻到她气喘吁吁。他明明自己也难受,但却热衷于此法。
陈朝下朝时,听说任兰嘉断安胎药了,也露出了遗憾的神情。任兰嘉本有些闷闷不乐,见他那样横了他一眼。
怀胎过了三月,任兰嘉也没再打算瞒着,给任府送了信。任和郎早早就知道了,也告诉了任老太爷,但其他人那都还瞒着呢。
任老太太知道后,又是喜又是愁。
喜的是自己的孙女怀了身子,愁的是这怀的太快了些。一是身量还未完全长开,二是这夫妻两还未好好相处,便要被隔开。但最终,还是喜更多些。
送了信,任府自然又送了好些东西过来,任大夫人带着任兰昭亲自来了一趟。虽然知道长公主府和王府自会照顾好任兰嘉,但还是耐心说了许多孕期该注意的事。
“嘉儿,宜儿如今也生了,之前你给她送的嬷嬷就让她回府吧。也好照料你。”
任兰嘉拒绝了:“大伯母不用与我客气,我府里也不只是一个嬷嬷。那嬷嬷的身契我早就一同送给大姐姐了。便让她在大姐姐府里呆着吧。说不准何时大姐姐又给我添一个外甥,外甥女呢。”
任兰嘉这么说,任大夫人也不好坚持:“你如今怀了身子。陈国夫人可要从凉州回来?”
任兰嘉摇摇头:“母亲才到凉州没多少时日,夫君的意思是让她在那多住些时日。待我生产时再说。”
不回来也好,婆母在身侧,难免有压力。即便这陈国夫人再好性,那也是婆母。任大夫人担忧的无非是他们两个身侧都无长辈在。
“昭儿,我方才好像有东西落在马车上了。你去替大伯母拿来。”
任兰昭虽疑惑怎么不让下人拿,但还是乖乖出门了。任兰昭出门后,任大夫人才拉着任兰嘉的手。
“有些话,你祖母怕你身边那边嬷嬷不敢说,便交代我要同你说。我也就直言了。你们才刚成婚,正是新鲜浓情蜜意的时候。王爷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偏偏这时候你怀了身子。怀胎期间,这榻上的事,能免则免。万一不小心失了轻重,伤了你和腹中胎儿可不得了。这事马虎不得。”
明明是任兰嘉的房中事,任大夫人却赤红了脸。
任兰嘉垂眸,她如今腿间还酸胀着呢。昨夜,她不过就是在他腰间捏了两把,他就反客为主找到了新的法子作弄她。
原本,都是他避着她,如今反倒她得躲着他了。
面对任大夫人的好意提醒,任兰嘉笑笑:“大伯母放心吧,王爷他有分寸。府医交代过的。”
任大夫人松口气,毕竟不是自己女儿,说这些房中事她也为难。怕说多了,惹人烦心。
任兰昭被任大夫人支开,一时还回不来。任兰嘉就问起她的婚事。再过几日,就是任兰昭的十五生辰了,年岁确实不小了。这婚事看了许久,却一直未定。
任大夫人看了一眼外间,确定任兰昭还未回来。就轻声道:“差不多定了。人你也见过。就是原来借住在二郎院子里的盛钧行。”
在任老爷子寿辰那日,任三夫人有那么些意思。但一直没有下文,任兰嘉便以为不了了之了。
“你祖父的意思。这盛家虽不是什么权贵门阀,清流世家。但好在家产丰厚,这盛钧行饱读诗书,品行端正。与二郎又是好友。榜眼出身,论他这个人,比许多京中子弟都要好。这昭儿日后嫁过去,有娘家撑腰。公婆不说捧着她,最起码不敢给她立规矩。往后夫妻两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日常吃穿用度上也不委屈。你也知道昭儿的性子,这规矩多的人家不适合她。这盛家,正合适。”
来提亲的人多着,比盛钧行更好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谁知道那些人家是抱着什么心思。这拖了这么多时日,最后还是任老爷子拍板了。
“三妹妹知道吗?”
任大夫人摇摇头:“这盛钧行不是南下巡查了吗?你祖父的意思是,等他回京再定。眼下也就还瞒着昭儿。昭儿,心宽着呢,见你三叔母这些时日不再催她相看,吃好睡好人都圆润了。这几日,又想着怎么办自己的生辰宴呢。”
说完任兰昭,任大夫人说起了任和郎的婚事。
“二郎的婚事不急。你祖父的意思是眼下我们任家太惹眼了。二郎是儿郎,迟些成婚也没什么。”
已经有长孙了,对于次子的婚事,任大夫人倒也不急。
正说着话,任兰昭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匣子。任大夫人早就为了支开她做的准备,特地落在马车上的。接过匣子,任大夫人递给了任兰嘉。是任老夫人让她送来的。任兰嘉身侧的慧心上前接过。
任兰嘉如今有身孕在身,任大夫人也不久留。她起身告别,任兰昭却说自己还要留一会。任大夫人叮嘱她不能胡闹,便也就把她留下了。
看着任兰昭目送任大夫人远去,又转过头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任兰嘉就知道她这三妹妹又在打她主意:
“说吧,又想求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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