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程烛心挂断电话后,他小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

“嗯?”程烛心不解。

“嘶……”小姨又换了个眼神,眯着眼睛带了些调侃的意思,“想不想聊聊?你看起来比听见‘摩纳哥强制两停’还要难过。”

程烛心抵达尼斯跟小姨一家见面后,小姨就察觉到他情绪低落,哪怕他在吃夜宵时跟大家开心地大聊特聊,但小姨比较敏锐。

“哪有这么夸张。”程烛心笑笑,“好吧我……我是打给拉尼卡的,就是亚特兰的车手,他今晚跟科洛尔在一起。”

“所以科洛尔邀请了他,但没有邀请你?”小姨抱着手臂靠在后院门边,“你们应该不至于吵架吧,小时候卡丁车场上其他人你撞了我我撞了你,吵着吵着打起来,你们俩互相撞了,还爬过去把对方从轮胎墙里拔出来。”

“……”

小姨说的是事实,当时程烛心妈妈还录了视频发给小姨看,证据确凿。他们在最爱吵架的年纪都没有吵架,何况如今都二十岁了。

小姨打了个呵欠:“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好。”

程烛心洗漱洗澡,忙活完,天边的光微微醒来,程烛心关上窗帘之前探向外边看了看,凌晨雾气糟糟,依稀看得见几粒星星。

他合上窗帘,还是在睡前给科洛尔的社交动态点了个赞。

一颗和苹果一样红的爱心。

当地时间上午十一点。

程烛心被电话振醒,小姨家客房的床头柜不知是什么材质,跟手机共振。

他不耐烦地接起来:“hello?”

“还没起床?”

“科洛尔。”程烛心听见声音清醒了,一个挺身坐起来,“呃,怎么一早上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科洛尔正在机场等行李:“没事啊,告诉你一声我到法国了,但我降落在巴黎,反正周四才去围场,你要不要……”

“要!”程烛心铿锵有力,“我现在买票去巴黎!”

说完把被子一掀,光脚踩到地板上。

“你来巴黎干什么!”科洛尔喝他一声,“你要不要吃黄油巧克力可颂,我带给你。”

“要……”

“还没说完。”科洛尔又说,“安东尼奥和我方便住在江玲阿姨家吗?”

邵江玲是小姨的名字,科洛尔小时候就叫她江玲阿姨。邵江玲结婚后他没有改口叫赫伯太太。

“可以。”程烛心说,“当然可以!”

“因为我们刚刚才发现,车队锁定酒店的时间是后天……我拜托你先下楼去问一下江玲阿姨好吗?”

“不~用!”

程烛心那个“不~”还拐了个弯儿,俨然这个家是他在做主。邵江玲确实惯着他,这个好大侄从小帅到大不说,习性脾气都不错,家里富庶但从不纨绔。

当然,程烛心也是知道邵江玲同样很喜欢科洛尔。男孩儿最爱玩最坐不住的年纪,把自己按在赛车里、模拟器里一圈圈地跑,这种小孩当然是讨人喜欢的。

所以小姨很开心地答应了,说他们都可以住在家里。

就住两个晚上,周三一早前往摩纳哥跟车队汇合。程烛心又跟小姨借了车,要去机场接科洛尔。

F1车手通常在哪里降落都会有车队的人接送,不仅是他们一个个身价吓人,而是各家车队培养出一个能进入F1的车手倾注太多心血,不能有差池。

一般有地方可去的,会由车队工作人员从国际到达站接上人,护送他们穿过车迷们直到上车这一段路。

无处可去甚至连酒店都没给自己定一个的糊涂鬼会被技工接到自己住的酒店里,看能否匀出一间屋子来。

所以科洛尔和拉尼卡从巴黎登机前告知各自的车组,程烛心会过来接机,就不劳烦技工们了。

拉尼卡发完信息收起手机,转头看了看科洛尔:“喝咖啡吗?”

“哦,谢谢。”

“你看着行李箱。”拉尼卡把箱子推到他跟前,然后去那边排队买咖啡。

安检里边碰到的车迷比较少,零星的几个,给他们签了帽子和明信片什么的就没再来打搅。

科洛尔一个人守着两个行李箱的时候开始反思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如果自己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那么现在旁边这个行李箱应该是程烛心的。

所以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些念头会影响他对事情的判断和决策?究竟是什么在阻止他让程烛心今晚一起庆祝?

“科洛尔?”

“啊?”科洛尔猛地回头,蓬松的棕色小卷毛因为惯性颠簸了一下,“抱歉,走神了。”

“哦没事,我忘记问你要不要加牛奶,所以一杯加了另一杯没加,你要哪杯?我都可以,不过敏。”

“不加的这杯,谢谢。”

拉尼卡无奈地笑着扶过自己的箱子:“强制两停,收到没?”

“收到了。”科洛尔晃晃手机,“这样也好,否则摩纳哥实在太无聊了,唯一的看点就是出事故,但那是观众视角的看点,干脆取消掉算了。”

很多车手都不喜欢摩纳哥赛道,它的商业意义已经超过了比赛观赏性。

拉尼卡先赞同地说是啊,紧接着又说:“但在这个富裕奢靡的国家办一场全世界最烧钱的赛事,就必然会吸引各行各业的富豪,别管看不看得懂赛车,你的私人飞机可以降落在法国,你的游艇可以停在赛道旁边,你空运过来的布加迪可以开在里维埃拉环海公路,那条路上就有一家布加迪专卖店。这种商业机会FIA怎么可能……”

“好了好了!”科洛尔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比着手势,“快别说了,万一这里有人在偷偷录音!”

“……”拉尼卡失笑,“这么谨慎?”

“你究竟是怎么进亚特兰车队的,他们不考核你的嘴巴严不严吗!”科洛尔惊呆了,“这种话媒体说说也就算了怎么你一个正式车手也跟着说。”

拉尼卡挠头:“好吧。”

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些车手确实蛮让人头痛,都已经在围场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科洛尔也明白,这是拉尼卡有把自己当做朋友的表现。

而他的另一位好友已经驾车前往机场,他们将在一个多小时后碰面。

程烛心开着邵江玲的一辆SUV,出门前邵江玲打趣他,哟,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呀一觉睡醒神采奕奕的。程烛心拿过车钥匙就挥手说拜拜。

开往尼斯机场是一条漫长的沿海公路,蓝色海岸机场降落时可以俯瞰天使湾。程烛心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邵江玲跟丈夫还在谈恋爱,程烛心被带来这边旅游。那时候他觉得这地儿怎么走路这么累,动辄一个蜿蜒向上的大长坡。

长大了自己能开车了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海岸线。

再大些,来摩纳哥开F3。比赛周和科洛尔一起在摩纳哥海湾跑步,路过赌场的时候好奇地向里边望,在码头餐厅偷吃冰淇淋,头上是伺机待发的海鸥。

所以这是邵江玲说的“灵丹妙药”吗?

不知道,他只觉得随着导航上抵达机场的剩余距离越短,他越开心。

因为周末就是大奖赛,虽然周五才开始练习赛,但今天已经有车迷抵达,机场有穿各个车队队服的人。

程烛心很快就发现了一拨人,他们明明自己大包小包行李箱,却不急着离开机场,而是徘徊在某处,那大概就是……果然。

程烛心自己也戴了顶克蒙维尔的帽子,没有车号的普通款。他踮脚向那人群里张望了下,在人与人肩颈缝隙里瞧见了低头签名的小棕毛。

大家递着帽子和笔,拉尼卡属于比较有人气的,早年里在TR里骂脏话然后被工程师训斥的录音流传至今。

程烛心跟着大家凑到前边,向科洛尔递帽子。科洛尔的目光先落在帽子上,再看这只手,一抬头,视线对上了。

“……”科洛尔的眼睛和笔都僵了下。

“不签吗?”程烛心笑着问他,“给我签一个吧,你都没给我签过帽子。”

旁边有人当即认出程烛心,大家又热闹起来,人群里有人撺掇着“快给他签快给他签”,有人举起手机录像。科洛尔在他的帽子上签了名,正当大家以为程烛心会将帽子当场一扔送给一位幸运观众的时候,他把帽子戴回自己脑袋上,伸手将科洛尔的行李箱一拽:“Sorry guys~”

然后一溜烟三个人走了。

又是那条海岸公路,从机场返回邵江玲的住处需要三十多分钟,三个人在车里聊天,科洛尔开车,程烛心坐副驾驶吃这个远从巴黎带过来的黄油巧克力可颂。

后座的拉尼卡趴在全降的车窗边吹风,车里放着科洛尔的歌单,轻微沙哑的女声在穿过车厢的风里唱着一部意大利语电影的片尾曲,风里有巧克力可颂的味道。

拉尼卡感叹:“天哪现在实在是太舒服了。”

程烛心则转头看了眼科洛尔,科洛尔专注地开车,但感知到了他的视线,头稍微撇过来一些,最后还是只看了眼程烛心这边的后视镜。

两人之间的微妙动作尽数被拉尼卡看在眼里,再直的直男也Get到了。

人们常说陷入恋爱里的人是笨蛋,他们以为自己行事极尽低调无人知晓,实则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

“每一次我望向你,都唱了一句掩不住的秘密。”

拉尼卡升起一半车窗,笑吟吟地看着前座的两个人:“你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吗?”

“哪样?”科洛尔问。

“时不时看一眼彼此,但完全不说话。”

科洛尔前面有交通情况,他打灯换道,于是程烛心开口回答:“是呀,小时候也会这样,但小时候我看着他不说话,是因为我英文不好,我们俩说话谁都听不懂。”

拉尼卡好奇起来:“那你们怎么交流?”

“比划、眼神、傻笑。”程烛心说。

三个人在车里一起笑了。

夕阳沉进地中海,车灯悉数亮起,围栏边路灯上停落了几只海鸟,它们审视着路面的车,然后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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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二号车手(F1)
连载中冬月凉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