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上，群臣接驾，纷纷凑近脑袋盯着林立慧的脸蛋研究，试图从她淡然无恙的表情中寻找出一丝挫败和受伤。
“看什么呢？我脸上有眼屎吗？”
意欢悄咪咪贱兮兮地发来第一波慰问，“没事儿，你还是我们的小宝贝儿。那个女人长得一般，放路人堆里还凑合，可是跟你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捧高踩低虽然可耻，但人类总是习惯这样通过说敌人的坏话维护友谊。”林立慧明白她的好意，“心领啦。”
“你有钱，有颜，还有我们这帮狗头军师，风风光光的小日子过着，只要你愿意，找个煤老板嫁了，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安骅发来第二波慰问。
在容榕即将发送第三波慰问再接再厉时，林立慧立马堵住她的嘴，“行行行，别奉承我了，奉承再多我也不会涨工资给你们的。”
“切！”在座的各位瞬间作鸟兽散。
*
什么啊？秦家健的前女友，居然还是个粉丝百万的女网红？自从在魏峰处了解秦家健的这段情史之后，张子蕊每每一闭眼，想起林立慧富有攻击性的美貌，就挫败得说不上话。
“那么好看，一定是整过容的吧？”
“可是她的那张脸很自然啊......一点都不像是整容脸......”
“就算没有大整至少微调过吧什么玻尿酸、瘦脸针，现在都很常见啊......”
张子蕊自我安慰道，总算觉得心情好了些。
其实她自身条件本不差，气质娴静，长相斯文清秀。本市人，家里几套房，自己又是重点大学法学院的高材生，毕业后考公考编，一路顺遂，光鲜体面。一个黑料不断、身份不明的网红，谁知道走了多少弯路才爬上来的？
想到这儿，她忽然有了许多搏斗的底气。
·
从药店出来，林立慧买好了醒酒药，准备带回去伺候喝高了的甲乙丙。他们几个人，愿意放弃钱市那边的安稳跟随自己来鹿城重新开始，立慧打心底里感激。
意欢是土生土长的钱市人，说是在钱市呆腻了想换个城市过日子；老李是摄影师，业务能力很强，31岁的钱市活宝，一直惦记着意欢，所以妇唱夫随跟着来了；安桦和容榕，一个是运营，一个是客服。两人都很年轻，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虽然才毕业几年，但是经验和能力一点都不比老前辈弱。
正是因为平日里打交道多了，大家才发现林立慧并不是想象中那样除了美貌就一无是处。相反她聪明、勤快、有极高的业务能力，而且绝不会委屈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正是因为她的这些闪光点，所以他们才愿意信任和追随。
一辆黑色本田缓缓停在她身旁。林立慧顿住，见车窗被慢慢摇下。
理智和感性在拉扯，他不如何权衡时，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去找到了她。
三年未见，她每个周都会在微博上更新自拍与动态。越来越精致的生活和越来越美丽的面庞，让她看起来愈加陌生，离自己愈发遥远。
他以为她会过得很好，可是当他翻阅到她微博评论里的恶意中伤和诋毁，他才明白，林立慧的光鲜亮丽背后，大概过得并不轻松，还有很多让她苦不堪言的荆棘在扎着她。
这就是她非要离开他的理由吗，这就是她非要去追寻的前程和生活吗？
好像也并不怎么样啊。
“家健哥...”平时气场嚣张的林立慧，也唯有面对他的时候，始终乖觉。
“我送你回去吧。”
该死，为什么还要再来见她。明明已经分道扬镳，自己何不干脆利落地忘记这个女人。
可是啊，这份三年前就该断裂的感情，就如罂粟一样，如果能任凭意志去湮灭，他又何苦这般？
林立慧系好安全带，看车行驶在康庄大道上。
很冗长的一段沉默，中间似乎绷着根紧张的弦。
“其实我家...就在刚的药店附近...”她带着歉意，才意识到自己的愚钝。一旦见到他，就会无休止的秀智商下限。
“嗯，我知道。”如果他不知道她住哪儿，为何又会把车不偏不倚地开到她新家附近呢？
她微怔，“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不知道。”
他只是翻越理智的藩篱想见她，只想见她而已。别的，他没想过。
林立慧忽然垂首低笑，以前也是这样。他跟自己见面总是不需要理由和地点的。兜风开车，放张CD，就能消遣掉大部分时光。随遇而安是她与他相处的自然法则。
“你...过得还好吗？”也快结婚了吧，不然那天在宜家就不会撞见你跟那个女人去选购家私了。
“嗯。”顿了顿，他才自觉说道，“我爸这两年病情才稳定下来，现在比较着急抱孙子。前几个月家里人安排了相亲，父母很喜欢她。”但我，不喜欢。
心忽然往下坠。
三年前，秦家健父亲被查出肝癌晚期，她在他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与他的世界剥离往来。
然而，深夜孤灯下，她多想抚平他蹙起的眉宇。他却不知道。
见她许久不说话，“怎么又想起回来了，在钱市过得不好吗？”漫不经意的语调，带着些奚落，一点关心的情绪都不愿糅杂进去。
“额...鹿城这边的制造业相较于钱市也不差...综合取舍了一下，回来这边发展也许更适合我吧。”
哦，原来只是因为觉得在这边发展事业是个不错的选择。秦家健嘴角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他竟然会巴望她回来这座城市的理由是因为自己。
车在云山大道附近绕了一圈，还是停回了她住的小区楼下。
他绝尘而去，她杵在原地，不知为何，心情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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