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生的态度并不让秦阮意外,她一直知道:他喜欢她。这很正常,换作是她,在自己人生的最低谷时期,遇上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好,帮助自己的人,她也难保不动心。
只是,他一直误会了。他认为那段相互陪伴的时光是爱的证明,而实则是当时她身边唯一一个不会让她有亏欠感的人,一直以来,是她在帮助他,她并不欠苏敏生什么,这让她感到久违的轻松。
或许留在他身边挺好的,他是喜欢她的,但他的喜欢并没有那么深,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于自由,秦阮没有那么深的渴望,在很早的时候她就亲手给自己戴上了沉重的枷锁。苏敏生作为一个商人,对弄权和把控人心都很有一套,他足够敏感。他看穿了她随时都在盘算着“离开”,因此他将她围困起来。只是他误解了,或者说他漏算了“离开”的另一种含义。
那天他负气离开,秦阮本以为他至少会隔几天后再来。不成想,就在第二天的晚上,他又来了。
他来了,也不跟她说话,一声不吭地坐下给她剥橘子,剥完了将果肉递给她。秦阮不接,就这么愣愣地盯着她,苏敏生直接将橘子果肉喂到她的嘴边。秦阮皱着眉张口吃下。
秦阮:“我不吃,你自己吃就好。”
他将剩下的吃下,依旧不说话。
秦阮头疼道:“你用不着这样,我说了,我没喜欢过你,所以过去的那些莺莺燕燕们,我都不会计较,你不要……”
她不提还好,一提他就跟颗炸弹似地。除了昨天,他对她还从没大声说过话,此时都快气炸了也就是咬牙切齿了些:“我跟她们没关系,那全都是拿来气你的!”
“啊……”
“你一次都没上钩过。”他声音里竟还藏了些委屈。
秦阮无奈,毕竟她是真没喜欢过他啊,自然不可能吃醋。
“我不怪你。”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秦阮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我不怪你。”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抬眸,视线落在她苍白虚弱的面庞上。他的神色很郑重,“试一试,哪怕出于怜悯、愧疚,就试着喜欢我一点,一点就好。”
“对不起。”
“虽然只是请求,我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你该知道我最不想听这个。”
“我连喜欢自己都做不到,你让我怎么去喜欢别人?”
“学。”他目光坚定,“我喜欢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喜欢别人,但我可以学。我们一起学,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我们都不会的就一起去探索。这个课题本来就是每个人潜藏的能力,只要你愿意学就能学会。”
秦阮眼眶发酸,过了很久才小声地问:“我可以吗?”
苏敏生牵过她的手,点头:“你可以。”
下一秒。
“你们在干什么?”病房门口传来蒋周的声音。
气氛忽然转变,怕动到针头,蒋周走过来拍开苏敏生的手凶道:“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
经过昨天,苏敏生也懒得装了,直接表明对秦阮的感情:“未婚夫妻拉个手很正常吧。”
“未婚什么东西?谁允许了?”如果不是在医院里,蒋周简直想打他,“看到你就心烦,赶紧给我滚!”
秦阮:“哥……”
“哥什么哥?你打算气死我是不是!”数落完秦阮,蒋周又转过头去抬脚就要往苏敏生身上踹,“还不滚!”
苏敏生稍微一闪身躲开了,“行。大舅哥。”欠揍地挥挥手离开了。
要不是被秦阮拉着,蒋周就要冲出去了,“我#¥%&……!”
和苏敏生差不多,蒋周最近也在家里的公司学习,不过他得从基层做起。公司里的人大部分都认得蒋周,也就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面对公司的继承人,工作方面倒是没人敢给他添堵,蒋周却依然感到苦闷。
他问张镜月:“这样,我从基层做起还有什么意义?”
张镜月很耐心:“让你从基层做起不是让你受苦去理解基层员工的内心感受,而是让你知道每个部门是如何运作的。我知道你有心去和你的那个好兄弟做比较,但你和他没什么可比性。你们的成长环境不同,性格也不同,基础和起点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差别,你只要把握自己的节奏就好。”
在工作方面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之后,蒋周又问了张镜月一个私人问题,“干爸,你有什么流落在外的骨肉吗?”
张镜月被问笑了,“臭小子,你恩将仇报啊?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孤家寡人,可不能被你给坏了名声!”
“没有吗?我怎么感觉苏敏生跟你还挺像的。”行事风格方面简直一模一样。
“你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了?他和苏和光那老狐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蒋周烦躁地挠了把头:“我说的不是长相。”
自从工作了以后,时间上就不那么自由了。蒋周跟苏敏生两个人过来探望的时间撞到了一块,苏敏生无意气他,耐不住秦阮这个主要矛盾如山一般屹立在两人中间。对于蒋周而言,妹妹是朵水灵灵的娇花,而苏敏生就是那个意图将花连盆端走的强盗!
秦阮每天晚上被迫看他们斗法,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即将出院的时候,第一批填志愿的日子到来了。考虑到秦阮身体和精神的状况,连让她去上学他们都不放心,更何况去省外。
“囡囡啊,你这个成绩不去读京大华大确实可惜了,但是让你身体现在还没好透,如果你要去京市那边,我们也不放心。”
“没关系,我填滨江大学好了,省内近一点,来回方便。”
“真哒?!你同意留在省内了!”
“嗯。”
“不过,妈妈,我还是想独居。我保证,积极配合治疗,不会再做傻事了。”
周寻蹙眉,感到为难:“囡囡这……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啊?”
“妈妈……”
“不然,让你哥哥搬过去陪你,就住你隔壁。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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