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最终还是由故月先开了口。
她满含歉意的看着曾云说到：“之前说，等花全开了就告诉你实情，我可能要毁约了。”
曾云没有多意外，不过见到故月失落的样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会跟着难过。
比起了解实情，他更不想要看到故月这样的低落。
曾云故作轻松的说到：“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要了解过去了。”
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么又何必追问呢？
总归，自己也能找到别的办法的吧。
曾云想了想又接着说到：“过去的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当下吗……”
故月低着头，曾云看不见她的表情，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故月抬起头来，又恢复了那副轻松的样子，仿佛前面的低气压都没有存在过。
不过她也只是勉强一笑，随后又低下声音喃喃一句：“这样……也不一定是好事。”
“什么？”
曾云没有听清故月的话，但故月只是回头笑笑说到：“没什么。”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放假前两周，曾云收拾书桌的时候，在抽屉看见了之前纪强给他的那个联系方式。
曾云拿着那张纸片想了想，最终给纪强发短信问到：
“你几号回家？能不能带我一个？”
曾云记得纪强说过，他家里人开车来接他，大概是有多余位置的。
纪强回消息快的出奇，显然是在课堂摸鱼。
“干嘛？”
“我想去你之前说过的那个高人那里看看。”
得到了纪强肯定的回复，曾云又一次拨打了那个电话，出乎意料的是，对面接电话的人听起来声音非常年轻。
“喂，请问哪位？”
清亮声音传来的时候，曾云一瞬间以为是自己拨错了电话。
反复对比后确认自己没有按错，曾云有些不确定的问到：“请问……”
这一开口，曾云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请问您是不是高人？这话也太奇怪了些。
请问您这里能处理灵异事件吗？这是不是有点过于直接了些？
纠结片刻后，等到对面人都快没有耐心的时候，曾云终于想好了说法。
“您好，我遇到了些怪事，有人跟我说您这里能解决。”
对方显而易见的沉默了一刻，随后问了些基本信息，然后答应了这件事。
“有空的话，来朱雀街103号。”
两周之后，纪强和曾云一同出现在了朱雀街103号。
在来的路上，曾云有些不解的看了看纪强。
“你怎么还陪我一起来啊。”
纪强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就算这个是我表哥认识的人，我也得陪你去看看才放心啊？而且你在C市，还是我带你回来的，我还能当甩手掌柜？”
不过责任心是一方面，更多的是纪强好奇，这件怪事到底是有什么原因。
但当两人绕了朱雀街一圈，最后停在了一家殡葬用品店门口时，都有些不可置信。
纪强反复观摩这家小店，有些不确定的问到：“你别是记错了吧？”
这样的问题对于曾云这种好学生而言真算是一种侮辱，但此时他也有些不确定，毕竟这家店看起来又小又破，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
旁边甚至还有几位大妈，坐在小马扎上嗑瓜子聊着天。
见到这两人站在门口纠结，大妈操着方言，似乎是在同他们说话。
曾云听不太懂C市的方言，只能听着纪强翻译。
纪强跟大妈聊完，随后跟曾云说，这家殡葬用品店是个姓宫的老头子开的，现在由他孙子看店。宫老头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倒是会一点风水方面的东西，附近小区的人有乔迁新婚的事情，会来找他算个黄道吉日。
不过有没有别的本事，她们也不太清楚。
正当纪强想要打电话跟表哥确认地点时，殡葬店的大门忽然发出“吱呀”的声音。
只见大门推开，里面站着一个戴眼镜的文弱年轻人，脸色苍白的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一般。
他打量了一下两人，随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曾云身上。
“你就是之前打电话的人？”
见到曾云点头，年轻人也点了点头，示意二人进来说话。
外间看起来破烂，但里面别有洞天，越往内走，廊道布局有了些古朴雅致的味道，只不过光线昏暗，看起来倒是有些压抑。
进入房间内，宫令垚看了看纪强，有些打趣的说到：“没想到阿强还能给我们介绍客人了。”
说罢他为两人斟茶，茶水温度刚好，茶味也恰到好处，甚至让曾云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到来的时间。
曾云这样想着，就听宫令垚浅笑说到：
“没有那么玄乎，只是两位赶得巧，赶上了第一壶茶。”
曾云被这句话惊了一下，猛地抬头，却只撞见对方和善的笑容。
对方伸手示意他品茶，但此时曾云更想得知自己身上的事情缘故。
不过谈到这里，宫令垚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歉，虽然我能看出你身上有些痕迹，但我学艺不精。阿强应该听千帆说过，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我爷爷出手，只不过他今日一大早有事出门，恐怕两位要等一等了。”
“痕迹，什么痕迹？”纪强听到这话，不免有些紧张，“该不会真被什么脏东西沾上了吧？”
宫令垚轻瞥纪强一眼，明明是没什么攻击性的眼神，但纪强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宫令垚扫视周遭一圈，随后轻声道：“慎言。”
就连曾云，也感觉到屋内刚刚似乎有风经过。
店内许多物品都是老物件，天长地久的沾了些灵性，于人而言这些东西难辩精怪，他们自然不乐意听见这样的话。
宫令垚起身点香，那香却无故熄灭。他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转头想要请纪强和曾云先行离开。
“抱歉二位……”
宫令垚话说到一半，屋门忽然打开，刚刚的异象原本就让纪强曾云二人有些害怕，现在更是没忍住往后缩了一下。
不过下一秒，伴随着屋外人进来，屋内那股淡淡的寒意突然消失了。
曾云原本以为是那位宫老爷子回来了，结果却发现推门进来的人是个剑眉星目男人，下巴上留着些胡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但周身似乎带着一股威严感。
那男人没看曾云两人，自顾自跟宫令垚说到：“小师弟，你屋里的这些小东西似乎不太安分，要不要师兄帮你镇一下？”
说罢，男人自顾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之后将茶杯镇在桌上。
不知是不是曾云的错觉，他只觉得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眼中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火焰出现，而周遭也瞬间平静许多。
“多谢师兄。”
下一秒，宫令垚手里的香居然再度复燃，他将香供上，转头就看见自己这位师兄颇为好奇的打量着曾云。
“师兄，这位客人是来找我爷爷的……”
薛明夷将宫令垚往旁边推了推，“边儿去，师伯都出城了，你让他们俩等到猴年马月去？”
“啊？”宫令垚闻言也是呆住，“可是，爷爷之前就说他们今天会来啊？”
既然都知道要来客，怎么还特地避开了呢？
“小师弟啊，让你跟师伯好好学功夫，你就是不听啊。”
薛明夷盯着曾云，手指间升起了一小撮火焰，不过下一秒似乎发现了什么，又将火焰收了起来。
这一幕惊的曾云和纪强瞪大了双眼，是戏法？还是真有法术这一说法？
在那一瞬间，曾云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似乎被一股暖意包围，随后又悄然散去。
“你身边那小东西很有意思，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没有恶意，而且也不会待太久。”
说完之后，薛明夷看了看宫令垚说到：“但凡你能独当一面，今日的事情也不需要我来出面了。”
“师兄教训的是。”
两人自顾自说着话，但曾云和纪强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薛明夷知道两人担心什么，再次懒洋洋开口道：“放心吧，那东西最多陪你三日，三日后便是她不想走，天地也容不得了。”
曾云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他不确定对方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于是只能问到：“请问您说的，究竟是什么？”
下一秒，却见薛明夷表情突然差了许多，薛明夷低声说到：“闭嘴！”
曾云还以为是自己问的太多，惹恼了眼前这人，连忙想要出言道歉，不过被宫令垚拦住。
宫令垚冲他摇了摇头，原本薛明夷就不是在同曾云说话。
刚刚的变脸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薛明夷又恢复了那副平和的高人模样。
“三日便会离去，即便知道是什么，也没那么重要了。”
“可是……”
“至于你的记忆消失，和她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点就算是宫令垚都看得出来，曾云缺了一魄，这就是他失忆的缘由。
人的魂魄会连接人的记忆，但此事并不是人为，只与他自身有关。
“没关系？”
这倒是让曾云很是意外。
“是，若你想要找寻，便回家吧。”薛明夷接着说到，“你的屋子，西南方向，放在高处，找到它。”
说罢，薛明夷看了看两人，“你们可以走了。”
虽然依旧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话，但至少给了曾云一些方向，也让他们两人放心了不少。
曾云看了看宫令垚，小心翼翼问到：“那，费用方面……”
宫令垚摆了摆手，略显惭愧的说到：“举手之劳，也没能帮上什么，我也不算是介入你的因果，便不必了。”
“那……”
曾云又悄悄看向薛明夷，这件事对方帮忙不少，又指点了他方向，这应该算是介入……因果了吧？
宫令垚见状微微一笑，没替薛明夷回答。
薛明夷见状只能说到：“那些玩意对我来说更是没必要，你俩赶紧滚吧，给我个清净。”
不过在曾云离开前，薛明夷叫住了他。
“那位小哥。”
薛明夷目光沉下一瞬，随后开口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因作如是观。”
曾云似有不解，薛明夷又说到：“有些事情，不能太执着，须知聚散终有时。”
待到曾云二人走后，宫令垚看向师兄，有些不解，“师兄，那位客人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他没有看错，那似乎是逝者的鬼魂，鬼魂总是喜欢缠着缺魂少魄之人，但曾云……似乎并没有受太多影响。
所以一开始，当曾云求教的时候，宫令垚只敢说自己才疏学浅，看不明白。
“你没看错，只是你没有看明白而已。”
薛明夷将腰间判官笔拿出，随意转了几圈，随后一个若有似无的影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如果曾云还在此处，一眼就能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故月。
“都上了望乡台，怎么反倒是放不下了？现如今就算是你想要回去，只怕你的魂魄也未必能坚持下来。”
关键是居然还给她跑出来了？
故月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既然对方能够知道这些，想来也是神通广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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