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故月下意识就想下跪求情,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顺应自己的下意识反应。

但下一秒,故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控制住,无法动弹。

“现在,跟我回地府。”

故月迟疑了一瞬间,她知道应该随着这位一同离开,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对方一定有能力将她带走,现在愿意告知,已经是在给她面子了。

只不过……

一想到曾云,故月还是心一横,继续请求到:“您前面说我还能在人世留存三天的,求您宽限我三天。”

薛明夷听到这话有些闹了,没好气的说到:“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我说的三日,是指你再留下便会魂飞魄散。”

薛明夷说完,见到对方颇为委屈的样子,终究还是松了口。

“两日。”

这突如其来的宽限,对于故月来说简直像是恩赐一般,她不断感谢,随即又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不见。

在她消失之前,对着薛明夷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是谢他宽容自己的这一天,而是谢他替曾云找回丢失的一魄。

宫令垚依旧是一头雾水,有些不解的问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刚刚那位姑娘显然是死去之人化作的鬼魂,虽有执念,却没有一丝怨气。

“从前只见过为非作歹的厉鬼,现在长见识了?”

薛明夷自顾自喝着茶,倒是让宫令垚听的有些心痒痒,连忙追问。

“那小哥身上丢了一魄,照理来说不是惊惧就是体弱,严重的甚至会发疯。可你看他,除了丢了点记忆,似乎没什么别的问题。”

“确实……”

刚刚宫令垚就觉得奇怪,一个普通人,身上也没有法术护体,怎么能安然无恙?

“难道说?”

薛明夷点了点头,“是那鬼魂护住了他。”

“可是……”

宫令垚闻言有些不敢置信,他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薛明夷叹了口气,也不知究竟是在叹谁。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又岂是我们能理解的?”

多情自古空余恨,宫令垚虽然不懂,但此时也不由感叹。

伤感片刻后,宫令垚看着薛明夷问到:“师兄今日可是专程为此事前来?”

“那倒也不是。”

薛明夷杯中的茶凉了,又添上了些新茶,随后看着这位师弟说到:“师伯说你整日守着小店,怕是于你没什么进益,他想让你来帮我点小忙,你应该不介意吧?”

对于爷爷的安排,宫令垚当然没什么反对的想法,只不过……

宫令垚看了看这家店面问到:“那这家店怎么办?”

“关了呗!做人不能太死板啊,我刚刚路过看见路口开了家大的殡葬店,你们应该也没什么生意了。”

更何况,宫师伯原本也不靠这些东西过活,只是用来当个身份的。

宫令垚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关店门。

屋内只剩薛明夷一人,但一个女声却突兀的出现。

“薛明夷,你们师兄弟这辈分是各论各的啊,你管他爷爷叫师伯,他不应该算是你师侄吗?”

薛明夷听见那个声音,脸色立马黑了下来,眼中的火焰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

“哟,听见我的声音,这么生气?”

薛明夷将茶水往地上一撒,声音中带着些愠怒,“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但那个声音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曾云没有接受纪强的挽留,立马买了下午飞往K市的机票。

按时间来算,他大概凌晨就能到家。

他确实是一刻也不想等,太想要去找寻身上谜团的解法。

回到家后,曾云连饭都没吃,径直往屋内走去,曾父曾母只觉得孩子太累,所以想要休息,便也没管太多。

曾云知道自己急切的原因,刚刚在飞机上,他曾短暂的进入梦乡。

但是,没有看到故月。

醒来后曾云只觉得心神不宁,他一直在想薛明夷说到话。

最多三天,到底是什么?

顺着西南方位,曾云翻箱倒柜半天,除了将屋里弄的一团乱,却始终是没有发现什么。

忽然,曾云看向一旁的衣柜,鬼使神差的,曾云搬起旁边的椅子,站了上去。

无论是曾云还是曾家父母,都没有往衣柜上放东西的习惯。

衣柜顶上容易积灰,也不好找寻,这是妈妈从小就跟他说的。

但是当他站上椅子,却发现灰尘遍布的衣柜顶上静静放着一个木箱子。

曾云确定这个东西不是自己的,但是他有一种感觉。

打开它,自己想不起来的事情都会有个答案。

这个箱子显然放上去没有很久,箱子表层虽然也有积灰,但是明显比起周围薄了许多。

不过上面灰尘确实太多,贸然拿起容易灰尘四散。曾云只能先拿毛巾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灰尘擦干一些,随后再拿起那个箱子。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曾云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喉咙一般。

房间内落针可闻,曾云下定决心,一把打开了箱子。

却见里面大多放的是些小东西。

有六七年前流行的水晶球和许愿瓶,许愿瓶里面还塞满了星星。

还有一个永生花瓶,不过那个永生花看起来似乎是自制的,花朵已经完全褪色。

还有很多很多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曾云有些奇怪,这些东西肯定是他的,但他依旧还没想起什么。

只不过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于这些东西很熟悉。

这种感觉最近太多,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将这些小物件轻轻搬到一边,曾云又接着往下看去。

再往下,是一个倒扣的相框。

当曾云将相框拿出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明白会是什么了。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随后才将相框缓缓翻了过来。

曾云望着相框,久久沉默不语。

相框上是自己……还有故月。

眼泪忽然不受控制的落在相框上,溅起小小的涟漪。照片上的两人都有些小小的憔悴,但笑容真切,两人似乎在互相捣乱,他的手在故月头顶比出一双小小的兔子耳朵,而故月则是跳起来试图将他的手打下来。

这样生动的场面让曾云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大颗大颗的眼泪像珠子一样落下。

他看着照片的背景,是一所初中,身后还有不少穿着常服的学生路过。

曾云认出了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

这是中考结束的当天。

曾云几乎都能想到当时的样子,从考场出来的两人互相在人群中寻找对方,先是问对方发挥如何,随后又象征性的问了对方几道不确定的题,最后一起往校门走去,迎接高压之后难得的快乐长假。

这应该是快乐的回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曾云将相框放到床头,随后认认真真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相框底下还放着一个厚厚的册子。

曾云颤抖着双手,将那个册子捧出来,随后缓缓翻开。

那是相册。

曾云似乎明白这个东西为什么放在最底层。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慢慢翻开,一开头还是他刚出生时的相片,背后的字是他妈妈的字迹,记录着照片拍摄的时间。

有他个人的,还有和家人的合影,小小的曾云慢慢长大。

快到他们举家搬来K市的时间,曾云的手放在翻页的地方,却迟迟不敢翻过去。

到了现在,曾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是他的记忆消失,而是他一直在逃避。

曾云抬头,发现此时窗外的夜色已经开始褪去。

他静静的坐在地上,手依旧维持着刚刚的状态,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现在阳光已经洒在他的脸上。

冬日的阳光温暖,将冰雪融化为水珠,却是顺着他的眼睛落下。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曾妈妈叫了三次,却还是没看到曾云从房里出来,这才觉得有些不对。

曾妈妈站在门口,刚想敲门,却又想起半年前的那天,似乎也是同样的场景。

门把手轻轻转动,曾妈妈推开门,看见背对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个被打开的箱子。

曾妈妈感觉鼻尖微微泛酸,虽然她动作轻巧,但也并非是毫无声音,可曾云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

等到曾妈妈走到曾云面前,才发现曾云眼眶红肿,眼睛似乎还有红血丝,两颊是干枯泛白的泪痕,显然是已经哭到麻木,再也没有眼泪。

看到儿子这样,哪个母亲能不心疼,曾妈妈刚想说些什么,眼泪却比话语更先涌出。

“妈妈,”曾云的声音已经带了嘶哑,嗓子像是被石子磨过一般,“你怎么能骗我说不认识她。”

说出这句话时,曾云终究忍不住带了哭腔,曾妈妈闻言也是哭到不能自已。

她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哭着说到:“你那个时候太吓人,妈妈害怕……”

曾妈妈知道这种事情,谁遇到都会如此。但那个时候她看着儿子哭的撕心裂肺,呼吸不畅,随后又生了一场大病,她怎么能不焦心?

当时曾云病好之后忘了故月,曾妈妈虽然觉得不安,但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之后为了防止他想起来,曾妈妈拜托曾云的那些好朋友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故月,以免再刺激他。

曾妈妈心中有愧,在佛寺道观为故月供奉了不少东西,只求对方不要怪她。

前几个月,在看到儿子问自己认不认识故月时,曾妈妈只感觉呼吸一窒,直到后面确定他没有想起,这才放心。

现在看到曾云这样,曾妈妈一时间也不知道当时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但曾云不是在怪任何人,要怪也只应该怪自己,怪命运。

只不过他骤然想起这些,一时间实在是没有办法走出去,曾云只能请求妈妈,求她让自己好好静一静。

害怕妈妈担心,曾云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放心,我只是刚刚才想起来,所以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自己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曾妈妈虽然担心,但此时看到儿子这样,那些想要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曾妈妈只能说:“厨房留着饭,你要是饿,记得吃。”

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为孩子做的事情了。

能不能走出来,得看曾云自己。

曾云无声点了点头,曾妈妈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又将门关上。

曾云扭头看向一旁的相册,相册翻开的那一页,是他六岁生日的照片。

两个小孩坐在沙发上,带着粉色花朵的奶油蛋糕摆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他的头上戴着纸质的皇冠,正在闭着眼睛许愿。

而他旁边故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完全就是全神贯注的看着蛋糕。也对,那个时候两人还不算熟悉,故月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大大的奶油蛋糕,也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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