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对风月灵虚的了解知之甚少,只知灵虚众人信奉尊主,以尊主命令为重,且只称灵尊门下,不立派。
神秘,强大,且极具凝聚力,几乎自成一方霸主,这是众人对风月灵虚的固有印象。
因而他们不受太虚宫调遣,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却没想到,学宫才一重启,风月灵虚便十分给面子的送了人过来,且送的还不少,反倒是相隔很近的凤麟州,无一家响应。
陆渐闻对风月灵虚的了解和普罗大众一样。
倒是对千鹤门有那么一点点了解,但也仅限于上辈子已经知道的,千鹤门会率先拥立师清樾的圣子地位。
还有便是,他知道灵虚中人自出生起,便会饮用一种灵泉,这灵泉会在修士身上留下印记,因而无论走出多远,他们都会找到自己的后人,这一点还是他上辈子从好友程绥口中得知……
重生一回,他或许该抽个时间去找一下这位朋友,哪怕挽回一点点遗憾也好。
陆渐闻深深呼出一口气。
刚重生时不觉得,现在却觉得,还是有挺多事情等着他的嘛。
至少不像想象中那么无用……
“大师兄,师弟们都找好住所了,你住哪间?”人群中师弟在喊他。
陆渐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瑾源真人,询问对方。
瑾源真人:“各宗非学宫弟子,另有住处安排。”
陆渐闻早知是这结果,于是点了点头,告诉其他师兄弟,又去训话一圈,叫师弟们平素多多守望相助,不可与其他宗门弟子生事。
小师弟们知道自己出门代表了掩月宗脸面,一个个都十分听话。
陆渐闻满意了,随后跟着瑾源真人离开学舍,前往另一处住所。
沿途,陆渐闻问起千鹤门事宜,“真人,千鹤门是为何会出现在此?难道圣子已经收服了风月灵虚?”
瑾源真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谈何收服?灵虚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圣子并不曾前往,甚至派人前去的时候,也早已经做好准备被无视,却没想到他们果真派了人出来。”
陆渐闻闻言若有所思。
他还以为师清樾是收服了灵虚尊主,灵尊才会派手下六大门之一的千鹤门出来。
却不想,千鹤门是自动送上门来的。
那千鹤门——不,或者说风月灵虚,他们拥立师清樾,究竟是图什么?还是他们后来达成了什么合作?
陆渐闻才发觉,自己上辈子忽视了很多细节。
……
各门派随行的掌事都安排住在一起,住的更宽敞,也更舒适些。
这既是为了各门派间互通有无,也是为了互相督促,免得哪家私下与弟子传授物件,倒不公平。
学宫规矩在前,一应弟子入学,都应改换学宫弟子服饰,一应事物皆有学宫发放。
倒有些像从前邵氏学院的风格,一视同仁,有教无类。
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带了随行的管事,就比如郑月灵这种,家中独女,其余师兄弟要么年龄太长,或是太幼,便不兴师动众,而是托付关系相近的宗门,一道照看。
陆渐闻入住了屋子,往后好些天,才陆陆续续见到各宗来人,一一碰过面,见过礼,彼此相安无事的处了下来。
半月后,学宫开课。
太虚宫大长老于台前一番激扬发言,台下弟子顶着烈日听他宣讲,陆渐闻与其他门派掌事待在树下,听得昏昏欲睡。
好在长老并非嘴碎之人,也兴许他们知道,本次学宫重启,并非和从前一样,是为了选出圣子的甲子军。
不多时,师清樾上台。
作为圣子,兼未来学宫课程的老师,师清樾在回岛之后便开始闭关,对学宫一应事宜都视若无物,好在今日终于从屋子内走出来,到台前,为开学启动仪式。
他的地位尊崇,除了太虚宫众人,其余人对他的了解都仅限于对圣子这两个字的威严。
是以,他一上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师清樾的话很少,仅是三言两语,却声音清透有力,兼之气度高洁令人敬畏,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都收拢到了一处。
只有陆渐闻没有留心他说的话,只是一面看师清樾的脸,一面摩挲着下巴,暗暗得意,心想自己果然魅力无穷,连这样的人都暗恋自己。
台上,师清樾正说着,视线一转,就瞧见陆渐闻神色怪异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怔然。片刻后,他移开视线,宣布分班学科。
学宫弟子共计四百余人,有法修也有剑修,更有丹、器、符等等修行方向,但班次却是完全打混的,随机抽签,每四十人一个班。
修习课程共计十二门,主修剑术、法术、炼器、炼丹、符箓、阵法、灵植、灵兽,辅修术数、音律、五行、体术,另设两门万器讲解,和杂修谈,用于增长见识。
这与从前邵氏学院的课程颇为相似,只是少了一门儒修,这门功法的研学需要通读古今,且贯穿融会,才能在施法时感念其中,借先人磅礴意气,化作无上道法。
可惜自从书院失火,万千文集付之一炬,连邵氏传承的据说记载了天地所有藏书的无字天书,也离奇失踪后,这天下间便再也没有那璀璨的文华。
儒士遍布天下,却无人敢称一声大儒。
随着分班念到名号的弟子各自站成十个方阵,再由学宫分派老师带队,带入学堂,这场声势浩大开学典礼,才算正式结束。
仪式结束后,一众长老慢慢离开,陆渐闻眼疾手快,三两步蹦跶到了师清樾跟前。
“别走啊圣子,好不容易见到你,给我个机会道谢啊!”陆渐闻矫健的挤开师清樾身边的人。
众人都对陆渐闻侧目而视,尤其见到陆渐闻胆敢与圣子平齐,更是面露不悦。
“放肆,圣子身边,随行之人应当退一步之位,如何能与圣子平齐?”
陆渐闻扭过头看说话的人,观察对方服饰,应该是类似太虚宫管事的人,再看看自己侧对师清樾,隐隐超出对方一截的模样。
难怪这一路,他只要走到师清樾身边,就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原来这站位还有规矩,他上辈子都没留意到。
罢了,他上辈子和师清樾压根不熟,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只是,为何先前无人指出?
陆渐闻看看师清樾,后知后觉的想到,应该是他身旁的人,都不敢越过他表达,所以都不曾开口。
可一旦回到太虚宫,这些被规训腌入味了的老东西,便自作主张的跳出来维护圣子的脸面了。
陆渐闻看了看师清樾,又看看自己,往后退了一小步,“这样总行了吧?”
那说话的管事神色还是不愉,似乎看出陆渐闻的退让,并非是因为尊敬圣子,倒好像……好像是为了敷衍其他人。
那管事的还想说话,师清樾忽然投来视线。
虽是极为平常的一眼,管事却似乎从其中看到了不容置喙的威严。
管事犹豫了一下,后退几步,不再说话。
此时,师清樾看向陆渐闻:“还未入学宫,学子便先出事,当日之事乃我责任之内,无需言谢。”
显然,师清樾以为是船上吃坏肚子那一次。
陆渐闻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不过,那次我害你受罪,这倒是要向你道歉。”
师清樾静静地等他继续往下说。
“你还记得,你以前救过一个孩子的命吗?”陆渐闻这么说的时候,竟然还有些羞耻。
他有上辈子和师清樾朝夕相处的记忆,也有幼年被师清樾放走的羁绊,偏偏这两样东西,师清樾都不知道。
师清樾:“太虚宫每年都会出去布施,救下的孩童百姓无数,你说的是哪一个?”
好吧。
陆渐闻知道了,自己这点恩情,在师清樾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陆渐闻耸耸肩,“一千年前的那个……你选甲子军的那一回,放走了一个凤麟州骆家送来的小孩。”
师清樾淡淡的望着他,“原来你是想说你自己。”
“你早就知道?”这下轮到陆渐闻惊讶了。
“载阳道君那几百年只收下你一个弟子。”师清樾道,意思是,想不知道也难。
载阳道君后面收的弟子,都是这几百年才收下的,和陆渐闻稳定的掌门首徒地位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陆渐闻唇角微张,好半晌才道,“难怪你出太虚宫的第一站就是掩月宗。”
原来是早有渊源。
师父一向对弟子宠爱有佳,还十分护短,所以,不管是看在太虚宫的面子,还是看在自己的由来上,师父都会答应师清樾的要求。
说罢,陆渐闻又想到,师清樾暗恋自己的事情来。
如果师清樾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谁,那是不是代表,他对自己的关注远比自己想象的多?
想到师清樾那些年,每日和自己的画像面面相对,他忍不住生出一点怜惜来。
唉,他都这么喜欢我了,要不我……
师清樾:“可还有事?”
陆渐闻缓缓的摇了摇头,从自恋中回神,“这桩恩情,我记下了。”
“我不需要你的回报。”师清樾淡淡道,压根不在乎。
陆渐闻就当没听到,经过他的观察,他知道,师清樾根本不像表现得这样淡漠。
冷漠无情,都是天道赋予化身的标签,但师清樾同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便会有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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