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
像是下饺子一样，那些年轻气盛的弟子们一个个钻入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再高高的落下。
陆渐闻含笑看着水面下那些师弟，看他们用灵气在海面滑翔飞跃，间或一个猛子钻进水里，浮浮沉沉间，再往甲板上丢上一条模样漂亮艳丽的鱼。
他们玩得开心，陆渐闻瞧着也开心，远远地，和水下的师弟师妹们打招呼，又从储物袋里取出彩头，抛在海面上，引得一群师弟师妹争抢。
这番你来我往，渐渐的，就变成了水弹攻击。
水下众人一起攻击陆渐闻，将水往上面泼，而陆渐闻使出十八般武义，或玩或闹般，将那些水珠都散去。
也有人不参与这番混战，往水下去探索，有些人则游离在战斗圈外，慢慢的凫水，偶尔被水弹波及，便悄悄凝个水弹丢回去，再悄悄游远一点，其他人瞧见了，也不会追着他打。
忽然，有人一跃从水下钻出，手中捧着一把白色珊瑚，白的透亮，在日光下，衬得晶莹透亮，几乎是瞬间，就夺去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胡师弟，这是打哪儿来的。”
“好漂亮，用来装饰剑柄必定极美。”
那姓胡的师弟笑得牙不见眼，“就在水下二十米处，有一大片珊瑚群，我怕危险就只取了这些，师兄们若是想要，可以直接下水去取。”
不等其他人回应，甲板上一道尖利的女声忽然响起，“方召凌，我也想要。”
众人的视线齐齐望过来，说话的人正是郑月灵。
她和掩月宗弟子并不相熟，便没有下水，一个人在灵舟上，看众人玩耍。
郑月灵咳了一声，“你能帮我也取一些吗，我就不下水了。”
这下大家的目光又不约而同的望向方召凌。
方召凌红了红面颊，刚想说什么，就瞟到灵舟上大师兄望过来的眼神，忽然打了个激灵，他扬声道：“胡师弟，你既已经有了，就帮郑姑娘取一点……兄弟们，咱们冲。”
伴随着一声欢呼，大家一起往水下潜。
郑月灵听见方召凌的话，漂亮的小脸垮下来一点，仿佛是对方召凌的不识抬举有些不满。
陆渐闻将这一切收归眼底，发现原来这一切早有苗头，只是自己从前太马虎，没有察觉到。
……
水面一片激烈，阵阵欢呼不停，传到了船舱内部。
符叙看看外面，又看看师清樾，“当真不出去看看？”
师清樾闭眼，恍若未闻。
符叙耐心的多等了一会儿，终于瞧见师清樾睁眼，动作缓慢而稳重的往外走。
符叙跟着走了上去。
接下来的水面一片平静，陆渐闻没了乐子，就顺便将甲板上撒到的水处理干净，见到师清樾出来，再慢慢悠悠的走到师清樾身边。
“太虚宫四面环海，圣子小时候，也像这样下水嬉戏过吗？”陆渐闻明知故问，他想看看师清樾会怎么说。
师清樾望着水面，似乎被久远的记忆占住心神，过了一会儿才道：“学宫课程繁多，有凫水这一门。”
“原来如此，身为圣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凫水也是必修课。”陆渐闻唏嘘道，难怪他想偷偷戏水，还需要符叙替他遮掩。
想必除了繁重的课程，还有近乎严苛的礼仪规束着他，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
即便小时候还有几分童真，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也会变得冷酷刻板起来。
陆渐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看待师清樾，只是换位思考，若换成他在这样环境中长大，只怕要逼疯。
还是掩月宗适合他，师父长老们，严厉之余也不乏慈爱。
正想着，水面上忽然生出动静，方召凌第一个出水，捧着一块大大的珊瑚，奋力的往灵舟上游，他身后，是其他有所斩获的弟子，各个眉开眼笑。
陆渐闻打眼望过去，看到胡师弟将手中的珊瑚给了郑月灵，郑月灵虽收下了，却撇了撇嘴。
胡师弟本是被师兄安排了任务，也算一片好心，最后却是尴尬的走开了。
其余人在海面上比对着彼此的珊瑚大小，最后将东西一收，又约定下去再探一探，方才发现了别的好东西。
他们敢这样放肆，也是因为符叙答应了陆渐闻的请求。
不仅如此，符叙好人做到底，即便人在灵舟内，却以神识庇护在侧，海域内潜藏的凶狠海兽，在察觉到这道摄人的神识后，便不会靠近灵舟。
他们在海面下欢呼雀跃，看得陆渐闻也心痒痒的。
“大师兄，你也下来啊，下面好多好东西。”
“师兄，下面有一从龙舌草，还有可以用来练器的烟霞砂。”
陆渐闻也想啊。
但他几天前才下定决心，要在师清樾面前维持住自己掩月宗大师兄的脸面，势必不能暴露自己不稳重的一面。
这大概就是偶像在粉丝面前的包袱吧。
陆渐闻的心绪一瞬跌入某种情境中，他深呼吸一口……
决定遵从本心，下水去玩噜。
等陆渐闻也钻下水，甲板上就只剩下师清樾和符叙。
郑月灵因为方才的事情不太高兴，已经回船舱里去了。
师清樾盯着海面。
他已经很久没有下海了，也想不起上一次入海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在太虚宫长老都逼着他稳重端庄的时候，也许是那些消息都传不进来，他迫切的需要一条通道时。
总之，这并不算一段好的记忆。
他对玩乐的需求一向趋近于无，对观赏其他人玩乐，便更没有兴趣了。
可陆渐闻在船舱内请他帮忙的那一刻，他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师清樾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没心没肺，求一位大能庇护，只是为了下水玩乐。
“他看起来太开心了。”师清樾道。
符叙在一旁，应声，“无知者无畏。”
……
这一日戏水到了夜间，陆渐闻盯着师兄弟们用灵气烘干衣裳，又为他们一一逼出深海带来的寒气，这才安生的坐下，围坐在甲板上，分享起今日的战果来。
他们在水下收获颇丰，这些收获也能帮助他们日后用来交换修炼资源，用来作为收藏自然也不错。
夜幕下，方召凌悄悄喊来粟清，将自己储物袋中的白色珊瑚放到粟清的手中。
他小声道：“别让他们听见了，省的说我偏心你。”
粟清也很小声，“师兄，我自己取了，不用你的。”
“给你就拿着。”方召凌道，“我取了许多，特意为你留了一份，你不要，我就只能去送给大师兄了。”
粟清这才收下。
“送给我怎么了？”陆渐闻冷不丁冒出头，“好啊你们，大师兄我劳心劳力把你们带这么大，到头来有什么好东西，竟然还偷偷摸摸的分享，不想叫我知道。”
方召凌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不在乎，“大师兄平时有好东西，都会给阿清，我只是直接替师兄将这件事做成罢了。”
“你给的，和我给的，那能一样吗？”陆渐闻挤眉弄眼，“若东西到我手中，我自然是要留一层的，现下连做二道贩子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粟清悄悄掰一小块白珊瑚放到陆渐闻手中，“大师兄，你再大声点，等下其他师兄都要来找我要了。”
陆渐闻不敢置信的捏着手中那一小块白色珊瑚，这几乎只有他指甲盖大小……堪堪够做一块镶嵌在灵剑中的配饰罢了。
粟清拉着方召凌跑去众人中间围坐了，而陆渐闻笑了笑，找了柄常用的宝剑，将上面透亮的宝石替换下来。
正正好嘛。
烤鱼烤贝的香味传出海面，陆渐闻给师清樾送上一块，直到月上半空，才收拾完摊子，各回房间休息去了。
陆渐闻又开始做梦。
自他重生，便频繁做梦，以至于他偶尔也分不清，重生究竟是自己的幻想，还是这梦欲把他拉回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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