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墨念迟迟也睡不着，就睁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床边的帷幔。
她想起在后院小屋里，群芳院的妈妈和她说的事情。
墨念嘟囔着：“龙阳之好？男子与男子相爱是龙阳之好，那女子也可以和女子吗？”
“天呐！我一定是抽风了。”墨念坐起身子，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然会思考这样的事情，这是有违天道，有违伦理的事情。
管他什么男男什么女女，与她何干？
墨念拍了拍脑袋试图将这奇怪的想法从脑袋里面丢出去，她快速躺下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早些睡吧，明早起来定能忘记这些奇怪的事情。
片刻后，墨念睡熟了，可她不知道的是种子一旦种进土里发了芽就会无限的萌生，就如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
梦里，墨念又做梦了，她梦见自己将剑抵在萧娉的胸口，只要她微微用力，面前这个人就死了，她的仇也就报了，但她迟迟没能下手，因为......顾清韵在求她，亦如那日顾清韵求萧娉一般，只是梦里，顾清韵的脸不再稚嫩。
墨念觉得，自己若是将剑刺进去，顾清韵定然会恨自己，可她为什么那么在意顾清韵会不会恨她？所有人都是她复仇的垫脚石，包括顾清韵。
——
次日，墨念睁开眼便起身，她不贪睡，盥洗过后换上劲装到院子里练功，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确虚弱，所以她需要锻炼，不然她连将剑指到萧娉胸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又死了。
可是......她学的是顾清韵传授的武功，顾清韵学的又是萧娉所授......墨念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自不量力。
持剑的手卸了力，墨念有些发蔫，就像是被冰雪打过的花儿一样。
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她真的能做到吗？
耳边传来声响，墨念身子抖了抖很快就被怀进了怀抱中，这个怀抱有些冷，墨念一时分不清是这清晨冷还是她冷。
“练剑不该分心，否则早起便没了意义，来，跟着我。”
一句话结束，不等墨念出声，顾清韵已经握起了她的手，挥舞了木剑，动作轻柔，点到为止，并未使上力气。
几个招式过后顾清韵松开了她的手，与她拉开了距离：“可懂？”
墨念垂下剑，行了一礼：“徒儿知道了，下次定然不会了。”
顾清韵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对了师父，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墨念收回剑跑回了屋里，片刻后她拿着一本残破的册子小跑着回到了顾清韵身旁，将手中的册子递给顾清韵。
“师父你看，昨夜给忘了，这便是我在那屋子里找到的，应该是群芳院的花名册吧？只不过看上去有些破旧。”
顾清韵接过来翻看了两眼，道：“天凉，随我回屋里去说。”
见顾清韵有意要带着她，墨念笑了起来：“好。”
墨念跟着顾清韵进了屋，回身关上了门，自觉的找了椅子坐下，顾清韵撇了她一眼没说话。
“师父，我看过这个花名册啦，都是群芳院的老人了，新来的那几个人名似乎不在这上面。”
顾清韵正翻看着册子，听话抬眸看着她，问道：“你如何得知谁是群芳院的老人，谁又是群芳院的新人？”
墨念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清韵会问这个问题，她喉头滚动两下，道：“我...我是从群芳院的妈妈口中得知的。”
“都说了什么？”
“她说...春夏秋冬这四个人是院里新来的。”
顾清韵合上册子，正色道：“据我所知群芳院每年会收不少姑娘吧？只是这四个？”
墨念摇摇头：“册子是两年前才换的，这两年除了春夏秋冬还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的卖身到院里，有的人被赎身了，有的......”
墨念有些说不下去。
顾清韵见状，接道：“死了？”
墨念点头，神色有些黯淡。
这几天墨念显得有些成熟，顾清韵险些忘记墨念只是一个十五岁还未行冠礼的孩子，即便作为皇孙女来养，也是个还未及笄的孩子，现在与她谈论这些有些不太好。
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把这个孩子牵扯进人命的案子里，只为试探她？不......这孩子尊称自己一句师父，她又怎么能这样？
顾清韵自觉，即便自己身处中华门这般黑暗的地方，她也没有泯灭自己的良心。
“奕儿。”
“师父。”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顾清韵楞了一下，随后道：“你先说罢。”
“诺。”墨念作揖应了一声，继续道：“是这样的，在谈论到死去的姑娘时，妈妈的态度明显就是回避，甚至是有些心虚，明明谈论春夏秋冬还神采奕奕的，怎么到这就开始回避了，说到底她定然是隐瞒了些什么，师父你说是吗？”
“对，青楼女子死亡都不会选择报官。没人会为了一个烟花女子的死大动干戈。”
墨念皱起了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难道烟花女子命就不是命了？”
顾清韵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对于孩子来说，这太残忍了。
“所以说妈妈对院里姑娘的死都不会太介意，但是她却心虚了，证明院里有人不是因生病而死亡也不是自杀，说不定还与这两位大人的死有所关联呢。”
墨念攥紧了拳，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清韵突然有些心疼她，到底是太子府将她保护的太好了，不谙世事。
“好了，回去罢，晚点来准备药浴。”
“诺。”
墨念起身，还未迈出几步便听顾清韵叫住了她。
“以后莫在去这种地方，也莫在打听，不看不闻便就无烦恼。”
墨念抿抿唇，问：“会有人改变这些吗？”
“会的，但......很难。”
“那个人会是谁？”
顾清韵思考了一下，道：“会是一位谏言的臣者，也会是一个心善的皇子。”
“普通人不行?”
“对，因为这天下都是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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