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凤不想面对下一秒将要见到的人,一脸郁闷地抱臂倚着墙。
黑发,黑框,黑风衣。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浑身写满A字的酷姐赖在上司办公室门口的墙上只是因为任务失败没脸见人呢?
“别躲了!你人都出来还有什么用呢?”
君要臣进,臣不得不进。
无比夸张的宽阔办公室内,崔珏坐在大价钱添置的定制桌上,背对着宦凤进来的方向。
跳下“万里长城”地区,玩家一号崔珏绕过半个地球,走到“京杭大运河”前,同淹死在医院的宦凤真人solo。
“我觉得这事不能赖我。”
“生活总会有不如意的地方,暗处的冷箭也是其中一种。”
心虚的宦凤决定先声夺人。
崔珏一下一下将骰子抛向空中:“是,是不赖你。”
“堂堂「阴律司」新人第一在B级副本里游戏第一个出局,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骰子旋转、停滞、掉落在地,点数为一。
“你说说这合理吗?!”
“谁知道啊!「阴律司」不都是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吗?交战什么的我不擅长啊!”
“还有,我的副本成绩不重要吧?你只管任务做没做好……”
说到结尾,宦凤的声音渺小得跟蚊子哼哼的歌声一样。她也清楚自己这几天忙着和左明冬跑东跑西,崔珏的任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哼哼,任务。”
崔珏冷笑地捡起地上的骰子,再次抛出。
这次的目标是桌面。
或者说,定制成完整中国版大□翁地图的桌面。
骰子落到“命运”卡堆的判定区,黄色方框感应到压力变化,刷新出一个新事件。
「到西湖旅游时不幸失足落水,误伤景区引进的红白锦鲤,打捞费维修费补贴费总计损失三百万。」
“啧。”
就算是自己编写的事件,抽中鬼牌还是会不爽。
尤其是现在的情况下。
“不,其实任务这一关勉强算你及格,毕竟‘极压治疗’四个字误打误撞完成了两个字也是一种本事。”
“虽然所谓的‘完成’是左明冬自己出力最多就是了。”
“此话怎讲?”
崔珏当着宦凤的面,点开颐养医院名下所属副本,一个个对过结局,宦凤睁大双眼,意识到崔珏指的是什么。
“那他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就连她自己也耗费颇多心思,甚至放弃原本的主线任务,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崔珏再次掷骰子:“是啊,马拉松跑的再快有什么用,跑错了路就是最致命的。”
“零乘以任何数,都是零啊。”
六点。
把家底赔个干净的的崔珏一号再次出发,前方道路未知,不知何时他将彻底破产?
“怎么还是没有呢?”
年寒英不可思议地盯着体检单上的阴影,瞳孔持续八级地震。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啊,有的人就是天生比别人少那么一两颗牙,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看你不也是一无所知地度过了二十来年,可见生活是没有影响的。”
护士长淡然地翻看这几日来的体检单,无一例外,口腔拍片的结果显示,患者的末位后槽牙出现了对称的空缺。
曾经存在过的个体,可如今不见踪影,只留下萎缩麻木的牙龈。
对方从第二天开始突然要求追加口腔的检查,且第一次看到结果还不愿相信,坚持认为器械出了问题,护士长迫于无奈,只得日复一日替他出片。
出于自己的考虑,这名特殊病患的每日体检是由护士长自己把关。虽不比其他医生专业,但从某种意义上,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也是为了那个人的意愿。
“嗯——二十来年?”
年寒英将X光片对准头顶的光源,体检室冷白的灯光打过半透明的部分,他抬眼看着手中片子的抬头。
“那不是挺年轻的吗,怎么就英年早逝了?”
没跟上话题的护士长反应迟顿数拍:“什么英年早逝?”
“是我啊,还是说,是我现在行动着的躯体的主人——”
X光片的抬头是一如既往缺少姓名等信息,就和开局6442发放的半张缴费单一样。
“——魏医生?”
“什么?!”
一两次的认错可能是巧合,可连着两天的下午潜伏行程让年寒英清楚的认识到一点。
一旦遮去现在这个身体的大半张脸,剩下流露出的部分完全属于另一个身份。
好在“魏医生”的身份也给他这两日的调查带来不少的好处。
尤其是聊天时不小心说错细节或是脸上“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字样过于清晰,对方都不会指责。
毕竟是请假回去参加亲戚葬礼,还是足足两周。
想必是很重要的亲戚,这样一来社交兴致不高也情有可原。
至于为什么会有年寒英自己的长相特征……
「诶嘿☆」
「不是,不是我,是一点小小的失误。」
「把你的数据覆写在医生身上的时候手抖了一下,部分属性覆写到了其他地方,又不小心运行了不该运行的程序。」
「总而言之现在你操纵的身体是在医生本尊的基础上稍微添加了一点你的特征,好让你一眼看不出什么问题来,至少到不会产生“这尼玛谁啊?”的程度。」
「作为本尊,偶尔还是会根据自己的意识行动,你也见过一回。」
回想起第一夜两人的会面,那正是身体主人操控身体的反馈。
所以年寒英才被挤到不知名的意识里,和6442畅谈各自未来。
「但由于是医生本尊,最大的问题暂时避免不了——」
“就是我是一具尸体,对吧?”
「能理解自然是最方便的了,我也就不问是怎么知道的这种废话了。」
想到质问6442得到的回答,年寒英不禁失笑。
好歹是同一个人,就不能再上心点吗?
至于找具尸体来嘛?!
两周前从医院失踪的医生,如今完好无损地站在护士长面前,照理来说她的慌乱也可以理解。
但护士长的发言显然不是鬼故事那么简单的事。
“你是怎么……?”
打断施法的年寒英好心举例说明:“我是怎么知道?我可太知道了。”
“先不说身边经久不散的福尔马林的味道,那种东西一开始我还没有感觉,但去过一趟太平间后再不知道是什么就有些不应该了。”
“然后是第二天早上床下没见过的衣服和个人物品,奇了怪了又不是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道具都自己向外冒。”
“夜间在外值班的,不是巡逻护士就是护士长,起先我都没在意。”
“后来不是正好遇到过一回吗?和走廊上的护士小姐搭话,聊到最近见到一个好久不见的同事,你恰巧出现,恰巧打断话题。”
“那时候我就想,会不会是护士长你?”
“将魏医生的失踪对外宣称为请假,将我的存在向上级隐瞒。”
“单独为我开一间体检室,甚至亲自陪我玩这种过家家的检查。老是说,我都要感动哭了。”
年寒英做作地抹两把眼泪。
“这得是再生父母的级别才能做到的份上吧?普通同事情还能这样用的?”
“不只是同事。”
见隐瞒的事被年寒英全盘抖出,护士长不多纠缠。
“是约定要相伴一生的人。”
三年高中同窗,高考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没有告知自己的志愿,生怕耽误对方。
幸运的是虽然专业不同,出于未来的考虑,双方的默契还是生效了。
最初的三年是青涩无胆,接下来是五年的鼓励与蜕变,为的就是能站在他身边。
多年夙愿如梦一般实现,她站在身边,亲眼目睹那人滑落深渊。
“当初在医院里见到龚雅争的时候我就深感不妙,大学时的传闻虽然没有几个得到实锤,可传闻不会无风自动。”
“听说她有一个在医院工作的长辈,那长辈有点来头,明明出了很多起医疗事故但依然没有被吊销资格,活跃于医院各大手术间。”
“而她本人的作风也颇有争议,漠视生命,虐杀动物实验体取乐,甚至拿室友开过刀。不过一切都被她家压下来。”
后来发生的事也正如护士长预想的一样糟糕。
她顶着连续熬夜熬到通红的双眼,想要从熟悉的人身上见到那个人的影子。
“我知道你不是魏兰,我清楚医院高层有不干净的手脚,魏兰也因为那些黑幕才丧失了生命。”
“但我不敢向那些人复仇,我也不知道如何复仇。所以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有和鲁主任上报。”
“我想能拖几日也是好的,因为若是再错过,就是真的见不到了。”
“但第一天夜晚,掌控身体的魏兰就那样站在我面前,说他想去做,他要揭发医院的阴影。”
“不仅仅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不能再出现更多受害者。”
“几天相处下来,我知道你们也在追查同样的目标,所以我想用我们找到的结果拜托你一件事。”
“还请保全魏医生的身体。”
护士长向前深深鞠了一躬,哑声请求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方法让你和魏兰共同一具身体,但死者终归是死者,没有恢复的能力,受到的伤害永远不会好转,直至溃烂。”
“就算没有结果,也请让我最终能完整地将他下葬。”
下葬啊……
真是沉重的话题。
虽然很不现实……
但魏医生本人怎么想的呢?
与尸体共处许久的年寒英觉得自己终于脑袋不太清醒,不然怎么会听见脑海中另一道声音呢?
“……”
“你的请求我收到了,是时候拿出你的诚意了。”
年寒英一手堵住耳朵,单脚来回跳跃:“颐养医院里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也正好让他来对个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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