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看

“说来难堪,”赵云荷小心翼翼道:“此事我本想能瞒着,才不顾父母亲教导,独自前往华书斋买了杂书看。”

说着,还将那本《青鸾记》掏出来。李嬷嬷则将书交给了吴老夫人。

看杂书确实不该,但闺房的姑娘们有几个不看的?不该是不该,但也不至于责罚。通常也就口头说说。

“……下次断不可如此。你起来吧。”

吴老夫人也不好拿此做文章,毕竟就算是她、是赵玉荷,房里也有着几本闲书。

……她竟还有应对之法。这小丫头有未卜先知不成?

她是没有未卜先知,只是有系统罢了。这些年靠着攻略二皇子拿到了不少积分,拿来换桂花糕和书绰绰有余。只消周旋至老爷和太太来了就好。

见祖母没了法子,赵玉荷也有些着急了,想着干脆让自己身侧的大丫鬟把事情捅出去算了,她起身正要说话,太太和老爷就来了。

赵本墨性格粗狂,看不出什么,只朝着吴老夫人请安,好奇了一句:“今天天寒,不是叫你们多歇歇再起的么,怎的都来这么早?”

但薛夫人却是知道,老太太怕是又对着赵云荷拿乔了。

赵玉荷捏着吴老夫人的手,亲昵地说:“还是习惯早些来看祖母。”

“玉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孝顺!”

又见赵云荷低头不说话,看样子不太高兴,赵本墨立刻去关切:“我家姑娘怎么啦?怎么这般闷闷不乐?”

见他愚钝,薛夫人心里更是来气,暗暗用手肘怼了一下赵本墨,又瞪了一眼他,让他也不太敢多说什么了。

到了用早膳的时辰,除了兄长赵护烈一早去了校场练兵,其余几人皆入座,以二姑娘赵云荷、三姑娘赵玉荷长幼有序坐于末端。

自老太爷过世,几位老爷也都分了家,长子大老爷承袭荣国公,老太太也与大老爷一同居住。大老爷与太太本夫妻恩爱,后宅干净,只因老太太的表侄女过来投奔,后又不知怎的,那柳姑娘硬说自己被公爷夺了清白,几番拉扯下,薛晴只得让步。

于是老太太做主,将她许给了公爷做妾。

那一段日子,太太与老爷闹得很是不愉快,直到柳姨娘生了女儿,愈发明目张胆地嚣张跋扈,前几年公爷将她打发去了郊外庄子去,二人的关系才逐渐缓和。

桌上安安静静,仿若方才之事没有发生。

唯独老太太屋里一个小丫鬟念霜心不在焉的,布菜时差点将菜洒到老太太的衣服上。

“老太太恕罪!”

吴老夫人并未怪罪:“你平日里不会这么粗心,在想什么?”

念霜看看她,最终低下头:“没什么。”

吴老夫人催促道:“怕什么,说便是。”

薛晴踹了一脚公爷,他才反应过来,面上严肃,立刻喊下人们都出去。

吴老夫人掠了一眼薛晴,只皱眉,没说什么。

“奴婢只是觉得奇怪……”念霜小心看了一眼赵云荷,又立刻低下头:“今早奴婢出门采买时,无意间看见了二姑娘,见她……进了二皇子府!”

吴老夫人立刻呵斥:“莫要瞎说!”

“奴婢不敢妄言,这等大事,若不说出来,奴婢实在是害怕……”

“若、若不信,大可以问问那附近的摊主,他们一定看到了!”

啊,有备而来的。事已至此,赵云荷也没办法隐瞒了,看来是势必要她承认的。

此时已无外人,面对父亲疑惑的眼神,她点头道:“二皇子性命危急,女儿只是伸出援手,又赠出炭火药物,坦坦荡荡,并无其他。”

她又看向老太太,说:“二皇子府中上下皆可为我证言。”

于是,吴老夫人便抓住了“二皇子”这点做文章:“二皇子?他不是被皇上禁足了么?你怎敢去招惹他!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府上下么?!”

老太太震怒,连赵玉荷都被吓得一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赵云荷依旧挺直脊背,直视她的眼睛:“我并未触犯天命,且不说是相助于人,送几块炭,何至于‘害死全府?’若圣上真怪罪下来,由我一人承担便是!”

公爷也沉声道:“我荣国公府向来为纯臣,圣上从未言说不许人探望二皇子,怎会因此事怪罪?况且云荷所为,实乃赤子之心、君子之义,又有何错?母亲,您过于担忧了。”

皇上不喜二皇子,可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儿子,不至于要他死。

吴老夫人平缓语气,转换矛头:“可再怎么说,也应当小心些才是,且不说圣上怪罪与否,一个女子私下面见外男,像什么话?被外人听去了,便是赵家教导不严。”

薛晴心里不悦,想着“若真怕被外人听去了,刚才就不该任着丫鬟婆子们还在时就训话”,但她身为主母,不该对长辈不敬,只压下心头的气,放下筷子道:“云荷与二皇子的亲事已在商议,结亲前相看相处,算不上逾矩。”

吴老夫人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应着:“那么今日宁王登门,便不适合再与云荷相看了。”

“是。”薛晴垂眸,心知吴老夫人的意图。

若说是赵家与明太妃交好,不若说是薛晴与明太妃交好。云荷及笄后,明太妃不止一次亲自与她拉手相谈,谈及云荷与宁王少时的情谊,明里暗里,都指明了自己看中了云荷。

贸然将玉荷推给宁王,定会叫明太妃心生不满,这哪里是结亲?

见薛晴又装模作样不说话了,吴老夫人着急生气,想着该如何推说,公爷忽而疑惑问:“宁王今日登门,不是与我商讨策论的么?何来相看一说?”

薛晴低头,轻扯嘴角。有时候公爷的迟钝还是有些用处的嘛。

吴老夫人心里更是堵着一口气,就差没拍筷子了:“怎就不相看了?你紧着心疼云荷,就不管玉荷了?便是云荷能与宁王相看,玉荷也能!”

薛晴实在无奈,苦笑一声:“明太妃的意思,是要云荷相看,若让玉荷去,她会怎么想?今日谁也不去,玉荷的婚事我定会上心,不会叫她吃亏。”

赵玉荷只低头。

说到底,还是因她身边没了姨娘,才让她连婚事都不能如愿以偿。吃不吃亏的,还不是凭太太一张嘴?藏着宁王不愿让她见也就罢了,何须说出那些虚言来。

吴老夫人气急抚胸,赵玉荷连忙扶着她的手臂安抚。

“行行行,如今这赵家是你薛氏当家了!就是相看一眼,你还要拦着。我知道你还嫉恨柳姨娘,可玉荷又有什么错?!”

赵本墨并不熟知后宅婚嫁等诸事,只见自己母亲气急,心中担忧,连忙给她顺背应着:“这又说到哪里去了?等我与宁王商论过后,便叫他与玉荷见面就好……夫人你看?”

吴老夫人冷哼一声:“什么都要薛氏做主,你就不能拍板了?薛氏就该往外直言了云荷与二皇子私会的事,再让玉荷去见宁王岂不更有理?!”

——这是威胁。她身为云荷的母亲,哪能肆意将女儿的私事纷说,这不是坏了她的名声么!云荷向来知礼数,这次私下见二皇子,想必也是情况危急,关心则乱,不应当苛责。

老太太却向来不管这些,只要玉荷能嫁个好人家,乱了家里名声也不在意。所以,将云荷私见二皇子的事拿来添油加醋散布出去,还真像是她会做的事。

而公爷……这愚孝子,哪里会站在她这边?

薛晴实在无奈:“赵家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太太何必如此?若执意要玉荷见宁王,儿媳也决不妨碍。只是明太妃心意如此,道个提醒罢了。”

“你算是好赖话都说尽了,可你为玉荷选的夫婿却是个穷酸书生,还说不叫她吃亏?”

“季明远书香世家,出身清贵,前些日子更是成了探花郎,往后便是平步青云……”

吴老夫人却将她打断:“不必再说,玉荷的婚事自有我来操持。”

达到目的,吴老夫人也不再言说,早膳不欢而散。

原想着明太妃与薛晴熟悉,让薛晴再去说道说道,好让玉荷顺遂与宁王定亲,也更加稳妥;既然薛晴不肯,那么趁着今日宁王来府,使老爷牵线搭桥,相看熟悉,也尚可行。至于云荷的丑事……只能说她运气好了!真要抖出去,公爷必然是要不高兴的,到时候还惹得公爷对她生厌,不值当。

薛晴的确不喜柳姨娘,就连赵玉荷都学了她娘的几分掐尖手段。不过也就是孩子,她身为嫡母,应当尽心尽力才是。季明远前程似锦是一说,更重要的,是他家中关系简单,父母皆已逝去,几代下来也从不纳妾,玉荷便是过去了,也无需争什么,只消安宁度日便可。

既然她们不接受她的好意,那她也没必要再去操心。

唯独怕的,就是老太太作妖惹恼明太妃,使她与自己生出嫌隙。

赵云荷拉着太太的手,担忧道:“母亲,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就算你安分不出门,老太太也是要闹一场,使老爷允了玉荷与宁王相看的,”薛晴叹气,又轻拍云荷的手:“只盼着老太太别太过。”

自从柳姨娘来府内作过一阵,太太面上的忧虑总是不减,赵云荷站起身来为她按揉肩膀:“思来想去,还是女儿行事太过鲁莽,才叫母亲难办。往后女儿定会小心些,不叫祖母拿捏了去。”

“你有这份觉悟是好的,”薛晴又忧:“只是,你当真要嫁给那二皇子?他不受圣上喜爱,往后前程也堪忧,你嫁过去了,怕是日子不好过。”

赵云荷正色跪在薛晴面前:“不论二皇子如何,女儿只愿嫁他。”

她确实心意如此,再者……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往后是做太子、做皇帝的命,无须担心前程。

“罢了罢了,你这般念想着他,再去拆散了反倒是我的不是,”薛晴知晓自己这个女儿性子倔,逆着她来,反倒让她更坚决自己的心意、又会伤了母女情分:“你只消记得,若日后有什么委屈事,尽管说与娘听,娘定会想办法,不叫你受委屈。”

“嗯!”赵云荷甜甜应着,软着身子倒在薛晴怀里。

虽是穿越而来,但赵云荷一直真心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盖因母亲也是真心把她做亲女儿爱护、宠爱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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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遁后,太子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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