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还没死!”
陆沉时刻关注着陆尧,忽闻陆洵的声音,一瞬间惊得立马回首看去。
他对陆洵深恶痛绝,见着人还未死,新仇旧恨交织,眼底杀意滔天。
“你都没死,我怎会死。”
陆洵觉得可笑,他越过陆沉,扫了一眼秋香,最后站在陆尧床前。
对于陆沉和陆尧方才的话,他虽都已听见,但却没什么反应。
“小九…你没死…太好了,父王知道…你不会就这么死了。”
陆尧欣喜若狂,挣扎着就要从榻上起来,去拉陆洵的手。
连乐也听到了陆洵的声音,他崩溃过后,忍着剧痛,跌跌撞撞起身。
“他没死...又如何,你注定要陪我...一起下黄泉...哈哈哈哈。”
连乐说着,双手颤抖着开始结印,准备兵解。
陆询见状,微一抬手便制止了连乐的行动,他没空理会陆尧和连乐的爱恨情仇,因为陆沉已经派人包围了整个大殿。
连乐好不容易才积攒出的气力,彻底没了,他只能瘫坐在地,捂着小腹,痛得冷汗淋漓,哀叫低吟。
秋香不知何时已藏在陆沉身后,她枯槁的手上拿着一块玉符,那是能调令禁军的令牌。
见此情形,陆洵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来。
陆沉见着禁军都来了,不由得有了底气,他拍拍手,大笑道:
“陆洵,你看看,这周围可都是我的人,既然你没死,就该像只过街老鼠躲起来才是,不过今日我荣登妖帝之位,你来送死,倒是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秋香适时道:“殿下,不用跟他废话,直接杀了他。”
陆洵冷眼扫过秋香苍老褶皱的面孔,对此并不惊慌。
“大哥,你还真是自负,难道你没发现,五哥人没来吗?”
说起陆池,陆沉这才发现,他来这里许久了,却都未见着陆池赶过来。
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被你抓了?”
陆沉皱眉,随即又无所谓的笑笑,如今他大业将成,陆池的死活,其实也无甚要紧了。
“没错,是被我抓了。”
陆洵大方承认,他迈步走到陆沉跟前,与他对视,两人的眼里都带着浓烈的杀意。
禁军很快围了上来,他们将陆洵包围在内,陆尧看得目眦欲裂,他没料到陆沉竟然会拿到玉符。
这些年来,他的心腹几乎被连乐架空,他剩下的人手全偷偷派给了陆洵,如今身边无人可用,只有玉符是他的倚仗,但却没想到,他的玉符竟被连乐偷来送给了陆沉。
“我儿,今日局面,原是本王一手造成,如今大限将至,该让这群乱臣贼子束手就戮。“
陆尧惨笑一声,随即怒喝暴起,臂上青筋可见,金光闪过,一条赤金色的蛟龙盘旋而出,咆哮着冲出大殿。
殿内轰隆作响,房梁瓦砾被巨龙震碎四散飞落,顷刻间便成了一座废墟。
尘土飞扬,乱石嶙峋下,一道结界挡住了落石。
不知何时,局势陡然一转,原本包围着陆洵的禁军妖兵,全都调转刀锋,直逼陆沉而去。
“大哥,你输了,你真以为,他们都是你的人?”
陆洵冷笑着,抬手挥了挥,流风流影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到流风后,陆沉瞳孔猛然睁大,他不敢置信的瞪着陆洵,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原来如此,这都是你做的一场戏,呵呵,我甘拜下风。”
陆沉颓然坐倒在地,他不是不想去抵抗,只是觉得一切都没了意思,只是徒劳罢了。
秋香怎肯任命,她愤然起身,不顾周遭逼近的刀剑,就要现出本体去同陆询拼命,但还未动手,不知何时,流影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冷剑瞬间贯穿她的胸口。
她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出错了。
看着秋香逐渐软倒的身体,陆沉垂下眼睑,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随即又缓缓松开。
“也罢,终究是我母后欠你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自始至终,他该恨的,应是陆尧,而不是陆询。
其实,他对陆询大抵是嫉妒,嫉妒幼时,他夺去了父王的偏爱,嫉妒梅姬分走了父王的宠爱,让母后整日以泪洗面。
陆询手抚摸着凤来的剑身,不置可否,剑尖对准陆沉咽喉时,陆询却没有直接动手。
他想,他该让陆沉生不如死才对,让他也尝尝这么多年来自己所承受的屈辱。
陆询收回剑,只让人将陆沉压下去,随后处置。
倒是连乐如今身中剧毒,不用多久,他自己就会死,陆询派人将连乐送回了他自己的寝殿。
只有陆尧,陆询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寻到陆尧时,他已奄奄一息,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见着陆询反将陆尧一军后,他没有再使用兵解之术,可也让他灵力损耗巨大,终是支撑不住。
陆询本该让陆尧同陆沉一样的,可如今已得到自己想要的,加之这人有悔改之心,陆询笑笑。
“父王,儿臣成全你,你可要感谢我。”
他说罢,冷下脸,让流风把陆尧送去和连乐关在一起。
既然到死都放不下连乐,那他们就死在一起吧。
晏行客被陆州派来的人带了回去,他百无聊赖的坐于桌案后发着呆,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对面是陆州。
在他离开后,陆州得了消息,怕他捣乱,便让人带到了他的内殿来。
“你想朝生赢吗?”
晏行客于迷蒙间忽闻陆州突然问道。
他抬首看着对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我自是不想他赢。”
陆州并不意外,他放下手中茶盏,踱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看着窗外。
天边现出一抹银白,细雪翩然而至,这是今年的初雪。
“...冬天这么快便来了。”
“那一年,我从雪地里将奄奄一息的小九抱回了内室,当时他就快死了,你知道吗,他这人就爱钻牛角尖,经常会想不开。”
“我并未从他嘴里听过你的事,他消失了五千年,回来时,梅姬中了剧毒,便是七爻半肠毒。”
“父王所中之毒,其实,就是他透露给敛芳姬的。”
所以,其实陆询并不冤枉,他只是间接害死了陆尧罢了。
毒是陆沉找来的,消息是陆询泄露的,连乐是那个下毒之人。
不过陆沉应当也知道那毒,毕竟当年梅姬也是因这毒而死的。
“梅姬死后,他性情大变离开了妖界,至今已过百年有余。”
“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还是想劝劝你,小九他....吃了很多苦。”
晏行客觉得可笑:“你现在在替他做说客吗?”
“你可以这么想,毕竟,他已经赢了,你看到那边的彩霞了吗?那是妖界更换新主才会出现的异象。”
陆州侧过身,从晏行客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天边刚现出的七彩祥云。
“我不知你们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导致我不能对他动手,但只要我还有意识在,就一定会杀了他。”
晏行客的眼神无比坚定,他站起身,漫步走进细雪中,丝丝凉意顺着四肢百骸传入肺腑。
好冷啊,他还能看到来年春景吗?
“我们并没有对你动手脚,你之所以不愿对小九下手,只是因为你的心,你还不懂吗?你是因他而生的魑魅,不管爱恨,杀他等同于杀你自己,你不可能会对自己下手的。”
“更何况,你并不想真的杀了他,你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答案。”
陆州十分笃定。
晏行客却不可能接受,他始终坚信着,自己肯定是中了他们的术法,所以才无法下手。
陆询已经取代妖帝,他现在只有唯一的机会了。
三日后,陆询在王宫正殿举行封帝大典,自此,妖界易主,新任妖王陆询号称玄帝。
夜色降临,洗去一身疲惫的陆询回了寝殿,他头脑昏沉,浑身带着浓郁的酒味,抬眼看着躺在榻上浅眠的晏行客。
锁链重新锁在了他的脖颈上,链子的一端绑在床脚。
陆询想,一切都结束了,那宴行客呢?
想到此,陆洵坐在榻边,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
他还是那么好看,面若桃花,眉目如画。
今日大典后,陆洵心里高兴,宴上不免贪杯,此时酒意正浓,见着宴行客,以往的偏执,恨意,散了大半。
“阿忱,你现在这样就挺好…如此就可以陪着我百年,千年,万年。”
陆洵嘴里喃喃着,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去触碰宴行客的脸。
熟料,原本熟睡的人猛然睁开眼,他骤然起身,手中不知握着什么,往前挥去。
陆洵酒气上头,反应慢了些,但他好歹也留了个心眼,直到抽身时,手来不及,手臂上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绛紫色长袍。
宴行客心跳如擂鼓,握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片杯盏的碎片。
他呆呆的看着陆洵手臂上的口子,全然没有快意,只有汹涌而来的悲痛。
他不明白,这悲痛是因何而来。
他分明恨极了这人,他以为,他能忍着心里的滞塞,对他狠下杀手,但得手后,心口却难受得快要窒息,一股难言的悲痛,令他失了心绪。
“分明是我受了伤,你怎么见着比我还要难受。”
陆洵罕见的没有暴怒,他苦笑着,捂着流血的手臂。
“真奇怪,你对我动手,我应该像之前杀你那样,亲手了结你的。”
“可是为何,晏忱,为何我舍不得了。”
陆洵喃喃着,似是不解。
宴行客想,也许是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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