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时不晚收回断剑,对着记名弟子自报家门。

不过短暂的寂静之后,擂台下乌泱泱的外门弟子竟是齐齐发出欢呼声,更有甚者举起胳膊,高叫着时莞的名字。

“时莞!是时莞!”

“时师姐平时闷不吭声,没想到紧要关头竟然这么厉害!”

“她平日也挺刻苦的,只是天赋摆在那儿,但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

“不管怎么样,是谁都比那个魏成峰要好……”

外门弟子谁能不知道魏成峰大抵是个有背景的。更何况他在擂台上祭出能有刻字的法器,即便只是低阶法器,也够外门弟子这群灰头土脸的少年们喝一壶。

他们没有什么门路,有的只是年轻人的努力和意志力。

谁人不是辛辛苦苦日日修炼,外门弟子上升途径本就少,内门选拔两年仅有一次,一次仅有一人。但凡是有志之士,大家都已经输在天赋上,又怎么愿意再输在没有靠山上。

莫欺少年穷。

虽然不是自己最后夺得魁首,可至少时莞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弟子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在魏成峰取得碾压胜利时,也只有时莞敢于站在场上据理力争,为自己挣得机会。

无论怎么看,在大部分外门弟子心中,时莞都留下了令人惊艳的痕迹,她是当之无愧的获胜者,令人心服口服。

没想到众人会有如此热烈的反馈,一时之间倒是让时不晚颇为吃惊。

她后来也曾被许多人包围,不过那时大家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斥着的是恐惧、仇恨、忌惮乃至野心。

这番景象倒是让时不晚想起些尘封已久的回忆。

她刚穿越过来那会,懵懂无知,心思单纯,被谢晏辞带回宗门后为了不让对方蒙羞,更为了能追上对方的步伐,也曾勤修苦练击败对手,赢得欢呼。

那时,没人叫她女魔头,也没人害怕她。

时不晚笑了笑,下意识看向高台。

高台之上,威压之气隐隐盘旋,似有云雾缭绕。筑基之下的人根本无法看清究竟有哪些人。

时不晚眯起眼睛,恍惚间仿佛看见有一抹雪白的身影与从前缓缓交汇。

她回过头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将视线移开。

虽然有人说谢晏辞这次很有可能会来,甚至会挑选弟子。但时不晚也算与他朝夕相处良久,对谢晏辞的脾气倒有几分熟悉。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来到此处,更别提收徒。谢晏辞定会觉得,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多淬炼剑意。

时不晚不再多想,跳下擂台离开内场。

此次内门选拔,时不晚毫无争议的打败魏成峰,夺得进入内门的资格。

本是一件好事,可直到三天后,时不晚仍然在外门晃荡,没有任何消息让她收拾进内门,也没有长老透露出半点要收时不晚为徒的意思。

这件事便耐人寻味起来。

往年选拔结束之后,夺得魁首的人就会被带进内门,由七位峰主挑选成为内门弟子。当然也有例外,也曾有人回到外门过了一两日才被接走。

可连连三日无人搭理,仅有时不晚。

她此刻究竟算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究竟该继续练外门弟子的功法,还是要搬到旁出去?皆没有定论。一时之间,显得她格外尴尬。

时不晚倒是若无其事。

自内门弟子选拔结束后,用完成天字任务兑换的奖励补了补她的断剑,便每日照常随众人一同去练剑。结束后自己找个清净的地方继续练,直至午时去饭堂吃饭,下午继续练剑至日落时分。

时不晚曾经是跟着谢晏辞练剑的,因为天心宗是剑宗,谢晏辞又是年轻一代中最厉害的剑修。

可后面才发现,她并不适合练剑。机缘巧合下方换下剑,拾起了长刀。

如今要在天心宗苟活着,她定然不能过早暴露自己惯于用刀。又幸好这是天心宗,自己对天心宗的入门剑诀还算熟悉,不然如何走第一步都成了难事。

时不晚需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以至于迟迟没有得到内门的消息,并未成为她放在心头的首要之事。她的目标非常明确,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时莞天赋实在算不上多好,在天心宗多年体质竟也一般,心性更是脆弱。

原身之前因为不慎丢了腰牌,惊得魂不附体,即便第二天腰牌被人在房间附近拾取还给自己后仍然心有余悸。在此之后,更是每日噩梦加身,生了场重病,便悄无声息地去了。

时不晚重生到这具身体时,受原身的影响,也是因为自己过于虚弱,浑浑噩噩许久,一日中倒有大半天都在睡觉。对原身记忆的接受也断断续续,并不完整,这几日才慢慢缓过劲来。

内门选拔结果虽是不错,但时不晚也再次意识到,原身这具身体还得练,必须要练,而且是最基础的强身健体。身强方能心性坚定,不然都是白搭,什么都是白搭。

这日时不晚完成三万下挥剑,蓬头垢面地走进饭堂,累得手拿筷子都在轻轻颤抖。

她饿得脸都快埋进饭碗里,却感觉到有片阴影落在自己的头顶。

时不晚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去。眼前站着的是自输给她后,就没有再见过的魏成峰。

他还是之前那副模样,戴着个小玉冠,只是不见了身旁的两个跟班,面色也不如从前红润。眼袋垂落,气势蔫蔫,显然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但看着时不晚的眼神却是不阴不阳,充满着看好戏的神色,挺有自信。

“时莞,你是不是很得意?”魏成峰狠狠道。

时不晚看见他这张脸顿时食欲减半。

她也不是傻的,魏成峰姓魏,外门长老魏京恒也姓魏。魏成峰能在外门横着走,灵丹妙药灌成炼气后期,手上又有刻字的低阶法器。执善堂能与之沆瀣一气,陷害自己。这些事稍微串连成线,就能知道魏成峰背后的靠山定是魏京恒。

所以时不晚也早就猜到,这事儿还没完。

这不,上赶着就来了。

“是啊,当然得意。”时不晚放下碗筷,“内门选拔我得了第一。”

“你……!”魏成峰最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件事,被呛声后脸色自然不佳,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皮笑肉不笑。

“那又怎么样,也得看你有没有福气消受得起!”

时不晚咂了咂嘴,漫不经心:“没事,毕竟我得了第一。”

“时莞,你还要不要脸?!把第一第一的挂在嘴上!”

“要什么脸啊,我都得第一了。”

“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能让你哭出来!”

“就算是哭,我也得了第一。”

“你会后悔的,时莞!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有代价,我也得了第一。”时不晚吸溜口热汤,爽得发出叹息。

魏成峰:“……”

被时不晚的厚颜无耻惊到的他竟是半个字也憋不出来,抬头见周围的人看笑话的模样,脸红了又紫,紫了又青。

他不知想到什么,低声威胁时不晚道:“时莞,我看你是死到临头不知悔改。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说罢不待时不晚什么反应,魏成峰甩袖而去。

随着魏成峰恼羞成怒的离开,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时不晚重新将脸埋进饭碗里,眼中轻松的神色却渐渐散去。

她知道魏成峰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想必是魏京恒那儿想出了能对付自己的法子,魏成峰得到消息,便忙不迭的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果然内门三天没有动静,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

只是目前,时不晚实在想不出他们究竟能抓到自己什么把柄。

原身时莞性格谨小慎微,颇有些畏手畏脚,话并不算多,平时也不爱出风头。除了长了个好样貌之外,其余都平平无奇,甚至连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而姣好的容貌也因为畏手畏脚的性格大打折扣,总之并不引人注意。

时莞这场急病生得蹊跷,去得也急。时不晚脑子里有关时莞的记忆并不完全,只是大概看过去,时莞决不是爱惹事人。

唯一值得关注的,便是那日她第一次遇见魏成峰时,对方嘴中提及时莞暗恋的某位内门弟子。

然而时莞从未和这位内门弟子有过什么私下接触,只是曾经想要给这位弟子送上一份自己亲手编得剑穗——还没送出去,因为胆子太小。

再有就是丢失腰牌的事,能让时莞如此惧怕,想必其中还有什么时不晚丢失的信息。

思及此处,时不晚略微摇摇头。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将碗中的饭吃完,提起长剑,又往练剑场走去。

果然,翌日一早,时不晚尚在练剑,便被执戒堂弟子寻到,说是执戒堂长老有请。

成为内门弟子可不用走执戒堂这一步。

时不晚早有预料,倒也不惊讶,请执戒堂弟子在前带路,自己则跟在其后。

执戒堂与天心宗其他地方不同,所处之地皆是黑瓦白墙,一板一眼,四四方方。正中间汪着澄澈的池水,平静深邃,池边绿丛则疏密曲直,倒有几分生机。

时不晚有百年没来过执戒堂,见绿丛生得这般好,忍不住抬起眼皮多看了几眼,没成想这步子一打顿,便走出了闲庭信步的意味。

带路弟子忍不住瞪了她好几眼,轻咳两声,捉小鸡似的把她赶进了正殿。

大殿正中的香炉青烟袅袅,云雾缭绕。四方柱身雕刻着麟头豸尾的狴犴,匍匐于此,虎视眈眈注视着每一位走进正殿的人。

时不晚刚踏入门内,便觉几道目光一齐落在自己身上。

魏成峰就站在大殿中央的香炉前,察觉到动静,猛然抬头盯着自己,眼神中既有几分恨意,又夹杂着些幸灾乐祸,似乎在等着时不晚倒霉。

正殿上首,坐着身着玄色长袍的执戒堂长老李振,身形板正,一丝不苟。他左手边正是魏成峰的靠山,外门长老魏京恒。

魏京恒旁还坐着位眉清目秀,锦衣华服的陌生少年,时不晚刚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哪里见过。然而还不待她细想,她便很快被执戒堂长老李振身后靠右处的冰丝帘幕吸引了注意。

冰丝帘幕是由上好的材质打造而成,能隔绝内外,里面能清晰得看见外面,但外面却被完全遮挡。即便在修仙界,一般也只有绝对尊贵的人方能用得到。

时不晚颇觉好笑,原以为两个长老已经够兴师动众,没想到背后还藏着个“贵人”。

她歪着头,寻思着自己还挺能耐。

原不是诚心想要偷看,只是好巧不巧,莫名的风从大殿门外拂来,有意无意如帘钩掀起冰丝帘幕的一角。

形似透明,晶莹透亮的帷幕霎时被卷起,轻巧地瞬间滞空,露出帘幕内那双清寒入骨的黑眸。

时不晚心被重重一击,忽而失去所有声音。

帘幕后的人,竟是谢晏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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