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冰丝帘幕后的“贵人”竟然是死对头谢晏辞,这是时不晚万万没想到的。

被风卷起的帘幕缓缓掀开回忆的一角,时不晚微微恍惚。

当年时不晚穿越,落入此世时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谢晏辞。

她是身穿至此,前一刻人还站在大学门口,后一秒就穿着短袖牛仔裤猝不及防地跌入魔窟。

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时不晚哪见过这等场面?还没等她摸清楚状况,就差点被纷涌而至的妖兽们吃掉。

危急时刻,是正在宗门外历练的谢晏辞从天而降,御剑飞行。就好像游戏里的人物骤然出现在彼世,将从前这些仅在小说里看见的词汇赋予真实含义,白衣胜雪,身形似鹤,剑气如虹。

就这么直直闯入时不晚的世界。

还真是不讲道理啊,重生后第一个见到的老熟人竟然还是谢晏辞。

是谁都好,怎么偏偏就是谢晏辞呢?

执戒堂弟子见时不晚站在原地没有出声,拱手行礼道:“外门弟子时莞已经带到。”

魏成峰不满地瞪着时不晚,似是不能理解到了此时眼前之人怎么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仿佛只是来做客般。他嘴角抽动着,显然已经快要按捺不住。

时不晚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只是渐渐收起脸上轻松的神色,状似无意的将目光从帘幕处移开,装作根本没有看见的模样,纷繁的情绪登时涌上心头。

不对啊,魏京恒、魏成峰乃至时莞这等人怎么也不可能跟谢晏辞搭上关系,执戒堂更是百八十年都不会想起来要找他。

谢晏辞出身名门世家,衣食住行皆有他人操心,之后入天心宗修行也不需自己劳神,平时最不耐俗事。别说执戒堂今日要审弟子了,连天心宗的弟子选拔会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宗主都对他无可奈何。

他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难道……

最不可能的答案在时不晚心中呼之欲出。

难道,谢晏辞去看了内门弟子选拔大会?那日自己在高台处无意瞥见的白色身影不是错觉?

即便是去看了内门弟子选拔,也没有道理会出现在这里。

时不晚直觉此事应当和自己有关,但又不敢多去细想。

无论往哪方面想,对时不晚而言都太不利。

毕竟她与谢晏辞之间的关系,实在剪不断理还乱。

从凡人与天才的云泥之别,到结成人人称道的未婚夫妻,再到最后拔刀相向,不死不休,差不多是恨不得要杀死对方的程度。

当然从各种因素来看,时不晚不得不承认,谢晏辞想杀死自己的心绝对要比自己对他的心更重。

所以,时不晚真的很想知道,上月十五月圆之日,谢晏辞,你究竟在哪里?是否如传言所说,找到她藏匿已久的长留山中,趁自己闭关之际一剑斩杀。

“时莞,你敢不敢说你在上月十五月圆之日,究竟做了什么?!”

魏成峰的厉声质问犹如一道惊雷顿时劈入时不晚心中。

她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光顾着好奇谢晏辞上月十五的行踪。被此番突如其来的诘问惊得后背骤然激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抬眼,略显茫然地看向魏成峰,不由自主回想自己上月十五所做之事。

时不晚因越境斩杀上任天心宗宗主,屠戮永安镇,又被查出与上任入魔的邪修有师徒关系,正是人人围攻追杀的时刻。她九死一生,屡次遭遇险境,终于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藏匿纵横魑魅魍魉,鲜少有人踏足的长留之地,设下禁制,至此才稍稍安顿下来。

再后来,她已与应觉寒决裂,小徒弟燕赵雪也被自己赶下山去历练,所谓令人胆战心寒的“魔窟”也不过仅剩时不晚孑然一人。

上月十五,时不晚磨砺刀境,突然心中微动,隐隐感觉到了异样。近百年来,时不晚始终在为飞升渡劫做准备,此次她感应强烈,似有什么在不断催促着她前去闭关。

时不晚当下进入石窟,开始闭关。

再然后呢?

神识里刀锋光影,杀气四溢,伴随着撕心裂肺般的剧痛,时不晚失去意识,再睁眼时已经几天后,她也从女魔头变成了天心宗的外门弟子时莞。

虽然记不清楚细节,但她绝不是闭关失败,必然是和什么人动了手,不然她的刀不会迸出汹涌的杀意。

魏成峰胆敢与自己公然对质,又提到上月十五这个如此巧合的时间点。他是不是从何处发现自己身上的端倪,寻找了些蛛丝马迹,进而和魏京恒合谋设下此局。

眼前的时莞模样没变,内里却悄悄换了个人。

女魔头时不晚竟敢在被斩杀之后夺舍正派弟子的身躯,堂堂混入天心宗,意图不轨。

仿佛魏成峰的控诉已经呼之欲出,时不晚不动声色按住腰间的剑柄。心里不着边际地寻思着,那还真是不得了,是我杀了“我”?!

如若真是自己猜想的这般,那么谢晏辞会出现在这里倒是不足为奇。

他是最有可能斩杀女魔头时不晚的强者,再来给夺舍的女魔头补一刀也理所当然。

更何况也确实如此,见到谢晏辞的第一眼时不晚便觉得如临大敌。整个屋内两个长老并一位内门弟子和一位外门弟子,四个人加起来都没有谢晏辞一人给时不晚的威胁大。

倘若真不幸打起来,谢晏辞出手,自己刻下这副身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可恶,明明只有这么少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全身而退……

她握住剑柄的掌心慢慢用劲,眉眼下垂,掩盖住眸光中的犀利之色。

见时不晚迟迟没有回应,魏成峰早有预料地嘲讽道:“你说不出来了,对吧?因为你不敢说,那就我来替你说!”

时不晚屏住呼吸,静等他的致命后招。

“那时的你正大胆违反门规,偷偷跑进内门与内门弟子私通,不知廉耻!还不速速跪下受罚!”

……私通?!

纷涌的心思戛然而止,“私通”两个字时不晚的脑海中不断环绕还带着无限回声。

什么玩意儿?!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魏成峰得意洋洋地瞅着时莞,察觉到她目光里的难以置信后更加猖狂,几乎要鼻孔对天。就在他以为时莞定要手足无措,羞愧难当时,没想到时莞眼神里的震惊已经慢慢退去,换上了一种微妙的……怜爱与同情?!

魏成峰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勃然大怒道:“时莞,你那是什么眼神?!”

……是看傻子的眼神啊。

时不晚欲言又止。

她委实有点太高看对方了。

“今日我们人证物证俱在,你敢说自己上月十五没有偷偷潜入内门,敢说自己没有前去找怀剑锋弟子君书南?!”魏成峰暴斥,“你这不是私通,又是什么!”

还不待时不晚开口,李振长老身侧的少年皱起眉头,略有不悦道:“我并不认识什么时莞,又何来私通之说?”

魏成峰故作惊讶,连忙追问道:“君师兄,你此言当真?你竟不认识时莞?”

方才还信誓旦旦说他们二人私通,如今又舔着脸来叫“师兄”。饶是再好修养的君书南也面色不虞,语气僵硬道:“千真万确。”

他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时不晚的身上。

事已至此,时不晚也算是明白过来。魏京恒和魏成峰倒是做挖好了坑坐等自己跳,为此不惜冒着得罪怀剑峰的风险,把君书南都请到这里,难怪敢说“人证物证俱在”。

时不晚抬眼飞速扫了眼“私通对象”君书南,少年至多不过十七八岁,尚有几分青涩,唇红齿白,眉清目朗,身着月白色窄袖长衫,显得很规矩。

难怪乍一看有些眼熟,这下和记忆中原身时莞偷看的那张脸完全对上了。

魏成峰知道时莞心里惦记着的那人就是君书南。

他也知道,原身丢了腰牌。

毕竟魏成峰在外门狐假虎威有不少眼线,时莞的腰牌被其他人找到,他若有心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算难事。

那魏成峰真的觉得时莞会和其他人“私通”吗?

时不晚倒觉得未必。

既然都将君书南请到这里,稍微一对就知道时莞和君书南根本不相识,所有都不过是时莞的一厢情愿。更别说,时莞要是真能傍上个内门亲传弟子,又怎么能任人欺负到头上。

魏成峰要的就是时莞的“一厢情愿”。

他要的,是当众揭露时莞的少女心事,让时莞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毫无尊严,颜面尽失。

对于面薄腼腆,谨小慎微的时莞来说,这种难堪无异于钻心剜骨。

难怪原身当时丢了腰牌会被直接吓出心病,她应当是极其害怕这等把柄落入他人之手,没想到当真就被魏成峰抓到了。

将魏成峰的言辞和原身混乱的记忆串连成线,时不晚对于刻下情况心中了然,唯独谢晏辞的出现让她暂时猜不透。不过,对于魏成峰他们这次耍得招数,时不晚倒是不算陌生。

男人们想要打败女人根本不需依靠实力,污蔑即是最好的杀器。

想要将一个女人快速拉下强者光环的最好方法,就是骂她是个“荡/妇”,不贞不洁,有辱斯文。

平心而论,今日这事要是她与君书南身份对调,根本算不得什么,更别说被压在执戒堂这里接受众人“审判”。

就算再倒退几百年回去,时不晚也不吃这套“荡/妇羞耻”。

她从来不觉得,心怀喜欢的女人,有什么错。

君书南的回应让魏成峰找到能够攻击时不晚的锚点,他在时不晚周围不断踱步,边嗤笑着边念叨:“君师兄根本不认识你啊时莞,可你时莞依然要去找君师兄,你这算什么?倒贴都没人要?”

魏京恒眯着眼睛,见魏成峰说到此处坐直腰板,呵斥时不晚:“时莞,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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