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时,另一个深渊在寺庙里等着他。
此时的寺庙佛像前,一个身形似削弱,身着一袭白衣,头戴白色樸头作书生打扮模样的男子站定在佛像前,仰头看着那嘴角挂着笑意的佛像。虽只是个背影,却难掩他身上的阴柔气质。
听见身后的动静,那人转过头来
此时云舟才看清这人的长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有的只是一片惨白,像是将白面当作胭脂抹在了脸上。那是死人的白。之前王林去为死人超度时,他偷偷溜过去看过,死人脸上的表情与此时鬼面书生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恐怖瘆人。
一双细眯的丹凤眼高高吊起,眼角的一颗泪痣更添几分阴柔。一双红唇滴血般艳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似嗔似喜。此人便是有“毒手丹师”之称的鬼面书生。此人擅长制毒和炼制丹药,早些年因急功近利过量服食丹药,导致不仅经脉郁结,修为难在突破,更是整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鬼面书生看到云舟的模样时,先是一愣,随即笑脸盈盈的蹲在旁边,一把抓住云舟的下颌,修长又锋利的指甲划过云舟的脸,留下一道血痕。声音尖锐刺耳,却又带着几分不难察觉的癫狂,“哎呦呦,小崽子,受了如此中的伤呢,可真是怪让人心疼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的。”
云舟看着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惊寒,想要挣脱鬼面书生的手,却被其死死攥住下巴,动弹不得。
“既受伤了,就该吃药。”说着嘻嘻一笑,“这样,伤才能好的快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从中倒出一把五颜六色的丹药,也不做任何分辨,就胡乱的塞进云舟的口中。
云舟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只能死死的闭着嘴巴,牙关紧咬,不愿张口。
鬼面书生呵呵一笑,捏着云舟脸颊的手稍稍一用力,云舟便张着嘴吧呜呜咽咽的无法合上。丹药被塞进云舟口中,他只能下意识地吞咽。口中丹药奇异的味道,几乎令人作呕,可把书生并没有给他作呕的机会,只是一个尽的往他嘴里塞。药丸大大小小,硌的喉咙发疼,噎的云舟直翻白眼。
鬼面书生看到云舟全部吞下,才满意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云舟脸上的血痕,“嗯~,真是香甜啊~”口中的气息喷在云舟脸上。
云舟顿时毛骨悚然,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鬼面书生拎着云舟来到后屋,此时屋子中不是何时多了一座铁笼。鬼面书生随手将云舟丢进了铁笼中,就如同关一只犬狗一般。做完这些,鬼面书生满意的拍了拍手。想寻处地方坐着,屋内却只有一张床,上头还躺着一具早已干瘪的尸体。
“哼,晦气。”鬼面书生皱了皱眉,嫌弃的冷哼一声,手一挥手,王林的尸体瞬间化为湮粉。一阵罡风吹过,粉末被吹的四散消失。
而鬼面书生觉着有些污秽的捂了捂口鼻。
就这样,一心向佛,一辈子行善的王林,却落了个死无全尸,成了连个衣冠冢都未曾有的笑话。
云舟哀嚎着,眼中一片猩红,“我要……杀了你!”
鬼面书生轻蔑一笑,“就凭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说着,双腿盘坐在床榻上,单手支着脸,饶有趣味的盯着云舟,静待好戏发生。
没过多久,药效开始作用。
云舟只觉得胃中如同有到刀片在搅动,尖锐的刺痛如同钢针插进脑中,瞬间疼的他冷汗涔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身上一会儿如同置于冰窖,一会儿好似在烈火上炙烤,心脏处也如同万千只蚂蚁在啃噬。
疼痛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只能张着嘴喘气。
云舟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捂着肚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翻来覆去,双脚也拼命的蹬着,想要减轻一些痛苦。没一会儿,他的耳朵和眼角,鼻子等七窍已经开始有血流了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疼死的时候,身上的痛苦却开始逐渐减轻。他嘴角带着血沫,躺在地上身体还在不自觉的抽搐痉挛,眼中确实一片死寂,木然的看着透过瓦片缝隙照进屋内的光。
鬼面书生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云舟,轻轻笑了一声,“瞧瞧这可怜样儿,偏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平白惹得人心疼……”
“为什么?”云舟呢喃,“我与你无冤无仇……”
“呵呵呵,什么为什么?”鬼面书生噗嗤一笑,“肉弱强食,适者生存,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你那娘亲似乎未曾告诉过你……你的身世。”
云舟看着他。
鬼面书生哼笑了两声,笑而不语,只是拍了拍云舟的脸。
……
鬼面书生并没有杀云舟,相反,还用了些许药材,将他身上的伤治好了,甚至顺手把他左腿的断骨也接上了。他没日没夜的照着书籍,在炉鼎中炼制丹药,然后将丹药强行灌进云舟的嘴里。每当云舟吃下丹药,鬼面书生眼中总是充满狂热,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丹药的功效不一致,有些丹药,云舟吃下去,没什么感觉,有一些,却会让他经历洗髓一般的疼痛,常常疼的他在笼子里滚来滚去,甚至乎要通过自残来缓解疼痛。
可他又不得不吃,鬼面书生简单的一抬手,就能让他动弹不得。粗暴的捏着他的下颌,将药丸强行的塞在他的嘴里。他只能愤恨的瞪着他。
然而令他最痛苦的不是吃药,而是挖心头血。
四肢被固定住,匕首冰凉的触感,在肌肤上划过,看着锋利的刀锋滑进肉里,然后用特制的管道,插入其中,将心头血引出来,直至放满一碗。几乎每每都要疼晕过去,可是鬼面书生使了法子,他无法晕死过去,只能清醒的受着。疼痛感在脑中炸开,如同电锯在脑中切割,让他发狂。
如此循环往复,每每胸口的肉要长回去的时候,又会被匕首划开。这种苦痛,云舟每三个月便要体会一次。疼痛从心口传来,疼的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饶是如此,他也不吭一声,只是死死的盯着那泛着银光,滑进自己血肉的匕首。
这种生活,他一过就是四年。
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逃出这个牢笼,他在等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的到来,得益于鬼面书生喂的那些丹药。
云舟越来越觉得,鬼面书生对自己的禁锢越来越松弛。直到某天,他看着铁笼上微微弯曲的铁栏,他突然意识到,不是禁锢越来越松弛,而是自己的力量在增长,鬼面书生所设的禁锢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了。
要知道,他平日里吃的那些丹药,都是鬼面书生费尽心思寻来的珍贵药材所炼制,虽然杂七杂八,其中品质良莠不齐,却也不乏蕴含强大药力的大补之物,有的能固本培元,滋养经脉;有的丹药可激发潜能,增强妖力。
日积月累下,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丹药,却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汇聚,在云舟体内悄然发挥着作用。
云舟一直在等,等最后一击的时候。
虽然这个机会来的有点迟,让他生生的受了四年的折磨,但总归是来了。
那日,鬼面书生刚放完血,看着碗中越来越醇厚的血液,眼中的喜色越来越浓。
十二年前,他追踪那个身怀魔胎的狐妖,不料竟让那狐妖摆了一道,失了她的踪迹。不曾想功夫不负有心人,循着蛛丝马迹,他还是找到打铁镇这个地方。更可喜的是,那狐妖不见踪影,而这个魔族王室之子却好好的活着。魔族王室之子未成年之前,血液可谓是大补之物,加上自己这些年熬炼的丹药,不间断的喂食给他,他的血液更是珍惜无比。
四年的时间,他的修为已然打涨,且渐渐有了突破之势。假以时日,他的修为定能更上一层楼。
思及此处,他恨不得高歌一曲。
云舟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深邃清寒,冷冷的盯着鬼面书生。
鬼面书生看着他,心中感叹,不愧是九尾狐妖的后裔,这张脸长得真是无可挑剔。但是,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像一条狗一样被自己栓在这里?思及此处,鬼面书生心中腾起几分快哉意。
只是,人在得意的时候,总是会忽略一些事情,就比如此时此刻。
而此时云舟的脑中,响起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就是现在,杀了他……”
随着“哐当——”一声响,那束桎梏云舟双手的铁链被其一把扯断,云舟妖兽模样半显,两鬓显出毛发,手上也显露出利爪。猛地往前一扑,一把抓住正在仰头喝血的鬼面书生,尖牙划破细嫩的皮肤,轻而易举插入到他脖颈处的经脉之中。鬼面书生数百年的修为,如同流水一般的灌入云舟的口中。
鬼面书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瞪大了眼睛,手中尚未饮尽的半碗鲜血也摔落在地,在地上炸开一朵红色的血花。
他死死挣扎,修长指甲泛着寒光,狠狠地插进云舟的肩膀,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渗出的血迹瞬间染红了整个肩膀。云舟额头青筋暴起,人虽看着瘦小,手上却下了死力,扯着鬼面书生的脖子死不松手。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云舟手上的镯子闪过一抹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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