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染觉得自己很蠢，问的问题更蠢。
“我想我是算个人……吧？”魏阳不确定地说，态度却意外的认真“我对自己的了解完全出自刚才那个视频，我感觉我应该是个意识体。”
“那你是为什么出现的，怎么出现的？”魏不染揉了揉太阳穴“还有，为什么你跟我一个姓？”
“你问题太多啦！”魏阳小小地抗议了一下“你先让我想，我们只长了一个脑子！”
魏不染暂时放空大脑，不属于他的思绪尽情翻涌着。
“你真不记得我为什么出现了？”魏阳思考片刻，甩过来一个魏不染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们没……我们到现在只说过三次话吧。”魏不染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仿佛他真的在跟另一个人对话。
“那好吧。”魏阳似乎很遗憾，如果他有自己的实体，可能会耸耸肩“我先不告诉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说吧，我怕你情绪一激动就又躯体化发作了。”
“你怕疼？”魏不染挑衅似地说。
“不是，在这后面——暂且称之为后面吧，我感受不到什么，我主要是怕你疼。”
魏不染被他的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噎了一下：“不劳费心，我经得起折腾。”
“我才不信呢。”魏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你从小就怕疼。”
这语气是什么鬼。魏不染感觉自己被某种母性的光辉笼罩。
“什么啊才不是母爱！”魏阳抓狂地说，魏不染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塞满了乱糟糟的线团“这叫，这叫……算了，反正绝对不是母爱！绝对不是啊！”
“你说什么算什么吧。”魏不染懒得争执。
“咳咳，现在回答你的下一个问题。我跟你姓是因为……我想跟你一个姓，就这么简单。”
“你要认我做爹吗？”魏不染忍不住吐槽道，一句话只是在脑子里闪过，就立刻接收到了反驳和某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才不是啊！正常人会先往入赘那方面想吧！”
“谁会往那方面想啊，你才是不正常的那个吧！”
“算了，不跟……不跟你一般计较。”魏阳的想法在脑子里拐了个弯，魏不染疑心他是想用更离谱的称呼来称呼自己，但是没有证据。
“你不好奇一下我的名为什么是阳吗？”魏阳不依不饶地缠着魏不染。
“你说吧。”魏不染已经放弃抵抗了。
“因为你喜欢太阳的颜色。”
魏不染愣住了。
阳光很刺眼，但他宁愿被灼伤也不愿移开目光，它的颜色太温暖了，温暖而明亮。所以他喜欢金黄色，甚至会希望自己的眼睛也是这种颜色。
“你怎么知道？”他在脑海中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们用同一个脑子，笨蛋。”魏阳有些得意“你的喜好，你的感受，你没看见的东西，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哦。”
“那你知不知道明天双色球中奖号码多少？”魏不染突然感觉有点好笑“这个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你要是告诉我我们明天就不用吃拼好饭了。”
“……我不是鬼神，不是系统，也不是那种玄幻小说里的随身老爷爷。”魏阳一时语塞。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是。”魏不染觉得这种对话有些荒谬，不禁有点想笑，最后真的没绷住笑出来了“所以……”
“所以把我当成个人好嘛。”魏阳态度诚恳地祈求。
“所以我后天去复诊的时候你最好还在。”魏不染收敛笑意，毫不客气地说道“要不然我没办法跟医生描述你是个什么东西。”
魏阳的声音在魏不染的脑海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一丝坚定回应道：“我会在的，不用担心。”
“不要说的这么暧昧，求你了，我没担心。”魏不染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心情略微有点复杂，一方面他对魏阳这个突然出现的“意识体”感到困惑和不安，另一方面……
就算真是个人刚认识说话也不能这么暧昧吧？什么入赘什么太阳的颜色，这他妈是男同小说剧情吗。
魏不染觉得脸颊有点刺痛。自己爱上自己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那什么……我不是你啊，我们是两个人，在我看来就是用了同一具身体。”魏阳觉察到了他的尴尬，贴心地指正魏不染的错误想法“所以不算是自己爱上自己。”
“不是哥们，按道理来说你不应该先指正你没有爱上我吗？”魏不染没忍住吐槽的**。
“关于这一点，我不想指正。”魏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有半点犹豫，魏不染突然感到心脏狂跳不止，耳朵随之发烫。
“我就是喜欢你啊。”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魏不染的脑海中爆炸，他感到自己的思绪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于是爆了一句粗口，又觉得失态，开始小声道歉，也不知道是在跟谁道歉。
“反正……我不喜欢男的。”魏不染结结巴巴地憋出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而魏阳只是轻笑。
“你是泛性恋。”魏阳假装不知道自己给魏不染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自顾自说着“我就是喜欢你啊。我也不是想向你索要些什么，我就是……想要爱你。”
卧槽这不对吧太暧昧了为什么啊？
魏不染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脑袋彻底宕机，只剩下“这不对吧。”“好怪。”“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果然是疯了。”几句话在脑内回旋。他停止了思考，用被子把头蒙住。
“我要睡了，勿扰，明天星期六，要上学。”吞下两片喹硫平，魏不染果断地选择了遇到困难睡大觉。
“根据我的经验，你在吃完药之后还有半个小时才会感觉到困意，不聊一聊吗？”魏阳的声音是直接出现在脑内的，被子根本起不到隔离作用，他的话清晰地被魏不染接收“我们可以聊聊过去和未来，聊聊蛋糕和鲜花——对了，我一直都想说，你的习惯太不健康了！治疗期间不能饮酒。”
魏不染感觉自己的视线强行落在了床头柜那一排整整齐齐的威士忌酒样上，品牌各异，不过全部都是空的，根据空瓶的数量可以推测他比较偏爱百龄坛特醇。
“我爱喝什么喝什么。”魏不染闭上眼睛，嘴里嘟嚷着“跟你有关系？”
“我跟你用同一具身体，当然跟我有关系。”魏阳用一种跟三岁小孩解释一加一等于二的语气说“你想想，喝酒伤肝，你现在还在吃护肝药吧？而且酒精会加快药物代谢，对你的健康不太好。”
“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之前自己查过，‘喝酒能吃喹硫平吗’。”魏阳无辜地说。
魏不染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想到魏阳会连这些小事都记在心里——说句实话，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尤其是上头的时候。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头柜，那些空酒瓶的影子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好吧，你说得对。”魏不染终于承认，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情愿“我少喝。”
“这才乖嘛。”对于魏不染的妥协，魏阳感到很满意“我会监督你的。”
“随你吧。”魏不染感到眼皮越来越沉，药效开始发作了“我真的要睡觉了。”
“晚安哦。”魏阳小声说，随后不吱声了。
魏不染没有跟他道晚安，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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