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志嘉站在门口贴门对子，李小芹就在下边给他递浆糊。
邹志嘉看不清楚对子歪没歪，他低头朝下边李小芹喊，“你可看好了啊，别贴歪了，让人家笑话。”
李小芹嗔骂他两句，“我让你白天贴，你干嘛去了？早不干晚不干，非得黑灯瞎火的贴对子。”
邹志嘉朝老婆赔了个笑脸，“老婆，你给看看呗。”
李小芹也看不出歪没歪来，他朝屋里喊，“邹野。”
邹野在屋里应了声，“来了。”
李小芹又给了邹志嘉个笑脸，“还是儿子听话，一叫就来。”
邹野跑着出了门，站在门口外头往墙上看，“爸，往左。”
邹志嘉往他说的方向挪了挪，“正了吗？”
“正对地方呢，比尺子量得都准。”邹野就是嘴上说得好听，把邹志嘉哄得开心。
他倒也不是闲得没事硬夸，是他爸上午把给他买的新年礼物给了他，是块手表。很精致，沉甸甸的，就只有他有。他爸只买了他的，别人没有。
邹野的有丝分裂哥哥终于走了，今早上加着钱赶着大年三十坐车回他们妈那里去团圆去了。
邹志嘉送着那两儿子一出门，回到家就把行李里头的表拿出来了。邹野一接礼物就高兴得不得了，礼物是一，主要还是心意。他爸眼里就没那两个有丝分裂的位置，他特别开心。
李小芹才好呢，本来年年都买三份礼物的，她今年没买，谁的她都没买。毕竟往年总是没人给她个笑脸，也就只有邹野等着那两个哥哥走了，才跟她说谢谢妈。
那两个城里来的都看不上她买的东西，他们都接触什么任天堂什么的，还有新奇的电影之类的。这农村也没电影院，李小芹没招给那两个儿子弄感兴趣的，索性今年没礼物。
李小芹看了一眼邹野，邹野挺高兴的，笑都挂在脸上。李小芹就知道他高兴，他两个哥哥终于走了，他也才安心回家待。要不然还得在李成铭那里泡着呢，李小芹心里心疼儿子，但也没说什么。
邹志嘉下来后又去贴另一只对联，邹野就在下边给他看方向，他们一家挺其乐融融的。
等邹志嘉贴好了对子，要搬着椅子进屋，才发现邹野要往外走。他连忙喊住儿子，“上哪去？马上十二点了，还等着你放鞭炮呢。”
邹野也是看着手腕上表的时间才要出门的，他口袋里还揣了那两个小娃娃。从他在家吃饭后，他就一直看表。他想要跨年的那一刻是跟陆离待在一起的，所以现在要去陆离家。
邹志嘉没挡住邹野出门的脚步，李小芹也就喊邹志嘉，“别管他了，他心思多着呢。”
邹志嘉一脸懵地回屋，“他干嘛去？找成铭去啊？”
李小芹想起邹野对着陆离那副懵懂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躁动的青春期啊。”
.
邹野站在陆离家外边的小木门前，今晚上放烟花的不少，他站在门口喊门，估计没人能听见，他干脆推门进去了。
陆离正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姥姥和张展鹏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看来是要熬到底了。陆离抬眼看表，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
陆离又低下头，看着抱枕上的纹路在心里数秒。
嘎吱一下，木门响了。
“唉，你咋...”姥姥看着邹野直接进了她家的门，很是不悦，刚要张口让他回去。邹野就接话，他嘴上说了一连串的祝福语，祝老太太新年快乐。
“奶奶新年好，祝你鸿运当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幸福安康，财源滚滚...”
邹野连着说了一大通，姥姥也不好在大过年的说不中听的了。就让他屋里坐下，张展鹏似乎也见过邹野，不过他对邹野不太熟。逮着邹野问了好些问题，问东问西，问他成绩。
陆离看着邹野被盘问，觉得有些好笑，但是邹野倒是一脸认真地在答复。陆离看了看头顶的表，还几分钟就新年了。她打断了张展鹏的查户口，“舅舅，你去放鞭炮吧，早点放完早点休息。”
张展鹏一看时间快到了，他赶紧起身从桌上拿起鞭炮和打火机来，“我差点耽误正事，你们同学聊天吧。”
邹野却起身，“我来吧，我来放。”他去接张展鹏手里的鞭炮。
张展鹏看了他一眼，“行，正好，你去放吧。”
张展鹏对邹野的印象挺好，觉得他挺赶眼色，人也利索。
陆离也起身了，经过姥姥时还问老太太，“姥姥，你去不去看鞭炮啊。”
老太太年纪大了，想看心脏也受不了，她摆摆手，“我在屋里等着，你们放完赶紧回来，别出去窜窜。”
陆离就跟在邹野后头出了门，邹野已经把鞭炮挂在她家的房檐上了。他的个子就是高，踮踮脚轻松就放上了。要是张展鹏来，估计还得搬凳子。
邹野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没到但是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等到陆离出了门，他让陆离往后站了站，他也没等就把引信点着了。
陆离家这只鞭炮是村里放得最早的，这有好寓意。但他放得太急了，连十二点都还没到。村里也就这一户在噼里啪啦，陆离听着家门口炸响的鞭炮抬头看看天上，天上跟着也在放烟花。
从刚才吃完饭后，这天就不消停，每家每户都要来上几个烟花筒。这次的烟花一停不停，可比元旦放的烟花多了去了，连带着天上都映亮了。
鞭炮响了大概有个半分钟就停了，邹野转身朝陆离走来。他们几天没见，陆离觉得邹野又长高了点。
邹野笑着把口袋里的两个小娃娃拿出来，一下子举到陆离面前。陆离被他突然的动作晃了一下，等她回神后，借着天上的烟火看清是她之前想要的那个小浅绿的娃娃。
她伸手在那个绿娃娃头顶摸了摸，“给我的，是吗。”
邹野点头，“这个是你的礼物，另外一个你送给盼盼。”
陆离笑了笑，“真的很漂亮，好可爱。”
邹野看着陆离嘴上带起一抹浅浅的笑，他很想在这个烟火布满天的时机下亲吻陆离。但他不太想跟陆离在今夜再不欢而散，只有今夜，他希望陆离能是完全开心放松的。
于是他拿着小布娃娃，放在了陆离的脸边。那个布娃娃代替邹野蹭了蹭陆离的脸颊，陆离没躲，她只觉得有些痒。
邹野放下那个粉的，把绿色的布娃娃印在了陆离的嘴唇上。
陆离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在邹野的注视下，她闭上了眼睛。
绚烂的烟花炸开在天上，那些色彩点缀在陆离的脸上，陆离的睫毛也因此沾染上了天空的色彩。
邹野微微倾身向前，他低头把唇抵在布娃娃的后脑勺上。隔着一个布娃娃的亲吻，就让他无比舒畅，连带着兴奋得有些发抖。
他无比想在这个夜晚，狠狠地把陆离揉进怀里，死死禁锢住她。让她哪里也去不了，让她感受他灼热的温度。
陆离也的的确确感知到他的热度了，因为他呼吸都是暖热的。离得近，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她知道邹野在做什么，她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希望这个娃娃能够给她足够多的安全距离，能够在这段平稳的关系里，享受邹野给她带来的心潮澎湃。
她希望这个布娃娃能够导热，能够让她直观地感知邹野唇部的温度。亦或是邹野揉弄她唇瓣的力量，还有邹野因为亢奋而带来的脉搏跳动。
她希望布娃娃永远停留在他们之间，不要离开。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不捅破，就永远完美。
她会是邹野心里的美好，邹野也是她人生路上的记忆深刻。没有离别，因为没有相遇。所以当真正分别时，她也不会难过。
在这个吵闹的夜晚，天空中都是烟花带着的白烟，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火药味。
也是到了零点的时刻了，隔着几个巷子，已经有人家守着时间开始放鞭炮了。在跨年的那一秒，陆离和邹野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公分时，鞭炮炸响了。
陆离被突如其来的鞭炮声吓到，她一下睁开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邹野。邹野已经稍微往后退了一点了，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害怕了？”邹野看着她被惊吓到的表情。
陆离的心还在疯狂乱跳，还没有平复下来。邹野干脆把她拉到怀里，“我抱抱你，你别怕了。”
陆离被拥进温暖的怀抱里，邹野像一束和煦的阳光，她真的不想推开他。邹野的手扣在她的后背，这完全是不掺杂**的拥抱。
陆离把脸埋在他的领口，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是他身上那股柑橘味道，清新明亮具有生命力。
鞭炮噼里啪啦炸得好响，还不带停歇的。毕竟是过年，谁家都得放几个。耳朵被震得好疼，陆离却没有手再去捂耳朵了。
陆离把手环在邹野的腰上，她完全沉浸在邹野身上独特的异性气息中。在响亮的鞭炮声中，他们在村子最末尾的家门口处紧紧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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