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蒋周先来的是江予白。
一抹灰白色的身影从面前飞过去,沈昭然手里的杯子都没拿稳。
“唉,那不是……江予白吗?”龙柯懒懒地摊在椅子上,回头去看刚才闯过去的人。
“我找沈昭然,就今天晚上,就……那个……”
江予白大概是下车跑过来的,气都没喘匀,再加上感冒没好,说两个字嗓子就开始发痒。
“江予白。”沈昭然缓缓起身,与江予白对视上。
江予白没说话,大步走过来将沈昭然抱在怀里。
“干什么?”
“你没事吧?”这会儿江予白倒是冷静下来了,也不大喘气了。
沈昭然拍了拍江予白的后背,“没事,蒋周被砸了脑袋,现在在里面处理,我们等一会弄完就回去。”
江予白穿着厚外套,眼眸惺忪,脸颊微红,看起来刚睡醒没多久,卫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睡醒吃药了吗?”
江予白摇头,眉目凌厉盯着沈昭然上下打量。
沈昭然拉着江予白的手腕坐下,替他拉好外套拉链。
“你怎么来了?”
“肖界给我打电话,他说龙柯不会处理这种事,让你一个人面对蒋周,不行。”江予白声音有些哑,他尽量压低声音不让沈昭然听出来。
但沈昭然还是一脸担心,可她也知道,既然来了,江予白就不会走。
黎自初和龙柯两个人坐在边上,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这个江予白和昭昭关系很好吗?”黎自初目光不悦地看向靠在沈昭然肩膀上的江予白,“他看起来有点儿虚啊,不行,让他起来!我们昭昭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这话说的,龙柯第一个不同意,虽然认识江予白不久,但是多多少少从肖界那里听了他们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予白的心思。
“不行!不行!你不能拆我cp!”龙柯将黎自初拦住,抓住她作乱的两只手,“而且你放心,你们家昭昭谁都看不上,她的心跟铁做的似的,但是你不能阻止江予白散发魅力!”
沈昭然听到这边的动静,扭头皱眉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让他们安静,两人瞬间闭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他多大啊?”黎自初坐直,双手环抱。
“二十吧,男大呢!”龙柯侧头笑颜如花地望着两人。
黎自初就更坐不住了,“我去!许牧野那样的我都不许,小我们昭昭那么多,他凭什么!”
龙柯立马捂住黎自初的嘴,扭头给了沈昭然一个标准的笑。
“那怎么了?某天王歌星和他老婆差十四岁呢!”
两个人小声蛐蛐,这边两个人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时针转过数字二的时候,唐竹郁才从会议室走出来,几个男生女生簇拥着吵吵闹闹地走了出去,一股酒味儿袭来,沈昭然顺手将江予灰白外套的帽子给他拉上。
“昭然,这边处理好了,可以进来了。还是要走个流程。”唐竹郁揉了揉眼睛,歉疚地笑了笑。
“不过他这样的情况,还是要被拘留,你后面如果想追究责任,可以提起诉讼。”
沈昭然点了点头,身边的江予白也醒了过来,他轻轻捏了捏沈昭然的手指,一片冰凉,刚想握在手里就被沈昭然冷着脸躲开。
“我进去就行了,有事找你。”
仅此而已,是沈昭然最大的让步了。
“好。”
江予白双手插兜坐在椅子上,他望着沈昭然进去的那个会议室,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男人的怒吼声,他刚起身,会议室的门就开了,两个警察押着蒋周出来。
看见江予白的时候,蒋周眼底有几分诧异,几秒后就消磨了,他不屑地笑了笑。
“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这样的话江予白听多了,更过分的都听过,自然就不在乎了。
但是触及到沈昭然,本想咽下去的话又到了喉咙里,他后退几步转身走到蒋周面前。
“那你一定会比我们先死。”
这算不得什么狠话,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对付蒋周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且极度自负的人来讲,足够了。
视线错开,沈昭然和唐竹郁一同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乏意瞬间消散,江予白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
“谢谢,麻烦你了。”
她们嘴里说着客套话,沈昭然没有看江予白,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像个被冷落的孩子,呆呆地站在一边。
留给江予白的永远只有背影。
江予白耸了耸鼻子,伸手将兜帽拉下,小心翼翼去勾沈昭然的手。
“解决了吗?”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沈昭然蜷缩了一下把手抽回来。
唐竹郁看了眼江予白,将沈昭然拉了过来。
“男朋友?”
“不是,车队的。”沈昭然没有多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人家看着还是大学生呢,拿下?”
沈昭然垂眸摇头,“不了,我们只是各自利用的关系。”
风带着沈昭然的声音吹到江予白的耳朵里,心好像被什么捏住了,他们之间总有莫名的屏障,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突破。
“忘不掉?”
“你呢?”
面对不愿回答的问题,沈昭然总喜欢反问。
唐竹郁睫毛微颤,脑海中迅速闪过那个人的影子,眼眶红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爱到刻骨铭心,或许就是过了很久之后,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还是会心痛的程度。
沈昭然转身看向龙柯。
“龙柯,回去吧,没你的事了。”
龙柯推了推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黎自初,起身笑着说了句,“走啦。”
江予白蔫儿蔫儿地跟在两个人身后。
黎自初回头看了眼江予白,低声在沈昭然耳边说道:“他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沈昭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江予白,又看了看黎自初。
“小初,我今天给你定个酒店,你去酒店凑合一晚,我有事要和他解决一下。”
沈昭然语气清冷,表情凝重,惹得黎自初都不由得紧张,“好吧好吧,反正在酒店就不用和你挤一张床啦!”
黎自初晃了晃手机,“有事打电话。”
目送黎自初离开,沈昭然双手插在外套兜里转身去看江予白,他一八八的个子低垂着头把下巴缩在外套里,看起来委屈极了。
“你在生气吗?”
江予白慢慢走到沈昭然面前,因为感冒脸颊微红,站在风里吹了一会儿,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江予白,我不许你对我有任何多余的情感,你是知道的。请你克制,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弟弟。”
这无疑是将江予白钉死在柱子上了,毫无挣扎的余地。
他的眼睛很亮,和这夜色的灯光一样绚烂,可此刻,他眼底倒映着沈昭然凶狠的面庞,瞬间暗淡,那颗跳动的心如同月球表面被她的言语烫得坑坑洼洼。
“沈昭然,你好复杂啊,我好像真的不懂你。”
“你为什么总要将我拒之门外。”
“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因为实在是想不通,所以竭尽全力想要问个清楚。
垂在身侧的手开始颤抖,他不懂,他以为总可以日久生情的。
“你太幼稚了。”
沈昭然站在风里,轻轻地摇头。
耳边一震轰鸣,江予白自嘲地笑了笑,眼底的酸涩翻涌,一直蔓延到胸口,随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你是说,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一直把我当弟弟,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你说你和我是相互利用……”
江予白咽了口唾沫,他垂着头,这些话,看着沈昭然的眼睛他说不出来。
“我现在告诉你,选择你,选择执野,从来都不是利用,就算在那个烂泥堆待一辈子,我都不会利用你!”
江予白大声地喊出来,一辆警车过去,警笛声盖住了江予白的声音。
他面红耳赤地站在沈昭然的面前,可她清冷孤傲,只是浅浅地皱着眉看他。
“沈昭然,我是比你小,但我是个独立的有思想的人,你从来都不懂我,你更不懂我对你的感情。一个姐弟就能概括你和我之间的一切了吗?除此之外,我们就什么都不剩了吗?”
沈昭然不明白,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付出给了执野,她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她当然不懂。
“沈昭然,说一句,喜欢我,有那么难吗?你骗骗我啊,骗骗我……”
沈昭然上前一步,情绪复杂,难以开口。
“江予白,爱情没那么简单,人也不只有爱。”
她不愿再和江予白说那些“你还年轻,以后你会懂的”这种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深思熟虑后说出来的话是收不回去的。
“我们之间确实不只姐弟,还有执野,我承担的东西太多了,感情是最微不足道的。”
大概是借着微弱的室内光,江予白看见沈昭然泛红的眼眶,手指便忍不住向上抬,放到她的眼角。
“沈昭然……”他低低地喊她名字。
那是他写过最短的情书。
“我再也不逼你了,求你,别把我往外推。”
他们都是故事里的人,都没有上帝视角,爱与不爱,只有自己知道。
话毕,肩膀处传来沉重的触感,江予白整个人无力地栽到沈昭然怀里,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听见沈昭然在喊他的名字,竟在梦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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