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白在沈昭然家里住着,这段时间,沈昭然每天都要起很早,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的时候,就要送江予白来上学,好在早上天气不算炎热,太阳不大,人也没那么难受。
“要不,我自己坐公交去吧。”
江予白的头发长得很快,等红绿灯的时候,沈昭然伸手摸了摸他发梢,有些硬。
“既然说了要对你负责,就不能放任不管。”
这话有点儿怪怪的,但意思到位了。
江予白没再说话,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这段时间,除了白天上课的时候见不到,见到对时候,沈昭然都在抱着电脑查国内顶尖车手的信息。
她好像挺忙的,江予白是和爷爷奶奶长大的,父母没养过他,所以他不懂为什么有些孩子拼了命学习想要回报父母,但他现在忽然明白了那种感受。
他明白沈昭然对他的期望,莫名的,他不希望沈昭然的期望落空。
只是,流言蜚语永远比真相传得更快,江予白一回教室,就注意到一群莫名的注视,他迅速扫头打量四周,那些人眼神躲闪,窃窃私语。
“看什么?”江予白皱眉,将书包放进抽屉里。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没穿校服的男生,迈着嚣张的步子过来,一脚勾起江予白前桌的椅子坐下。
“喂,听说,你傍了个富婆?”
年少的恶意最纯粹。
无非是嫉妒。
江予白没说话,自顾自将抽屉里的书都抽出来,一本本整理,有用的留下,没用的扔地上。
见他不说话,男生一把将江予白桌上摞好的书扫到地上。
“跟你说话呢!瞧不起谁啊?谁不知道你那个赌博又家暴的爹,你在高傲什么?”
他用力拍着江予白的桌子,灰尘四起,教室外面围了一群围观的人,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就看见坐着的那个淡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弯腰把地上的书捡起来重新摞好。
男生暗骂一声,揪住江予白的领子,拳头就落了下来。
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老师来了,两人才被分开,江予白狼狈地撑着一旁的桌子起身,鼻尖一阵温热,有东西流了出来。
他低头看去,鼻血透过校服外套滴到了里面的白t上,一股无来由的火气瞬间上来。
分明刚才被按在地上打的时候,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此刻就卯足了劲将找事的人捶到地里。
办公室外,江予白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靠在墙上,胸口的红怎么看怎么碍眼,他皱着眉啧了一声。
“喂,里面那个就是包养你的女人?眼光还不错嘛~”
男生吹了个流氓哨,眼睛看向办公室里,上下扫视着沈昭然,她今天穿的很休闲,t恤、牛仔裤和小白鞋,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赛车基地的经纪人。
江予白不理他,他就更来劲了。
“唉,像她这种清纯小白花,是不是在床上巨得劲?”
这下是彻底踩到江予白的雷点上了,就算是沈昭然出来了,也没法将他们俩拉开,江予白一直打到那人鼻梁见血才起身从地上爬起来。
沈昭然抬头看着他,他眼底的血性是沈昭然最想要的,但却不是现在。
“江野……”责备的话,说不出口,即便没有相处多久,沈昭然也大差不差了解江野的品行。
如果不是那孩子说了过分的话,江予白不会动手。
“江野姐姐!这!这太过分了!休学,这必须休学处理!”秦好站在办公室门口,死死地盯着江予白,丝毫没有当初想要拯救江予白的慈善。
这样伪善的人,江予白见多了,自然就见怪不怪了。
“我……”可江予白还没开口,就被沈昭然打断了。
沈昭然捏了捏江予白的拳头,缓缓摊开他的手掌握住,将他拉到身后。
“不需要休学,我会给他办转学,因为我觉得你这样的老师,也就只能教出你背后这样的学生了,教我们家阿野,你不配。”
沈昭然轻轻地摇头,眉峰上挑,眼底是底气十足的肆意。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面对秦好的进一步,沈昭然也没有退步,更不会怯场,因为她笃定了这个老师欺软怕硬,只会捏软柿子。
局面至此,说再多的话也是浪费口舌,沈昭然转身看向江予白,温声说道:“去收拾东西吧,我带你回家。”
我带你回家……
回荡在江予白的耳边,他眼眶微红,握着沈昭然的手暗暗捏紧了一些。
沈昭然跟着江予白一起到了教室里,江予白低头收拾着抽屉里的东西,沈昭然就四处走走看看
视线对上熟悉的人,她浅笑,笑得瘆人。
沈昭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人面前,仅是如此,桑甜就吓得瑟瑟发抖。
在众人注视下,沈昭然勾起桑甜耳侧可以留出的一缕头发,笑意直达眼底。
“谣言是你散布的吧?”
她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桑甜瞪大了眼睛推开沈昭然,她脚步趔趄,被身后的江予白接住,一米八几的少年站在她身后,两人气势十足。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记住了,得不到就毁掉这种小把戏也就在中学的时候能用上了,我不喜欢教育人,但是我心眼儿小,睚眦必报,江野会不会报复你我不知道,但是我会。”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沈昭然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围着。
“没成年犯点儿小错没关系,但是做错了事就需要付出代价,我记得你爸爸是做车行生意的对吧?”
“我看你们这个班,有点儿小钱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还不少。”
沈昭然不经意间拿起桑甜桌上的一本书,看着上面花里胡哨的笔记,和页脚的粉底痕迹,不屑地笑了。
“我期待你爸爸的道歉电话。”
沈昭然抬手做了个电话的手势,转身拉着江野的手腕出了教室,教室门口,那个学生和老师站在一起。
“还有你,江野好欺负,我没那么好得罪,下次捏柿子前,看清楚,是不是真的熟了。”
两人分明看起来差不了多少岁,可秦好面对沈昭然,总是感觉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这下子便更说不出来话了。
坐到车上的时候,沈昭然从后备箱里拿出药箱放到江予白腿上。
“先上药。”
江予白把脸凑过来,沈昭然愣了一下。
“我看不见。”
“副驾有镜子。”
“哦。”江予白低头打开药箱,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药瓶,手足无措。
“算了,拿来。”
两个人凑得很近,沈昭然手里拿着棉签,一点点擦他脸颊眼下的位置,忍不住皱眉。
“留疤了怎么办?”
“是不是笨啊,总是被别人欺负。”
“你怎么不会还手?”
沈昭然一句接一句吐槽。
江予白垂眸,喉结滚动,“不是不会还手。”
“你说什么?”沈昭然手指停顿,低头看他。
双眼对视,江予白眸光流转。
“我想成为你的麻烦。”
沈昭然叹了口气,将棉签扔进车载垃圾桶。
“你脸上的伤,好像就没好过。”
她声音有些软,语气不太愉快。
“嗯。”江予白低头,心中说不出的愧疚。
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吗?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
沈昭然看着江予白,认认真真地说道。
这张脸,渐渐与她日思夜想的那张重叠,她努力不去回忆过去,却依旧无法完全从过去中剥离,但此时此刻,唯有身边这个活着的江野,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
对,没错,是她目前的一切。
沈昭然真的很想告诉江野,因为他的这张脸,让她重新活了过来,可她又觉得江野没必要知道。
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句话,却深深地埋在了江野的心里。
江予白唇角微扬,眼眶微红,笑意泛滥。
“我以为,我活着就会一直是别人的麻烦。”
沈昭然忽然有些诧异了,原来,江予白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过去的日子,有多难过,那都是过去了。”
“朝前看。”
“日子会好起来的。”
沈昭然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转学申请明天就能办好,这两天你就在家里准备准备。”
“这么快?”江予白揉了揉鼻子,已经不痛了。
“早就着手准备了,既然要把你带走,就要和过去断干净,对了,新学校没有宿舍楼,所以我给你在附近租了间学区房。”
“学区房?”
“嗯,那边的学区房很紧张,能租到一间实属不易。”
沈昭然认真地注视着路况,还以为江予白是嫌房子小。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江予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以前住的地方就是个仓库隔间,我还从来没有自己的房间。”
注意到孩子泛滥的情绪,沈昭然伸手摸了摸江予白的头。
“少给我惹事就行了,这些都是小事。”
江予白勾唇浅笑:“有钱真好。”
“是啊……有钱真好……”沈昭然慨叹,以前也不是没过过穷日子。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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