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
牧雪风听说这个消息时也吃了一惊:“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的?”
栾煦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前辈你可以自己推演看看。”
牧雪风:“……”
明白了,就是不能问的意思。
牧雪风这次是在白日里老老实实地在正门口敲门,然后才被应霁请进来的。
栾煦对他的态度好了那么一点,但不多。
这人嘴上叫着前辈,但除此以外却看不出多少尊敬——可谁叫他有那个底气呢。
况且牧雪风先前惦记着应霁的血脉,栾煦这态度明显是还在记仇。
牧雪风多少有那么一点心虚,听闻神器的消息之后更是心情复杂。
栾煦提醒他至少有一半出于好意。
否则他完全可以告诫应霁远离,然后看着牧雪风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作死去接触神器,饶是他这等修为,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抗下神器的反噬。
随着修为不进反退,牧雪风一直想寻得神兵护体,辅助修行,但也没想着找死。
若真是神器,那便只能选择放弃。
但又没有亲眼确认过,牧雪风还是心有不甘。
“不过凡间怎么还会留有神器……”牧雪风喃喃自语着,说着忽的又是一怔,微微皱眉,“难道是那个——”
牧雪风的脸色变了几番。
栾煦目光一顿:“前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牧雪风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有人找了它们一千年都没有寻觅到任何踪迹,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这番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但牧雪风的脸色还是越来越难看,甚至变得忧心忡忡,好像对面是什么可怕的天灾。
上一次那个东西出世,直接导致了人间灵气衰落。
如果这一次再突然“复活”,谁知道会不会再带来什么新的灾难。
牧雪风说得语焉不详,但神情肃穆,叫身边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应霁有些不安地看了眼栾煦。
栾煦顺手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牧雪风最终决定道。
他与两人约好等到秘境开放那日再来相见,随即便匆匆告辞离开,大概是去调查关于这件事的线索。
应霁听见他的自言自语,对那些零碎的信息还无法理解,只能转过头去问栾煦:“会有天灾吗?”
“不知道。”栾煦对那些事同样一知半解,千年前的事对他来说太遥远了,小狐狸似乎知道什么,但又不肯说得太清楚。
涉及到家族秘辛,栾煦也没有逼迫它一定要讲个明白。
“神器才不会引起天灾。”小狐狸撇了撇嘴,“不过人就不一定了。”
这就是它能给出的全部信息了。
于是栾煦也就没有更多深究这个问题,揉了揉应霁的脑袋:“不用想太多,你现在只需要负责好好长大就足够了。”
天灾、世界什么的,以后应霁或许会被卷入其中,甚至成为其中的核心。
但现在,他才十来岁的年纪,那些离他还太远了。
新手村还不需要考虑拯救世界的问题。
-
秘境开启的前一天晚上,栾煦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翻了许久,才翻出一本压箱底的入门功法来。
且不论秘境里是不是真的有神器,但传承数百年甚至数千年之久的秘境之中,灵气远比凡间充裕,是非常适合突破境界的地方。
应霁确实天赋过人,心底默念过一遍功法之后,便已经有了反应。
那一刹那微风拂过枝叶,山林之间无形的灵气向他聚拢。
只是漫山的灵气加起来也只如泥牛入海。
应霁感觉到身体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撬动了一下,但力量太过微弱,那点轻微的铮鸣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有些失望地睁开眼睛,视线习惯性地先去追寻栾煦,就见栾煦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云哥?”应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嗯?”栾煦还是如常地对他笑,似乎是在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看来这个就很适合你。明天进入秘境,你就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专心修炼吧。”
应霁打量着栾煦的脸色,但也仍不由自主地被转移了注意力:“云哥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栾煦笑了笑,故意问他:“难道你一个人会觉得害怕吗?”
应霁连忙摇头,他才不是那种只想躲在云哥身后的胆小鬼。
他只是,有点担心。
“难得遇到秘境开放,我当然也要去挖点宝。”栾煦说道,“我会给你留几道符咒,如果你真的遇到危险,我会赶过去的。”
“云哥,你真的不要紧吗?”应霁有些担忧地问。
“没什么事。”栾煦顿了顿,笑道,“你觉得你现在的实力能伤得了我吗?”
应霁坦诚地摇摇头。
云哥很厉害。
就连那个白头发的老前辈对他都那般忌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受伤?
应霁摸了摸鼻子,开始觉得是自己担忧过度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早点休息吧。”栾煦摸到他的脑袋,狠狠揉了一把,“今晚养好精神,等过几日我会去接你回来的。”
“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失望。”
应霁眼底的光被这一句话点燃了,他打起了精神,用力地点头:“嗯!”
栾煦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去睡吧。”
应霁下意识捂住脑门,小心地抬头看了栾煦一眼,然后鼓起勇气忽然跨上前一步,用力抱了他一下,学着栾煦以前的样子,低声说了一句:“晚安。”
说完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埋下头,转头又冲进了房间。
栾煦一顿,看到他的背影不由失笑,低叹一声:“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然而嘴角刚刚扬起却又僵住。
栾煦伸手捂住嘴,强行压下几乎溢到嘴边的咳嗽,脸色又白了几分。
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好像一场小型的风暴,搅得五脏六腑也跟着绞痛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着,即将要破土而出。
——血脉共鸣。
也算托了牧雪风的福,栾煦在这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这阵突如其来的躁动缘由为何。
被刻意遗忘到脑后的记忆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
坠崖之前,那个男人生生从他心脏中剖出来的东西。
他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疼痛的位置,以及另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感觉,却与那时如出一辙。
他的身体里面,还埋藏着什么东西。
——那个男人一直想要的东西。
翻涌的血腥气涌上来之前,栾煦只来得及在应霁的屋前设下一道隔音结界,顺道下了一道沉睡咒,然后便连坐也坐不住,一点点蜷缩起身体,扶着石桌的手指生生在桌沿上压下几道清晰可见的指印。
他一手按着心脏的位置,有一瞬间甚至想要直接划开自己的心口,将那恼人的东西从身体里面扯出来。
“混账东西!”
栾煦听见一声低咒,随后一道红色的影子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繁复的咒语飞快地念出,快到栾煦都听不清楚。
柔和的蓝色微光笼罩在他身上,一点点向心脏的位置聚拢。
风浪哀嚎呜咽着,最终还是渐渐归于平静。
几滴鲜血从栾煦指缝里溢出,不过只是他咬破了舌头,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这也是……”栾煦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才问出来,“你的职责范围?”
他还有闲心说笑,救了他的小狐狸反倒有些气恼。
“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救助罢了!”小狐狸气呼呼地甩着尾巴,它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你竟然能容许什么混蛋把那种东西塞进你的身体?!”
它的声音尖锐得几乎是在尖叫了。
那一瞬间栾煦甚至分神在想,他应该给自己也下一个隔音咒的,但也已经提不起更多的说笑兴致。
“那时候我才七岁。”栾煦靠在桌边,随手擦去嘴角的血痕,半阖着眼睛回忆更久远一点的记忆,“可能更小一点。”
那是李家被灭门的时候。
也就是他这辈子转世的家族。
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小有名望,吃穿不愁。
那时候栾煦并未恢复记忆,就是个普普通通无忧无虑的六七岁小孩儿,字都还没认全。
自然也不可能预料到,仅仅是一次普通的逃学,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的时候,他眼前所见的会是一片可怕的尸山血海。
漆黑的怪物啃食着他熟悉的亲人的身体,然后在某一刻突然停下来,扭过头看向刚刚回家的孩童,裂开了裂口的嘴,露出笑一样的表情。
年幼的幸存者在恐惧压迫下动弹不得。
那就是他在见到那个男人前全部的记忆。
从看到怪物到被男人救下之间,他有很长一段记忆空白,他不记得期间发生了什么,也本能地回避那些模样惨烈的尸体。
他只记得在一片火海之中,男人宛如救世仙人一般从天而降,救下了差点葬身怪物之口的他。
男人说他叫沈竹秋,恰巧云游至此,只是很不幸,没有及时赶到救下更多的人。
即便多年后再回忆起来,男人的演技依然堪称炉火纯青,好像他真的在为此感到遗憾可惜似的。
他问栾煦要不要随自己上山修行,往后便能够有能力去杀死那些为祸人间的怪物,保护像他的亲人一样不幸的普通人。
年幼的幸存者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刚上山的那一段时间,栾煦一直在养伤,伤好后一心扑在修行上,进步神速,几乎没再受过什么严重的伤。
如果那个男的真的做了什么,那边只能是那个时候了。
“所以那个男人就为了往你身体里放那玩意儿,不惜灭了你全家?”小狐狸毫不迟疑地给那个男人定了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渣!”
它愤怒的情绪表现得如此真情实感,栾煦心底那点郁气反倒散了不少。
但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办法去反驳小狐狸的话。
也不是不可能。
剧情里那种以看他痛苦的模样为乐的变态,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栾煦按了按心口的位置,轻舒了一口气,强行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
“所以,”他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能被应霁那一点灵力波动所吸引,至少也是个高阶灵器吧。
不知道能不能反过来化为己用。
栾煦苦中作乐地想道。
“……”刚刚还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小狐狸陡然失了声,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难以启齿。
栾煦在这诡异的沉默之中慢慢坐直了身体。
“不会是什么封印着魔族的魔刀或者什么打开魔界封印的钥匙之类的东西吧?”
“那倒不是。”小狐狸看了看栾煦的脸色,吞吞吐吐地给出答案,“——是神器。”
栾煦:“……”哦,是会反噬的那种。
也没比魔刀好到哪里去。
栾煦与小狐狸大眼瞪小眼许久,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灵魂质问:“你们这里的神器……都是批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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