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江回汪家后,汪家少爷终于确信这府西县上还有敢不给他面子的人存在,当即丢下杨江带着一拨人浩浩荡荡去了宝财街,直奔陈文静的饭馆小铺。杨江则是借着自己的余威叫人抓来几个大夫按着给自己看伤。
陈文静的小铺子里早已空无一人,连新备的桌椅板凳都没人要。汪虎气势汹汹跑去,却是一个铺子里的人都没抓到。
而杨江在威逼利诱了七八个大夫之后,总算敢确认了,那个男的没有骗他,他的手臂不能要了。手臂里变成碎片的骨头太多,就算留在体内筋骨也无法原样愈合,反倒因为失去了原本的构造变成了异物一样的存在,只会引起更严重的病变,到最后可能会毁掉整条手臂,还不如舍去已经碎掉的前臂。至于那男的强逼他吃下的那一堆药丸,似乎并无毒素,没有一个大夫能检查出问题。按理,那些药总该有些什么作用才对,但那人当时没有出言威胁,他自己也无任何不适,更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汪虎不痛快,带着人打砸发泄了一通才离开。
杨江不痛快,却无处发泄,他舍不得自己半条手臂,花了不少时间考虑才下定决心。
时隔两日,消失的陈文静陈魔头又出现在自己的小铺里。整个人无悲无怒,默默收拾着铺子里的烂摊子,独自削木头、刷油、上漆,修补着自己店里的破烂。其间还有人看见那两个曾经出现过的女子过来帮忙,说了什么“你帮了我们,我们也帮你”的话,结果也没帮到两个时辰,又看不见人了。
汪虎见那铺子老板被教训了后也没闹过事儿,想着算他识相,也就扔在脑后了。
对杨江来说,即使陈文静被砸店后没有丝毫反弹的迹象,却还是无法压住自己的怨恨和恐惧。可他已经见识过陈魔头可怖的功力,也痛下决心截断了自己半条手臂,再要对那魔头说什么狠话也不过都是空话,他根本不敢招惹。而那两个使坏的男女,他始终没有找到,更无从报复。
心头窝火的杨江也很快发现,自己虽在汪家养伤,但汪家似乎也渐渐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探路狗”是他多年经营出来的作用,却并不是什么只有他才能办到的难事。如今他负伤修养无法跟在汪少身边鞍前马后,很快就有人有样学样,也开始试着给汪少当“探路狗”了。
以前无人敢效仿,不过是被他暗中打压威吓给逼退了;现在他少了半截手臂,在别人眼里不过废人一个,谁还怕他?一发现他在汪少爷心里也不过如此,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被关心过两次,谁还担心他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墙倒众人推,既然有人敢踩到杨江头上,就绝对会有人想把他再踩到泥坑里。给汪少爷上点眼药算什么?让杨江彻底从汪少爷脑子里消失才是正经事!
汪少爷也不是什么念旧讲情面的人,无用之人更是懒得搭理。杨江过得如何,他一个日日专横霸道招摇过市的人,根本无暇关心,自然也不知道,地位急剧下降的杨江被府上的其他人欺辱。不过三日,连汪虎这个当主人的都被杨江给怨恨了。
杨江回汪家五六日后,汪虎便从一些人那里听说了自家姐姐要和父亲商量断自己财路的传言,假意去县衙后院做了验证,掉头就听新晋“探路狗”的建议,去了老南城的赌馆。
汪铃儿敏锐,一发觉汪虎在试探自己,送走他后便立马将县令张同拉进屋里问话。
“汪虎在试探我。”汪铃儿警惕关门后的第一句话十分直接,“他在怀疑我。你做了什么?”
张同面露意外,言语中尽是对汪虎的不屑:“人在你手里,我怎么可能做什么?就汪虎那破冬瓜脑袋,怎么可能怀疑你?你是不是误会了?”
“他今天话里话外都在问我,我打算做什么。面上倒是说的想姐姐了就来看看——可他是什么人,逢年过节都不见得会想起他亲姐姐的人,这会儿莫名其妙就来关心了?”汪铃儿冷笑,看向张同的目光里全是怀疑,“你又在暗中使坏了?看来你是不想要汪铃儿活着了?”
“别伤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张同焦急争辩,“你已经寸步不离地监视我,我还能做什么?”
“谅你也不敢……”
这两人争论的声音一直有所控制,即使情绪激烈也没有一点要大声的意思。
舒亦钦两人蹲守已久,看见汪虎去县衙找了汪铃儿,便立即又跟着汪铃儿去听这夫妻俩的私话,爬在屋顶上用了点扩音的小道具才勉强听清楚。
意识到“汪铃儿”不是真的汪铃儿,两人面面相觑,忍着没有开口议论,接着往下听。
“既然你先提了,且容我问一句,铃儿她现在可还安好?”张同有点忧心。
“她好得很,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在做什么周全的安排,所以才把她给支出去的。”“汪铃儿”的语调讥讽,“可笑她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好人,是个能匡扶正义的父母官呢。扪心自问,你配吗?”
“我……我……”张同几次提起声音,却还是没有说下去。
“你已经背叛过一次,就不要再想着谁还会信任你。要想要回汪铃儿,你可得把你该做的事给做了。”“汪铃儿”的语调冰冷,在张同面前全然的高高在上。
张同死气沉沉地回了个“是”。
之后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舒亦钦两人在屋顶上等了好一阵,才抓住一个合适的时机撤出去。
两人一到安全的地方便开始讨论起来。
“原来他们是假夫妻啊。”石晓晓总算明白了,“难怪他们从来不一起睡。”
“既然真的汪铃儿在这个假的汪铃儿的手里,张同就更不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去帮汪虎了。”舒亦钦的一些疑惑也有了解答,“他很可能是因为假汪铃儿的要求,才用了自己的手段。”
“可我觉得有点奇怪,汪铃儿既然是那个汪家的小姐,又是那样蛮横富豪的家里,又有那样横行的弟弟,她会是那么单纯听话的人吗?会觉得张同就一定是好人吗?”
面对石晓晓的疑惑,舒亦钦想到了什么,面色微露异样,口齿含混地问:“如今,我这样,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由于两人是面对面地站着,石晓晓完全能听见,她却糊涂了:“怎么问这些?我们不是在说他们吗?”
“我……”舒亦钦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对,我们在说他们。”
石晓晓察觉舒亦钦的异常,伸手牵住他的手捏了捏,嘴上却还是说张同那两人:“我是说,汪铃儿出生在那样的家里,不可能没有见过她那弟弟做事,怎么会觉得张同就一定是个好人呢?”
“或许越是没有,就越是想要吧。”舒亦钦低低出声,叹息之间似有感触。
“指望别人还不如指望自己。”石晓晓一点儿都不赞同,“要她真是那样想要身边有个好人,为什么不好好当个姐姐,好好管教她的弟弟?——我家石眠眠可从来不会看着我变坏连句话都不说!”
舒亦钦点点头,似有所悟,转念又道:“那真汪铃儿是如何想的暂且不提。那假汪铃儿倒像是不仅手握真的汪铃儿,还控制着张同。”
“哦哦,对的对的,她还说背叛什么的。最后那几句话就像是在吩咐张县令办事的大官儿似的。听起来,似乎比张县令还有地位啊!”
“这两人应该还有别的关系。”舒亦钦结论道。
只是,假汪铃儿和张同的关系还没来及浮出水面,汪虎汪大少爷又惹出了一堆事情,不仅影响到了汪家,还波及到了张同那边的县衙。
汪少爷进了老南城的赌馆,还当作是他在新北城,愣是一点也没想过,老南城远比新北城存在更久,其中势力盘根错节,就是县衙也插手不了。否则,这边又怎么会有不需要过官府的房屋买卖呢?
老南城的老势力从来就看不上北边的势力,基本上是全按道上的来,不爱给什么人面子。不过还是划了界线,管他豪绅大官,只要不把手伸过来,也就井水不犯河水。倘若是自己大老远从北边跑过来蹚浑水,就别怪人宰肥羊,饿狼没道理放过到嘴的肥肉!
自己要作死,可就怪不得别人心狠!
赌场的规矩,要么靠运气,要么靠实力。如果运气不好,靠点眼力耳力也能行;如果没有眼力耳力,但能弄出无人能看出破绽的老千,那也行。但若是赌不起输不起,想要在场子里闹事犯浑,那可就不是能善了的了。
老南城的赌馆可不是想玩就玩想闹就闹的地方,背后早就形成了本地最大的帮派,想收拾几个闹场子的向来不难。
哪怕,是新北城里闹得最欢,最被人怕的汪家大少爷,那也一样!
如果有存稿,大概下午7点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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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章 江湖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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