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七章 藏心事(2)

“石家眠眠来了!”

男娃娃堆里有人叫嚷了一句,大家都看向石家铺子那方向,瞧见个子比他们还高的石眠眠只有半步远,谁也不想被她逮住教训,全都一溜烟儿地跑了。

地上只留了个鼻青脸肿的小胖子,以及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的小杜鹃。

“敬书?小杜鹃?”石眠眠看见这两个一起被欺负也有些意外。

石眠眠是没想到,敬书会护着几乎不认识的小杜鹃。

小杜鹃是春喜班班主捡来的孩子,之前身体不好看起来养不活,就给她穿百衲衣、吃千家饭,一直都用心照顾着;现在虽然没病没灾了,但还是坚持穿着求吉辟邪的彩衣。杨柳巷子的小孩大多都粗养,越糙越好活,能有这般精致漂亮衣服的少之又少。

孩子心性,说不上是羡慕多一点,还是嫉妒多一点。

而那敬家小胖子敬书,才来没多久算不得熟人,而且少有出门,也不跟大家一起玩儿。家里又买药又煮药,他只要出来,身上就带着一股药味儿,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病秧子。再加上圆圆肥肥的,不像杨柳巷子大多数人精瘦灵活,看起来就像是巷子里入侵的异类。

小孩子面对陌生和不同,说不上是排斥多一点,还是讨厌多一点。

小杜鹃是认识石眠眠的,见到她委屈顿生,无声地哭了出来。

“你为什么哭呀?”跟来的石晓晓好奇,躲在石眠眠背后偷看敬书和小杜鹃。

小杜鹃只是哭,根本不回答。

“她被……欺负了……”敬书的脸发肿,说话也含含糊糊的,他看了石晓晓一眼,目光里全是疑惑,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可以在做坏事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走过来问这个花衣小杜鹃为什么哭。

“不是一起玩的嘛?”石晓晓奇怪,“大家都笑了。”

敬书更加不明白,瞟了眼小杜鹃怔怔道:“可她没有笑。”

石晓晓困惑地看向小杜鹃,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石眠眠熟知这个瞎凑热闹的妹妹,拉过她到面前轻声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就一起玩呀,戳小杜鹃呀!”石晓晓歪头看着石眠眠,很是诚实。

“小杜鹃也想一起玩吗?”石眠眠问。

“想吧。”石晓晓心里闪过一点犹豫。

“她也和大家一起笑吗?”

“没有。”

“她想离开吗?”

“想的吧。”

“他们让她走了吗?”

“没有。”

“当她想离开时,他们怎么做的?”

石晓晓想起了那些小哥哥抓小杜鹃的头发,抓她的衣服……小杜鹃是被硬生生拽回去的。

她脸上无辜又无知的表情淡了许多,心里生出几分不知所措。

石眠眠无奈得按上石晓晓的头,说道:“小杜鹃哭了,她不觉得有趣。晓晓,若是你被欺负了,没有人像敬书一样站出来,都像你一样凑热闹,你该怎么办呢?”

“打回去!”石晓晓眼神一凶,回答得干净利落!

石眠眠一阵好笑,揉了揉石晓晓的脑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若她已是将来的石眠眠,她大概就能知道这种心情应该怎么描绘——高兴她无所畏惧的勇气,却又害怕她落入盲从的谜圈,更担心她无法看清事态生出错误的判断。

“以后得好好看看小杜鹃哦。”石眠眠年岁未到,经历不多,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凭心想着来。

一个敢说一个敢听,石晓晓当即就看了看哭得泪眼花花的小杜鹃。

鬼使神差的,石晓晓对无声哭泣的小杜鹃道:“我要是被欺负了,我就大声哭,让爹娘都听见,让所有人都知道!”

小杜鹃一呆,像是得到了许可般,嚎啕大哭起来。

她自知不是班主亲身的,生怕班主哪天厌恶了自己,也像生身父母一样将她抛弃。虽然还不通太多人情世故,但小孩子独有的敏锐让她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不可以像别人一样放肆。

因此,小杜鹃连哭都是怯怯的,完全不敢放开嗓门,气息梗在咽喉里胀得生疼。

可此时石晓晓的话,让她憋在心里的委屈被剖开了口子,像找到了出路一般倾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

女娃娃的声音响亮而有穿透力,吓得一旁的敬书连连想逃。

“你家里人呢?”石眠眠看向一脸菜色的敬书,“要帮你叫个大夫么?”

敬书正欲说什么,身后开了小半的门突然大打开,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小书?”

挨了揍的敬书似乎有点迟钝,听见呼唤竟然还没有石晓晓反应快。

“你娘叫你呢!”

石晓晓提醒着,眼睛看向那从门里快步走出的女子。

那女子也是妇人打扮,穿着朴素简单,容貌算不上一等一,但却因为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总叫人觉得和其他人有所不同,仿佛她的目光总显得特别有力量。

石晓晓被她目光一扫,总觉得她背后似乎会像庙里的神像一样,突然长出三四个手臂来,威风凛凛特别有气势!

“月婶。”石眠眠先叫人,嘴边快速解释着,“小杜鹃被小孩子欺负了,敬书出来帮了忙,但被打了。我刚看见,一过来那群家伙就跑了。”

敬母点点头面色尚可,手里稳稳端着一碗药,走到敬书跟前蹲下,一滴没撒地送到他面前:“此事回家再论,你先喝药。”

敬书看了眼母亲不容置疑的眼神,双手接过碗张嘴欲喝,就扯到了脸上的伤,疼得他倒吸冷气。可他也知道这药不喝不行,努力撑开嘴“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

这等痛快,倒是叫石眠眠、石晓晓和小杜鹃都看呆了眼。

光是那药碗端过来飘出的热气,就能让人猜到那药有多苦多难喝。

三个女娃都不爱喝药,但买药也花钱,谁也不敢摔碗或倒药,那喝得是一个比一个愁眉苦脸,一个比一个漫长拖沓。

这一见敬书喝药一口闷,少不得要多看两眼,心里暗自佩服。

敬家母亲伸手抱起敬书小声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又穿个里衣往外跑,外衣也不知道套一件。”她转头对几个女娃道,“我先带他回去擦药,以后……有机会了再一起玩儿啊。”

石眠眠点点头,应了声“好”。

石晓晓瞟了眼敬书还抱着的药碗,犹自震惊。

小杜鹃抽抽噎噎的,还没缓过劲儿来。

三个人目送这两母子进屋后,石眠眠便主动说要送小杜鹃回春喜班。

石晓晓也想一起去,石眠眠想了想,便在铺子上吆喝了一声爹娘,等李春出来说了原委,这又才带着两个小妹妹一块去了春喜班。

兴许是有了这一路相伴,石晓晓和小杜鹃也渐渐熟络起来。

石晓晓会找小杜鹃一块儿玩,有时候还会傻不愣登地瞪着小杜鹃看,想知道她到底是在一起玩还是被欺负了。

对于小杜鹃来说是多了一个好朋友,不会在她耳边嚷嚷她是个野种是个赔钱货没人要,也不会拿欺负她取乐。也许是在石晓晓面前露出了最放肆的一面,小杜鹃觉得在面对她的时候自己会自在很多,少了很多拘束,说话也随便了很多。

“敬书最近出来没?”小杜鹃对这个“小恩人”挺好奇的,但两人并没有什么再见的机会。

“不知道啊。”石晓晓一天到晚都有事干,哪会注意敬书那个汤圆。

“你不知道?”小杜鹃不信,“不是你家铺子对面吗?”

“他出门又不会来喊我玩。”相比而言,石晓晓还是比较喜欢小杜鹃,能玩在一块儿。

敬家搬来的几个月,她拢共就见过三回。一回是敬家才搬来,她跑去门口瞧热闹,撞见敬书出来;一回是敬家三口给邻居送点心,她有吃到;再有一回,就是小杜鹃被欺负那次了。再加上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病秧子,也没一起玩儿过,很难在玩耍的时候想起他、叫上他。

然而小杜鹃感念敬书的仗义——仗义这词儿是她从班主嘴里学来的——总觉得自己应该多关心一下,想着自己哪天也能有所回报就好了。

“他是不是都不出来啊?”小杜鹃想起巷子里的孩子们嘴里的传言,“不会闷吗?”

“不是病秧子嘛?”石晓晓觉得没啥可奇怪的,“他出来万一忘记喝药了怎么办?”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先前舒母端着药出来的模样,也猜到点敬书是不能离开药的。

“可是,班主说,我该跟他说谢谢。”小杜鹃还念着班主的感慨,一心就想去道谢。

此前石眠眠将她送回去,也大致说了下情况,班主连连感慨敬家小子仗义,有此恩情,小杜鹃就应该当面给人家道谢。

“那去敲门吧。”石晓晓拉着小杜鹃就往敬家门口走。

两人一起敲了敲门,却不见有人来开。

石晓晓眼睛提溜一转,对小杜鹃道:“我们去曾爷爷家!”

小杜鹃少有主动上门的时候,有了石晓晓带路,便像是有了主心骨,问也不问就跟着石晓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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