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豆左眼急性过敏导致的红肿痛痒在医院挂完水后好得差不多了,回到基地的时候只是左眼的血丝比较夸张。
所以秋季赛最后一天的小组决赛,齐小豆赛前打了两把天梯单排,表示自己没问题了。
秋季赛四强四支队伍抽签,两个小组BO3,胜者进入胜者组打冠亚军争夺战,败者进入败者组打季军争夺战。
也就是说,再不济也是个第四名。
只拿到第五名的DH战队在微博上被喷得体无完肤,直言规劝沈老爷赶紧降级去参加A级联赛算了。
但无论如何,29岁高龄上场的沈老爷整场表现可圈可点,如果非要有个接锅侠的话,节奏几乎全在DH的三号位Pocket身上。
大体就是:看这个B被路池吓得,路都不会走了。
可不是不会走了吗,前一天的比赛刚结束,晚上小破站UP主连夜赶制更新了新一期的搞笑集锦,Pocket面对路池的追杀连最基本的绕树林都能绕反,转一圈又绕回路池的脸上,被一记海象神拳送去读秒。
四强抽签,Gallows即将迎战北美战队Monster。另一组是欧洲队Thaumiel和一支东南亚战队。
天才少年Tyr的缺席,阴差阳错让Gallows成了中国队独苗。
选手休息室一直都是被收拾得很舒适,功能饮料和巧克力,热水冰水,靠枕颈枕一应俱全。荆宴随手拧开一瓶矿泉水,他打职业那会儿哪有这么好的条件,都是蹲在场馆走廊外面干等,最穷的时候和沈锐分着抽过同一根烟。
“你眼药水滴了没?”荆宴喝一口水,问齐小豆。
齐小豆点头,顺便猛眨了几下眼,“滴了,还成,不难受了。”
荆宴站着,分别看了看宋鹤和戴诚,“你俩,小鹤戴诚,不允许无故放生队友去中路混人头,多少回了,Monster喜欢打线优,你们线上吃亏了就扔下一条劣线给队友,你俩假借游走之名去中路混吃混喝,季楠的抗压能力都是你戴诚一手练出来的。”
“还有中路。”荆宴转了个视线,“阿涣,Monster的中单是偏刷钱的,你要把控好时机断他的节奏,比如估算一下他补了多少波兵,大概打了多少钱,他可能要出什么装备,在他出关键装的时候断他一波节奏。”
盛书涣听得很认真,点点头。
然而有人看出他就是那种老师在讲台上问“都懂了吧”的时候跟着同学一起点头的同学,但其实他并没有懂。
“差不多了,抽烟上厕所,十五分钟。”
“出来。”路池碰碰他。
“啊?”
路池身上还剩最后两根烟,他带盛书涣来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区,“荆宴说的估算补兵断节奏,你听明白了吗?”
“我没明白。”盛书涣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正腹诽着路池的观察能力可见一斑,上次白遥手伤复发就是如此。
路池转过身背对他,拢着火机点上烟,“Monster的中单,Evil,是个节奏机器,教你一个打他的技巧。”
“什么?”盛书涣问。
路池吸了一口烟,扭过头吐掉,“如果十分钟他没出什么大件,你跟他一换一,叫队友来二换一也要杀他一次。”
“十分钟?”
“对。”路池又吸了一口,走到垃圾桶边碾灭只抽了一半的烟,“Monster是钝刀子割肉,中路喜欢打后期,后期的毛病都是喜欢憋大件,你要经常观察他的装备栏,太久不更新装备就该强杀。”
“好……我记住了。”盛书涣点头,“那我、我先进去了。”
这几天上海都是阴沉沉的,好似有一场雨将下不下,憋着一股怨气。路池看着不知为何透露着心虚的盛书涣匆匆跑进走廊,队服外套随着他奔跑扬在身后,背影居然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路池低头从口袋里又掏出烟盒,他抽的是薄荷烟,想了想,不抽了,把烟盒重新塞回兜里。
伴随着一声惊雷,赛场内Gallows对阵Monster的比赛开打了。
还是熟悉的观众席A区第一排,几个不上场比赛的职业选手游荡在这里看比赛。沈老爷看见路池,便从座位上起来,朝他哪儿走过去。
“梁悟好点没有?”路池问。
沈老爷在路池边上坐下,“下午能上场,这孩子伴随贫血,医生说加强营养。你们队齐小豆怎么样了?”
“已经上场了。”
话音刚落,头顶的四面屏亮起,场馆灯光熄灭,隔音间的照明同时开启,荆宴走进了Gallows隔音间。
路池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记得荆宴和沈锐从War3时代就是队友……
“什么!双Ban位都给了中单?!”思绪被解说震天的一嗓子打断,路池定睛一看,Monster的前两个Ban位禁用的英雄,一个影魔,一个灰烬之灵。
这一轮Monster先Ban先选,两Ban之后选择了老鹿,老鹿的高魔法爆发让Gallows不能拿风行者。
这可真是太尊重了。
“你大弟子的三板斧没了。”沈老爷笑笑。
“没了就没了。”路池没有太担心,“我对他的要求就是进个前五。”
沈老爷叹了口气,“巧了,我对梁悟的要求也就是进个前五。”
和Monster交手过的都知道,这个队伍是钝刀子割肉,前期让对方感觉不出战队强度,输个一两波团战也觉得无关痛痒血都不见。但Monster像个黑心赌场的老板,先让你讨到点好处,再让你多刷点钱,最后不知哪来的经济一波决战摧枯拉朽。
第一把,Monster的老套路。线上扎实,团战消极,先给对方点甜头,让对方放松中期团战的频率,局势安稳来到后期时Monster打对手一个猝不及防终结比赛。
Gallows上套了,0:1。
第二把扳回一城,第三把迅速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同时首先抢中,灰烬之灵。
第三把,Gallows以2:1的比分挺进胜者组。这场BO3小组决赛的胜利意味着明天Gallows再差也是个亚军了。
而冠亚总决赛的赛程,在当晚六点浮出水面。
冠亚之争的另一支队伍虽然在下午的另一只小组赛决赛结束才能知晓,但这就像KG打DH一样,所有人心知肚明,这种实力悬殊的对局Thaumiel必胜。
在Thaumiel这只本届Ti冠军队面前,秋季赛冠军似乎也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而硬实力之中,路池在时,中国战队唯一“银河战舰”Demon Hunter都被Thaumiel手刃。Gallows在Thaumiel看来,更像是个勇气可嘉的,武器不佳的屠龙少年。
然而本以为会是3:0被带走,Gallows在第三局拿下一分后,无法完成让二追三,最终来到了亚军之座。
主舞台燃起烟火,从天花板撒下漂亮的彩带,两边队员从隔音间里走出来握手,一家欢喜一家忧。
“放四天假。”
回到基地后,荆宴已经恢复了往常从容又随性的样子,“休息几天,要回家的回家,不回家出去玩的注意安全,我都想好止步前五怎么安慰你们了,结果拿了个亚军!”
亚军奖杯被放在客厅的展示柜里,各方官微都在发着今天精彩的BO5,和Gallows出乎意料的成绩。
无论是运气好没有在小组赛碰见Thaumiel也好,靠路池续了一次命也好——3000点积分到手。
“那我一会儿回家吧。”宋鹤举手,“我妈说来接我。”
季楠想了想,“我也回家,换一波冬天的衣服来。”
“嗯。”荆宴点点头,“戴诚也回家我知道,小豆呢?你爸妈不是去长沙玩了吗,你留下看家?”
齐小豆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我不看家,我去面基。”
“靠,网恋靠谱吗兄弟,算了不管你,你注意安全就行……你们俩呢?”荆宴转头问盛书涣和路池。
路池最后一个进屋,还坐在换鞋凳上,“我留基地,不回家。”
“我也留基地直播吧,回家了晚上不能播太晚,打扰家里人睡觉。”
“行,有事随时电话我,我离基地最近。”
钱阿姨也放了假,十月末的天暗得早,七点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客厅黑着灯,盛书涣在厨房里研究冰箱里的食材。
有小青菜,有番茄,有鸡蛋,有……
盛书涣扶着冰箱门,这一天过得太煎熬。他离秋季赛冠军最近的一次是BO5第三把上高地的那一波团战,中单炼金术士打尽了全力,BKB、撒旦、分.身斧,无所不用其极。
炼金术士倒下后,季楠独木难支,盛书涣买活再次传送赶赴战场却因为没有大招再次倒地,两度殒命。
手边的冠军没有了,他想的是,攻上这波高地,再拿一分,让二追三。
但实力悬殊太大,这支连DH都斩于马下的欧洲队被业内誉为“大魔王”是有道理的。他们严谨,强大,自信。
这是一种自知实力不敌的无能悲哀。
“你怎么了?”路池端着空水杯站在厨房的玻璃门外,他轻轻拉开一条缝隙,“怎么哭了?”
盛书涣陡然理智回笼,嘭地一声关上冰箱门,转过脸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抹掉脸上挂着的两行眼泪。
“我没事……”
路池戴着眼镜,他在基地时一向喜欢穿棉麻布料的衣裤,此时也是。他走进来放下水杯,靠在水吧台上,“喝水吗?”
“不想喝。”
路池叹了口气,他顿了顿,伸手在水吧台上抽了两张纸巾走过去递给他,“今天尽力了,打得很好,很精彩。”
有时候,如果别人不说还好,可能掉两滴眼泪也就算了,过去了,可一旦有人来安慰,那原本一点小小的难过就成了天大的委屈。
盛书涣攥着纸巾耷拉着脑袋,“池哥,我、我就……”
说着哭得更凶了,“我就知道我不该买活!我为什么要买活过去打!楠哥想跑的,跑了就没事了说不定再防守一波守住就赢了,池哥我……”
路池忽然笑了,他拿走盛书涣手里的纸巾往他脸上呼噜,“没事,我今年上别人高地把世界冠军上没了呢,别哭了,你刚打职业就拿秋季赛亚军,很强了,盛书涣。”
就是不能哄,越哄越委屈。
“你再哭,我录下来,让别人知道秋季赛亚军哭得像个开水壶。”
盛书涣一个急刹憋住了,抢回纸巾,抹了一把脸,没说话。
“喜欢赛车吗?”路池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啊?”盛书涣抬头,站得近的时候,他矮了路池5厘米这件事忽然被放大了一样,得稍稍抬一下脑袋才能和他对视,“喜欢。”
路池:“会漂移进弯吗?”
盛书涣想了想,“不会。”
“我教你,带你去减压。”
眼睛还红着,笑却憋不住了,盛书涣眨眨眼,开口问,“开你这台AMG吗?”
“对。”路池也不喝水了,伸手越过他肩膀拉开了冰箱门,从里面拎出来两瓶可乐,“上楼换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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