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剧组，离时漾上一次拍戏已经过去小半年。
和已经陪伴时漾二十几年的音乐不同，在拍戏方面她还是新人，让她重新演戏不亚于在一个全新领域起跑。
她有点紧张。
和上一次集中拍摄一眼，作为客串角色，她的戏份依旧少得可怜。等时漾到片场时，刚刚结束上一幕拍摄任务的全度研已经换好服装，坐在道具沙发上候场。
时漾过去打了招呼，攥紧剧本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像是看出她的紧张，正在看剧本的全度研忽然转头，安静地看着时漾。
“毛毯上的那个洞——”她说。
时漾：“？”
她向来有问必答，虽然不知道全度研想说什么，但还是抬头，适时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想不想猜猜看，那个洞代表什么？”
时漾：“？？”
导演已经讲过戏，她当然知道被烧了一个洞的毛毯是全智娴的角色姜圣允的杰作，那场戏还没拍，没有拿到完整剧本的时漾既不知道这样的前因会不会被特别花费几帧讲述，也不知道这件毛毯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时漾果然上套：“前辈知道吗？”
全度研却答非所问：“没记错的话，全智娴xi今天晚上有场夜戏要拍吧。”
时漾：“？？？”
全度研对她一笑，怎么看都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样，晚上要不要留下来等她？”
时漾今天只有这一场戏，晚上的夜戏跟她无关，但全度研却也有一场。虽然怎么看怎么像是全度研刻意忽悠她留下来，但时漾还是点点头，乖巧应好，想着好久不见，留下来跟全智娴前辈打个招呼也不错。
她们聊天之际现场已经布置好，跟时漾刚进剧组时墨镜王又哄又带的拍摄模式不同，这次他没有给时漾太多时间，从取景器里看到太阳已经落到自己满意的范围后，就宣布开始。
场记的打板声让时漾恍惚一瞬，半年前待在剧组、成为绿莺的记忆渐渐回归，耳边响起全度研的声音。
温婉也又带着鲜少能被察觉到的坚韧：“看着我做什么？”
郑纯熙在看着她，横跨半张沙发，前者盖着那张绿莺从商场买回来的薄毯，手中捧的书已经翻到最后几页。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黄昏，绿莺还记得午后阳光很好，她从楼上下来接水，看见郑纯熙坐在沙发上看新买的书，于是绿莺当即决定把作业搬下来，要和郑老师享受同一份阳光。
自己竟然出神了那么久吗？
察觉到绿莺的愣神，郑纯熙的视线也跟着下移，落在自己盖的薄毯上。
上面有一个洞。
并不像是年久磨损，这张毯子的使用时间还不到一个月，那个看起来很明显的破洞更像是人为。
郑纯熙还没有说什么，也并未多想破洞周围一圈看上去有点焦的烧痕意味着什么，绿莺却忽然大笑着解释是自己不小心弄破的。
她年少涉世不深，丝毫没有受过抗审讯训练，不知道自己表现地越努力掩盖尴尬，越会暴露更深一层东西。
郑纯熙知道自己只要稍加追问，或者有技巧地引诱对话，绿莺就会按照她的想法将这条毯子和破洞的背后来源继续讲下去而自己丝毫不知被套话。
在思考一秒后，郑纯熙还是没有这样做。
她只是像以往那样温柔笑着让绿莺去取针线。
黄昏的光线并不明亮，照那个人的脸上，阴影很深，她皱着眉一针一线，但并没有攻击性，只是让人想靠近。
绿莺蹲在郑纯熙脚边，抬头定定看着她，下巴再往前一点就能抵在郑纯熙的膝盖上。
你在苦恼什么？你还有未了却的心愿吗？
但最后绿莺只是说：“郑老师现在这样，好像我的姐姐啊。”
针线停顿，又很快继续。
郑纯熙低头笑了一下：“是吗。”
“是啊。”绿莺凑近她，将下巴搭在她拿针的手背上，“姐姐，可以留在香港不要走吗？”
那个人没有回答，绿莺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得到回答。
·
NG了十多次才达到导演的要求，期间有全度研的问题，有道具问题，但更多的是因为时漾。
语气、眼神、面向镜头的角度，甚至是蹲在全度研脚边将下巴搭在她手背上的时机，每一个小细节都达成NG成就。
时漾被墨镜王PUA地有点蔫，虽然知道这位导演就是以“折磨”演员为名，但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NG多次，时漾还是不免有点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演戏。
好在全度研还保持着演员的自我意识，像是完全没受到时漾NG牵连一样，依旧好脾气地冲时漾招招手，招呼她来取景器前看回放。
镜头中拿着针线的女人垂下眼眸，忽闪的睫毛阴影好似烛火上闪烁，少女却毫无察觉地将下巴搭在她的膝盖上。拿针线的手一顿，垂下的眼眸也在此刻控制不住地微微抬起，刚好将少女天真的脸颊印在瞳孔中……
时漾忽然插话：“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墨镜王：“哪里不对？”他回想了一遍，全度研那个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的轻抬眼完全出乎意料，完美体现郑纯熙此刻激荡却无法表达的情绪，又恰到好处地没让绿莺发现。
意识到有歧义，生怕被墨镜王抓去再来一遍的时漾立刻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说演技，是这个镜头语言……”
她没有接受过专业电影训练，不太清楚在专业角度说明了什么，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想起来之前和全智娴在草坪上的那场戏。
“……总感觉好像在拍爱情片。”
这句话是用中文讲出来的，全度研听不懂，墨镜王能听懂，但他毫无表示。
时漾又观察了半天没发现其它不对劲的地方，没拿到完整剧本外加墨镜王爱临场发挥的前科让她想控诉都找不到能站住脚的理由。
最后只好作罢。
“反正再不济也是被一剪没而已。”时漾嘟嘟囔囔的，在墨镜王语气危险的“嗯”中，立刻换成活泼语气，“那我就不客气地收工啦，导演拜拜，前辈也拜拜，大家都辛苦啦我们下次见！”
下次见是两小时后。
时漾吃完剧组盒饭，去换衣室换上另一套戏服，墨镜王觉得今天的月色很好，很适合拍另一场戏。
时漾抬头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外边，入夜后是阴天，云层很厚，根本看不见月亮，只能透过云层依稀看见染开的一滩黄白色月晕。
再转身时，全智娴已经画好妆造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后。
“喏，红包。”在确定时漾看见她的时候，全智娴的手递出来，红包一角捏在她手中。
大家提前五一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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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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