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智贤娴前辈！”
“你也好。”
面前的女人唇角轻勾，看上去像是笑了一下，又好像没笑，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她轻微晃晃手，示意时漾接过自己手里的东西。
红包被她捏了一角在手中，封面上画着一只昂首曲颈的大公鸡，下面用镀金勾勒出“福”字，是很传统的中式过年红包。
但对全智娴来说，这红包又显得很不普通。
时漾没第一时间接过，而是问：“前辈是特意买给我的吗？”
“左等右等没等到你主动来给我拜年，我只好主动去买个红包来提醒你。”全智娴刻意晃晃手，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又抬眼看时漾，喻示不要太明显。
时漾伸手去接，同时说着“谢谢前辈”，只是指尖刚刚触碰到红包一角时，全智娴又抽回手去。
“该说什么？”全智娴没头没尾地问。
时漾迟疑了一下，又重复一遍：“……谢谢前辈？”
全智娴稍微挑了一下那尾被造型师刻意修细的眉，影片中的姜圣允时不时也像这般尖锐锋利。
时漾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的话一气呵成：“谢谢全智娴前辈，前辈也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恭喜发财心想事成事事顺遂。”
没新意没想法的车轱辘话，听上去像是每年过年都要给长辈们说一遍从而深深刻入脑海里的下意识反应。
可在全智娴眼中，眼前的女生却和许多年前时瑜泠放出的家庭影像重叠。
屏幕中小小的孩子穿着过年时买的新衣服，眼睛直巴巴盯着长辈手中的红包，嘴上念的却十分流利：“小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祝小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她那时候还不太会用太复杂的词。
随后她转身看镜头，声音被消掉，从嘴形看像是一个很简短的称呼，Aunt。
后一句声音又正常出现：“现在我可以拿红包了吗？”
镜头上下晃一晃，好像在点头，于是小时漾眉开眼笑地去接时瑜泠手中的红包。
全智娴笑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在笑小时漾财迷，还是在笑现在的时漾跟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她不再逗弄时漾，把红包干脆利落地放进时漾手里：“拿去吧，祝福我收下了，明年拜年记得主动点。”
“好的前辈，谢谢前辈。”
红包到手，似乎跟全智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时漾笑眯眯地应下，把红包反手塞进自己裤兜里，像只护财貔貅。
开玩笑，漂亮大姐姐给的红包谁不喜欢啊。
两个人没有闲聊太久，导演想要捕捉今晚的夜景，现场布置好后就马不停蹄地开拍，一组人好像在跟时间赛跑。
作为职业演员，全智娴早已经习惯这种跟大自然抢时间的拍摄进程，但时漾还有点不习惯。
歌手不太常会碰到抢时间这种情况，演唱会有固定时间，商演也会固定歌曲数量，待在录音室就更不用说，制作与监制巴不得时漾能慢下来先仔细思考到底要用什么情绪、轻重缓急来演绎一首新歌。
在成为职业歌手的这十多年里，时漾听的最多的就是“这首歌今天不能录，你先熟悉一下词”，或者“我觉得你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唱，回去给自己放个假再想想”。
但作为演员……从去年第一次入组那天开始算起，时漾成为兼职演员的时间还不到半年。
在这半年断断续续的拍摄中，每一次开拍前，导演亦或对手演员都会来帮时漾捋一捋细节，或是直接帮忙入戏。
像今天这样，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开拍还是头一次。
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失，夜景也慢慢变得和拍摄任务不符，剧组每个熬大夜的工作人员虽然嘴上不说，但群体的压力还是逐渐转移到时漾身上。
职业歌手对于气氛变化当然是敏感的，如果有必要，像时漾这种天赋高的职业歌手甚至能敏锐挑动每个人的情绪变化。
现在的剧组氛围就像是一支哑火的枪，所有人都各尽其责，可就是没办法扭转困境。
时漾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又闭上。
是她自己的原因吗？
在导演第八次或第十次喊cut时，时漾木着脸鞠躬，说了快十次的道歉很流利地从嘴里滚出来：“不好意思，我再来一条。”
墨镜王皱着眉回看取景器中的画面，时漾揉揉脸，重新走到待定位站好。
“还好吗？”趁导演还没喊开拍，全智娴小声问。
时漾苦笑一下：“这句话应该由我问前辈您吧。”
这一幕依旧是文戏，设定里全智娴的角色姜圣允刚洗过澡，头发半湿，依旧会一两滴水珠随着动作从发梢流下。
造型师在往全智娴脸上、头上喷水以保持半湿感，被水珠黏在脸上的发丝也得重新打理好。
全智娴没有低头打量，光是想想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就已经知道有多狼狈。
她浅笑了一下，鼻梁上那颗小痣也跟着飞入时漾的眼中。
全智娴前辈现在穿着戏里的家居服，米色睡衣看起来柔软又温暖，黑发如丝如线，水珠凝聚在发梢间，透过水珠能看见她溺水新生一般脆弱易碎的脸色。
和臭屁又傲气的大明星千颂伊一点都不像，和仗着个子高就总是居高临下给人留一张下巴，喜欢用前辈身份故意逗时漾的全智娴也不像。
时漾觉得现在的她……现在的姜圣允，似乎能被一个简单答案轻易敲碎。
“既然你叫我一声前辈，那么给你一个经验之谈，在关心别人之前，最好还是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你那是什么表情？”本来还想安慰时漾一直NG倒也不是她的错，有时候因为一句台词一个细微动作就是顺不过去也是拍戏常态，但全智娴一抬头却看见时漾低头看自己的眼神毛毛的。
她轻皱眉，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对着时漾时总会不自觉露出这种有点傲娇不自知的小表情：“呀时漾，有在听我说话吗？”
时漾觉得这样的全智娴前辈有些像张牙舞爪的炸毛大猫咪，弓着身子冲过来人哈气。
时漾：“有听到！就是忽然觉得……”
全智娴：“有话就说不要大喘气。”
时漾眨眨眼，立刻实话实话：“就是觉得现在的前辈给我感觉好像全度研前辈啊！”
传授经验、面对后辈犯错时都好温柔！
全智娴：“……？”
没记错的话，这姑娘下午就跟全度研有场对手戏吧？这么快就想了？
全智娴：“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看样子这位前辈好像并没有被彩虹屁吹到。
时漾想了一下，再吹一下：“这段时间我从前辈身上学到很多，以后面对后辈时，我也会像前辈这么温柔耐心的！”
时隔大半年后再一次见面的第一晚，全智娴再一次被这孩子气笑。
本来打算晚上发，但想了想早发晚发都得发。
今天还要高考的朋友们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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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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