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得想找个地把自己给埋了的艾娅。
她忽略了手臂的酸痛，抱着那箱水就招呼着封纸回教室。
时刻注意到像条耳朵耸拉着的小狗跟在后面的人，她当着他的面把水放在电梯口，然后就甩着痛得不行的两只手迅速爬上四楼。
“你就不能饶了自己吗？犯蠢又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至于这么避着男主吗？明明跟过来的人是你，回去就换成他来追你了。”
看到艾娅在电梯上来后提着水就跑的举动，没有痛觉的系统都想为她辛劳过度的双手叫苦。
“感觉他有点奇怪。”
艾娅总觉得她对“有趣”的解释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把封纸整魔怔了一样。
在他彻底黑化前，果然就不该和他接触的。
她的私心害封纸变得不正常起来。
初衷是想珍惜正常状态的封纸，结果却亲手加快了他转变的进程。
甚至给未来的病娇封纸埋下莫名的心结，间接坑了自己。
“你回来了啊，桌椅刚摆好，你帮忙放水去吧。”
站在门口抱着双臂监工的汪逸兴冲艾娅点点头，也没过问她为什么不按分工来，就放她进去了。
“封纸同学，你脸色有点苍白，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下？”
慢一两分钟进教室的封纸得到汪逸兴的嘘寒问暖。
虽然知道自己就是害他脸色不好的罪魁祸首，但艾娅还是暗自吐槽班主任的差别对待。
“不用了，我想继续留下来帮忙。”
封纸礼貌地拒绝他的好意，径直走向放水的地方，与艾娅默契地在每个座位上摆好一瓶水。
准备工作告一段落后，汪逸兴打发他们去校门口接引学生家长，也可以自愿回家去。
既然知道家长会的重要性，艾娅哪有错过的道理。
明知有一死，她至少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封纸肯定出现在家长会上，听到了什么刺激他黑化的言论。
如果能把他带走，断绝他和家长会的联系，就能阻止他的黑化了。
不过系统期待这么久的乐子，怎么可能让它从手中溜走。
甩开不切实际的想法，艾娅叹着气来到校门口，穿上志愿者的红马甲，干起引路的活来。
校门口的人渐渐稀少，随着两点的上课铃敲响，艾娅归还衣服后，垂着脑袋走回教室。
或许是趁她中途上厕所的时候，她的家长已经进去了。
在看见自己位置上坐的人后，她才能知道是谁来了。
相比看着好说话实际却固执己见，一点都不好惹的艾母，她真希望是醉心于绘艺术不关心现实生活的艾父来。
但那种可能被系统彻底否决。
什么嘛，连做梦的权利都要给她剥夺吗？
下楼前没什么人的教室里面已经坐满学生家长，楼梯上只有艾娅在迈着极缓慢的步伐攀爬。
透过教室的窗户能窥见里面严肃的气氛，尤其是高三所在的几个楼层。
在登上最后半截楼梯时，艾娅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以往的记忆。
在父母对她的学习失望透顶后，他们就开始找各种借口不来开家长会。
其他同学被各自父母坐满的位置与她的空位。
期待有人来，等至家长会开始的时间，所盼之人依旧未到。
不死心的女孩蹲到窗户下面，用他们路上堵车之类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泪水浸湿的裤子在她大腿上激起阵阵凉意。
接近尾声时，陆续走出来的人都不免朝着门外缩成一个团的女孩看了一眼。
现在再来也参加不了家长会，受不了别注视、被询问的女孩起身，用僵硬发麻的双腿朝没有人的地方奔去。
教学楼内嘈杂的交谈声渐渐远去，西去的斜阳隐入山间。
到了回家的时间，维持一个动作宛如木偶的女孩终于动了。
离开前还怀揣着最后的希望，在办公室和教师前驻留片刻，最终未能得见期望的景象。
“没事的，这次绝对有人来的，一定是宿主改变了他们。”
系统不走心的安慰惊醒艾娅，她抬手慌乱地擦干脸上的泪水。
还记得回家后平常的一顿饭，原身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没去。
只是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对他们产生过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靠近楼道的那间教室敞开的门后，一位与汪逸兴同病相怜却接受现实的老师时不时看向艾娅的方向。
一抬头与他对视后，艾娅就迅速埋头，加快脚步走到那间教室前方。
不想让人看见泛红的眼角，艾娅仍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往前走。
余光注意着走过的教室，到了自己班级教室的后门，她再往前走几步就能从窗户看见里面。
但有人堵在前面，而一心想见到是谁来的艾娅没发现他，就撞进他的怀中。
“娅娅？”
听到熟悉的声音，艾娅的身体好似触电一样，飞快地往后窜了几步。
她磨叽的几分钟里，不会已经发生让封纸黑化的事件了吧？
“你不回家吗？”
明知答案却还要问一遍，艾娅只想借着提问抬起头来看他头顶的爱意值。
看到和他们分别时一样的数值，她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娅娅不也过来了吗？”
封纸嘴角微微扬起，不答反问，避开她的提问。
“快来看汪老师被折磨到挠头发的惨样，要不要打赌他的假发什么时候掉下来？”
想起艾娅刚才戒备的眼神，封纸识相地岔开话题，不去谈及她流露出来的脆弱神情。
“我赌半小时后。”
正好借助封纸的话摆脱原身悲伤的情绪，关于家长会的搞笑记忆冲淡了沉重的记忆。
或许是主角光环的影响，男女主所在的班级聚集最多的难缠家长。
他们骨子里没有对老师的畏惧，只有对自家孩子成绩的关切。
发给每位家长的成绩单成为他们逼疯汪逸兴的利器。
成绩本就有幸运的成分，你家孩子超常发挥一次又不代表他的实力就是这样。
汪逸兴真不懂重复的询问有什么意义，真想进步就督促孩子去，现在当众问他莫不是在刷神灵的好感。
好吧，想到每次他假发掉下来时，都伴随着神灵银铃般的笑声。
他心底的怨气无奈地消散，配合地重演起过去的惨案。
牺牲那么多次了，他的脸面早就不重要了。
只要他们不透露给自己的孩子就好。
不过艾娅已经知道了，还有多少学生知道，他陷入了人生无望的感慨。
如果知道现在门外就站着拿他仅剩的尊严打赌的两个学生，大概就是天台见了。
“有坚持过一小时的时候，我赌一小时后。”
“你说的那个情况五次中发生过一次，用概率更小的可能来打赌可是会吃亏的。”
“还不是娅娅先把概率更大的可能占了嘛。”
“先下手为强又没错。不过老班经历那么多次，也该长教训了，这样来看，还是你的胜率更大。”
两人都有隐瞒之事，本来是为了转移话题随意地打起赌来，最后却互相谦让地开始拌嘴。
“前不久还在说人家奇怪，怎么现在就忘了。难道宿主就是传说中提上裤子就翻脸的那种人？那我以后可要小心一点了，不能被你的花言巧语欺骗了。”
勤勤恳恳的系统君都拿出瓜子磕起来了，收到警告后迫不得已地到艾娅面前犯贱，入戏地扮演起单纯不知事的角色。
“滚一边去，现在没空理你。”
最开始艾娅在遣词酌句上，还会考虑系统听到后的感受，相处下来她完全舍弃掉那么体贴的做法。
因为它不配，用冷酷无情的言辞来对付它，反而能激发它受虐狂的倾向。免得它在她心上插旗。
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地吐出来后，艾娅下定决心。
她蹲下身子，移动到前门，在窗户旁边的墙壁前站直，悄悄地窥看里面。
当看见她位置上坐着艾母时，她的心凉了半截。
她的视线被发现后，与艾母对视，得到她严厉的眼神。
心虚地靠着墙壁，直视出现在她面前的封纸。
完了，被包围了。
两位家长会事件的主角堵住她的退路，又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系统随时准备代号。
真就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留了。
无能如她，也只能在心底痛骂签契约的小白花来解气了。
“我妈在向我招手，她有事找我，我就过去了。”
像座雕塑立在艾娅面前的封纸，他急促的呼吸都喷到她脸上了。
那副明显有重要事情要说的模样让她瘆得慌，幸好艾母在里面对她招手，给了她逃离的借口。
根本分不清封纸现在是什么状态，能放松地与她闲聊，也能带给她强烈的压迫感。
在小花园里被他的独白惊得想一步让他黑化的想法苏醒。
她现在宁愿和黑化后的病娇封纸相处，至少不用猜他是不是正常的。
“娅娅和小封的关系有点好啊，他能帮你做这么详细的笔记，我们真该好好感谢人家。”
艾娅从后门溜进去后，蹲在艾母脚边，脑袋抬起来看她指着的两本笔迹一致的课本。
在看到艾母笑着的嘴角和冰冷眼神的对比后，艾娅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触恐怖路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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