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鹿呦呦,孔昭,还有薇薇安三个人,轮流去陪护周行。鹿呦呦去的次数和时长相对少一些,因为她得按时上班,晚上还经常要加班,所以基本上都是薇薇安和孔昭,一个晚上一个白天的去陪他。
孔昭这几天每天都在研究菜谱,鹿呦呦忍不住好奇问他,“你研究这些菜干什么?一看寡寡淡淡就不好吃。”
孔昭一边在小本子上记下重点步骤,一边说:“我得趁着小舅子柔弱不能自理的时候,把他哄好,这样才能顺利拐走他姐姐。”
就这样周行在他们三个人的精心合力照料下,一个星期就出院了。
伴随他的出院所导致的另外一个结果是,鹿呦呦必须得搬回去住了。
孔昭拽着她的行李箱,懊悔地说:“早知道就不把他伺候得这么好了,让他晚点出院!”
鹿呦呦笑了,“那你跟我一块儿上去吧,我看他最近已经开始主动跟你说话了,你的汤没白炖。”
“那可不是吗?比伺候月子还上心,他要是还不领情,就让他把吃的我的都给吐出来!”
结果是不仅没吐出来,周行还变本加厉,翻着花样地、报着菜名地让孔昭给他做饭吃,还各种挑剔,不满意,最后却都吃了个精光。在家休养这几天,他眼看着都圆润了一圈。
有一天中午,孔昭伺候周行吃完了饭,刚回到自己家里,打开电脑还没十分钟,就又接到周行电话,他说,“我渴了想喝水。”
孔昭听到他的无理要求,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和和气气地跟他说:“你虽然右手受伤了,不是还有左手吗?拿个杯子接杯水不至于做不到吧?”
只听周行说,“水杯脏了,需要刷,一个手刷不了。”
“……”
孔昭告诉自己要忍,不能功亏一篑,反正再有十来天学校就要开学了,他就得上班去了,自己就解放了。
考虑到他没有任何规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使唤人,孔昭干脆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白天就住在周行家了。他就在鹿呦呦的房间,在她的书桌上,继续他老婆大人叮嘱他的时刻不能松懈的创作大业。
周行倚着门框,一边啃着西瓜,一边看着他在那儿噼里啪啦不知道在干什么,冷笑着说:“你还挺有钱啊,还苹果笔记本。”
孔昭都懒得回头,“反正没用你的钱。”
周行哼了一声,“还挺有志气,有本事将来也别用我姐的钱!”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用她的钱……”孔昭愤怒地一回头,周行人已经不见了。
他回过身来,琢磨了一下周行话的意思,终于彻底想明白了他为什么不同意他和他姐在一起。
他记得那天他们三人吃完烧烤回来,在车上,周行说了一句看似醉话的真话,他就知道了,周行是不想让他们在一起的。至于为什么,他似乎想得到,又似乎不太清晰,今天终于确定了。那她呢,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晚上鹿呦呦下班回来,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孔昭刚一撂下筷子,周行就开始过河拆桥了,“天不早了,某些人赶紧回自己家吧,都在这儿赖了一天了。”
孔昭没有理他,看了旁边的鹿呦呦一眼。鹿呦呦瞪了周行一眼,然后摸着肚子说,“我今天吃多了,得下楼去消化消化食。周行,你腿脚不利索,就在家待着吧!”
说完给孔昭使了个眼色,孔昭立刻去她房间拿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和她一起下楼了。
被强行留在家里的周行,恨恨地说:“女大不中留!”
孔昭和鹿呦呦一起来到十楼。
鹿呦呦一进门,就直奔自己曾经住过一个月的房间,拥抱那张不大还有点硬的床,趴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孔昭放下笔记本电脑后,也进来了,推了推她,“嗳,你不是说,想去楼下消化食吗,还去不去?”
鹿呦呦仍旧趴着,转了个脸,闭着眼睛说:“我根本就没吃多,只不过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待一会儿。”
孔昭笑了,也在她旁边躺下,拨开散落在她脸上的头发,关切地问:“今天很累吗?”
鹿呦呦微微点了下头:“嗯,公司二季度的财报不太理想,三季度也过去一半了,情况没有好转,大老板发脾气了,让所有部门,所有人自查自纠,并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虽然投资哪个项目不是我决定的,可是投资建议是我给的,他们会根据我的分析报告做出选择。如果投资的项目赚到了足够多的钱,那么是老板决策英明;可如果没有赚到什么钱,甚至亏损,那就是我这个投资顾问不称职,跟老板一点关系都没有。”鹿呦呦说完撇了撇嘴,看上去有点委屈。
孔昭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问:“那你今天挨骂了?”
鹿呦呦叹了口气,“挨骂不是很正常吗?哪有没挨过老板训斥的员工?就连赵副总也挨骂了。”
顿了一顿,她睁开眼睛问:“赵副总你知道是谁吧?就是上次在机场和我一起回来的那个人。”鹿呦呦提醒道。
“嗯,我记得他,其实那次去寰宇大厦给你送资料的时候,就见过一面,还是他给我指的路。”
“哦,原来如此。难怪那天在机场他一看到你,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呢。”鹿呦呦笑了,侧过身来对着他。她又想起那天他突然在机场出现时的画面,仍然觉得那天他真的好帅!
孔昭看到她眼里的星星,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继续问:“他为什么挨骂?”
“说起来,这个跟你们家也有点关系。”
孔昭想了想说:“你是说我爸的公司,‘清泉’?”
“嗯。”鹿呦呦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其实吧,从另一个方面讲,也不算是坏事。”
“怎么讲?”
“我们大老板发火的原因是,他得知最近清泉公司经营状况比之前有了很大好转,公司形象和市场占有率份额,也有了显著提高,而我们选择的那家公司,却表现低迷。他后悔了。”
鹿呦呦说完忽闪着眼睛兴奋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这难道不是个好消息吗?
孔昭不想扫她的兴,点点头说:“是个好消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应,她似乎很满意,然后继续说:“话说回来,当时我没有帮你爸的公司说好话,你不怪我吧?”
她其实并不在意他会不会怪她,何况以她对他的了解,想必他也不会怪她。她只是有意将清泉公司的消息看似无意地透露给他。她知道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可能不会主动关心他父亲的事,但是她觉得他还是应该知道的,所以就自作主张告诉给了他。
然后果然听到他说:“干吗要怪你?要怪也要怪他自己经营不善,你只不过是实事求是。再说,做决定的又不是你。”
孔昭倒是真的不怪她,一点都不怪,甚至他巴不得没有人投资那个破公司,早点倒闭了才好。可偏偏有个不长眼的投资了它。想到这儿,他还觉得有些郁闷。
鹿呦呦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微弱变化,继续说:“赵副总呢,就比较冤枉了,他当时可是极力支持清泉的。奈何拗不过大老板。最后还被大老板责怪,说他为什么不坚持自己的立场,多劝劝他。”
鹿呦呦很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钻进他怀里,感慨道:“老板就是这样喜怒无常,说不定哪天我就失业了。”
看她情绪有些低落,孔昭想要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才刚把手放到她背上,她突然抬起头来严肃地看着他说:“所以,你要赶紧写你的小说,好好写,等能挣钱了,我就不用担心自己被炒鱿鱼了。”
孔昭面对她的期许似乎很担忧,“我要是挣不到钱怎么办?”
他担心从她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她却很大方地说:“那也没关系,就算寰宇不要我了,也有的是公司愿意要我,你以为正精算师那么容易考呢?那么容易被替代呢?我可是个香饽饽!”
然后她挑着眉说:“我来养你呀!”
这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像几滴雨露落入干涸的泥土里,滋润着他的心,他很感动,但还有点不太敢相信,“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那有什么好介意的!”她翻了下身,仰面躺着,拿过他悬空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摩挲着,像是在安抚他,淡淡地说:“我认为一个家庭里,不管是谁挣钱,只要够用,用的时候不犯难,就可以了,不需要太多钱。而且不管是男的挣钱,还是女的挣钱,还是两个人都去挣钱,只要商量好了,到时候出去挣钱的那个人不觉得委屈,在家照顾家庭的人也不觉得累,那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这个世界又没有规定,出去挣钱的一定得是男人,两个人分工合作,做各自擅长和喜欢的事情就好。你如果非要让我留在家里做饭,我可是做不来,我宁愿去挨老板骂!”
孔昭终于展颜笑了,“听你的意思,以后做饭的差事都归我了?”
鹿呦呦坏笑着,“那你要是不怕被毒死,我做也可以,做饭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呵呵,我倒是不怕被毒死,怕只怕有一天喝汤的时候,突然捞出来一根手指,那我可要被吓死了!”
鹿呦呦知道他又在嘲笑自己切到手指,也不生气,然后翻过身来重新和他面对面,仍然握着他的手,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了眼睛,含混不清地说:“那你只要挺过五次就可以了,因为我一只手上只有五根手指,切完就没有了……”
“Lucy?呦呦?”他轻轻唤了她两声,她没有回应,确定她已经睡着了。
他深情地望着她,就像望着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这可是他的睡美人,他等了好多好多年才等到的,只属于他的玫瑰公主。
而这个玫瑰公主也一直在等待着他。
原以为自己此生会是“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不成想,“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人生最幸运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喃喃说道:“其实,不管我爸的公司会不会倒闭,都不会影响我。你还不知道吧?我投资了一家口腔诊所,就是你也认识的艾瑞克开的那家诊所,每年都有分红;还有,你喜欢的那个空山,其实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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