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剑郎

铜雀逃走后,大殿安静下来。

“嘶……”

花血牙一放松,才感觉皮肤刺痛,跌坐下去。

“你没事吧?”

夭桃赶忙扶住他。

“没事,皮外伤而已。”

花血牙摇摇头,看向她:

“倒是你,为何半夜闯入大殿?”

“她们让我在走廊上擦地!”

“我看到你捧着花瓶前来,就躲在外面偷看,没想到……”

夭桃咬着嘴唇,又生气,又心疼:

“你也真是,抄不到一百遍就不抄了嘛,怎么会往自己身上刻字啊?!”

花血牙揉揉她的脑袋,笑了:

“皮囊而已,偶尔拿来当纸,也算物尽其用。”

实际上,他的女性身体是易容术的产物,皮肤上的疤痕可以自行抹去,不会在本体上留疤。

类似于画皮。

“你……”

夭桃拗不过,只能叹一口气:

“唉,真是疯子一个!”

“先别说我,你怎么又弄成这样?”

花血牙看到夭桃手背上新鲜红肿的冻疮:

“她们让你大冬天在室外擦地?”

“难道才回来一天,你又遭人欺负了?”

“无所谓,我早习惯了。”

夭桃瞥向一边,开启“傲娇模式”。

“……”

花血牙见她这副模样,心头隐痛,温柔的开口:

“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一定。”

“谁要你救……”

夭桃习惯性呛声,却瞥到花血牙坚定温暖的目光,一愣。

最终,垂下眼帘,点点头:

“好。”

正在此时。

“殿里怎么回事?!怎么闹得鸡飞狗跳的?!”

大门被推开,玉尊妃气势汹汹赶来,后面跟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铜雀。

“夫人,就是夭桃这个小贱/人!”

“奴婢正在监督五主儿抄书,她却突然闯入,手持一把烧红的匕首,要杀死奴婢!”

“奴婢的脸都被烫伤了,奴婢以后还怎么见人呐,呜呜呜……”

铜雀哭倒在地,指向自己的脸颊。

“你这贱/人,简直胡说八道!”

夭桃一步上前,愤然反驳:

“明明是你把小刀放在火上烤,还逼着姑娘往自己身上……”

“母亲息怒。”

花血牙拉住夭桃,向玉尊妃跪地一福,沉声开口:

“铜雀姑娘脸上的烫伤,是女儿扔出匕首所致,与夭桃无关,还请母亲责罚女儿。”

玉尊妃冷笑:

“你闲来没事,扔匕首干什么?”

“难不成,你还想谋害铜雀的性命?”

“女儿不敢。”

花血牙深深低头,带着一丝幽怨:

“方才,女儿实在是……疼痛难忍,才会握不住利刃,误伤铜雀姑娘……”

“疼痛?”

玉尊妃一愣,瞄到花血牙血淋淋的肩头:

“你这肩膀,又是怎么回事?”

花血牙就将“以纸为炭、以肤为纸”的事,全部讲了一遍。

“……”

玉尊妃听完,大为震惊,沉默不语。

显然没料到,花鞘会用如此“惨烈”的方法,破她布下的死局。

“女儿有罪,闹出一番动静,惊扰母亲休息。”

“请母亲带铜雀下去疗伤,女儿还需留在殿内,继续抄写名句。”

“明晨,女儿自会携百遍成品,向您请罪。”

花血牙说完,拿起匕首,又要往身上刻。

“行了行了!”

玉尊妃急忙打断,阴阳怪气地冷笑。

“花鞘,别惺惺作态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算盘?”

“若真让你刻一百句血书,落个遍体疮痍,让将军和欢儿瞧见,还不得向我问罪?”

“不得不说,你对自己也真下得去手,这招苦肉计真妙呀!”

“母亲明察秋毫,阿鞘不敢自作聪明。”

花血牙再次跪福,语气平淡。

玉尊妃阴谋落空,恼羞成怒,一挥手:

“罢了,那一百遍名言,你也不用抄了!”

“今夜,夭桃擅闯大殿,殴打侍女,可见其行为不端,还需管教!”

“短时间内,就别想离开此地了!”

“母亲?!”

花血牙一怔。

“还有你,花鞘,虽然你嘴上说无意,终是伤害了我侍女的脸庞,你也需一并受罚!”

“什么?!”

夭桃也一惊。

“现在,你俩立刻滚出我的大殿,去外面跪地思过!”

“不到辰时,不准回房!”

“夫人恕罪!”

夭桃一下就慌了,拉住玉尊妃的衣角:

“姑娘……姑娘她跪不得啊!”

“她有……唔!”

“夭桃!”

花血牙冲上去,死死捂住夭桃的嘴。

玉尊妃挑眉:

“嗯?她有什么?”

“夭桃可能想说,女儿染有风寒。”

“母亲放心,阿鞘自知罪责难逃,这就带她下去领罚,阿鞘告退。”

花血牙飞快说完,架起夭桃,转身就走。

“呜呜……呜呜……”

夭桃不停挣扎,很快被扛到殿前的广场中。

“放开我!”

刚一落地,她就大喊出来:

“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夫人,你有身孕?!”

“嘘!”

花血牙瞥瞥四周,蹲下来,凝望着夭桃:

“时机未到,此事不可泄露,你忘记五公子的叮嘱了吗?”

“我……”

夭桃一愣,这才想起莫惜欢说过,花血牙肚里的孩子是未婚先孕而来,不光彩。

终于安静下来。

于是,两人并排跪在大殿前,开始“思过”了。

好巧不巧,没一会,夜空就下起鹅毛大雪。

准确地说,是刮起暴风雪。

“啊嚏!”

夭桃跪在雪中,冻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花血牙就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肩上。

然而,他刻字前,脱/了很多衣服。

披风再一脱,就只剩一件单薄里衣,不免打了个寒噤。

“我不要,你拿回去……啊嚏!”

“披好。”

花血牙按住夭桃的肩膀,不容拒绝。

两人跪了一会。

“喂……”

夭桃颤抖着开口。

“嗯?”

花血牙转过头。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明知道,我喜欢五公子,一直当你是情敌……”

“我被夫人派过来,表面上是伺候你,实际上,就是给你找不痛快……”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帮我……”

花血牙失笑,揉揉夭桃的发鬓:

“也许是因为,我和你很像吧。”

“一样被人喊‘妖怪’,一样不喜欢被命令,一样桀骜不驯,浑身是刺……”

夭桃睁大眼,不解:

“你也会被人叫做妖怪?怎么会呢?你长得这么漂亮……”

“曾经,我的外貌异于常人,经常吓到别人。”

花血牙点点头,想起自己男身时,血红色的长发。

“那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美貌的?你是不是会易容术?”

“说来话长。”

花血牙心想,他还真会易容术,但又不能明说。

于是,转移了话题。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在你这般年纪,曾经遇到一个人。”

“他对我说过一段关于‘妖怪’的话,让我铭记至今。”

“关于妖怪的话?是什么?”

“那个人说,就算是妖怪,又如何?”

“从古至今,凡人之所以‘谈妖色变’,不过是因为妖物外貌美丽,修为高强,甚至可以长生不死。”

“这些东西,凡人求而不得,所以才会嫉恨妖怪,诋毁妖怪。”

花血牙一边说,一边擦掉夭桃脸上的雪渍。

“正因如此,像我们这种‘小妖’,才更应该锻炼自己,不断变强。”

“有朝一日,等我们成为独领一方的‘大妖’,凡人自然就不敢再欺负咱们,是不是?”

“……”

夭桃听完,双眼圆瞪,大受震撼。

从小到大,她因为“妖怪”的流言,一直被人唾弃,甚至自己都厌恶自己。

她还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是妖怪,又如何?

是妖怪,就要堂堂正正,成为厉害的大妖!

“姑娘,谢谢你。”

夭桃的眼眶泛红了。

“不必谢我。”

花血牙笑了笑:

“要谢,也应该谢,当年我遇到的那人。”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呀?”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

“我只记得,他叫剑郎。”

花血牙仰头望向飘扬的大雪,神色恍惚,记忆慢慢回到十一年前。

那年,花血牙十四岁。

怀着对莫家的血海深仇,自学了两年武功,就潜入山海王府,意图刺杀莫蛟。

然而,还没拔出武器,就被莫蛟一掌打碎五脏六腑。

花血牙吊着最后一口气,逃出帝都,昏死在郊外树林里。

醒来后,发现一名白衣少年救了他。

少年自称“剑郎”,脸上戴着修罗面具,腰间挂着雕花短剑。

整整一年,他每日前来,为花血牙疗伤换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将花血牙从死亡线上,奇迹般地,拉了回来。

一年后,花血牙身体康复,少年就拱手阔别。

奇怪的是,临行前,他拔出短剑,只把剑鞘送给花血牙。

“望君余生如鞘,海纳包容,平安顺遂。”

“不要成为剑刃,困于杀戮”。

花血牙收下剑鞘,十分珍爱,无论到哪里,都随身携带。

就连“花鞘”这个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遗憾的是,他只收了“鞘之物”,没有听从“鞘之意”。

往后十年,他依旧选择复仇,一路手起刀落,杀红了眼。

从此以后,剑郎就像感到失望一样,再没有出现过。

十年来,花血牙一边复仇,一边打探剑郎的下落。

他忤逆了救命恩人的忠告,一直心怀愧疚和遗憾。

他杀人后,常常对着那把“花鞘”低语:

剑郎,抱歉……

等我杀掉所有仇人,就放下剑,去做你希望我成为的鞘……

届时,你可不可以……见我一面?

“姑娘?”

夭桃的呼唤响起:

“你看,天都蒙蒙亮了!”

“嗯,辰时快到了。”

花血牙回过神,拍掉她身上的积雪:

“在雪中跪了半夜,你感觉如何?着凉了么?”

夭桃昂首挺胸:

“我哪有那么娇弱!”

“那就好,你再坚持一会,等到……呃!”

突然,一股刺痛从花血牙的后颈处,骤然袭来!

“姑娘,你怎么了?!”

夭桃一惊,手忙脚乱:

“是不是肚子疼?难道动了胎气?!”

“没事……”

花血牙摆摆手,努力平复气息,脑中计算起来。

按原计划,下次吃止痛药的时间,本来是明天。

但是,由于肩头刻字、雪夜罚跪,身体负担陡然增大。

变身的时间,就又提前了!

不过幸好,花血牙外出时,有随身携带止痛药的习惯。

就把手伸进怀里摸索,却一愣,猛地想起来,刻字之前,他把装药瓶的那件外衣,脱掉了!

更蛋/疼的是,玉尊妃为了让他受冻,罚跪之前,把他的衣服全部抱走了!

“靠……”

花血牙顶着一身剧痛,望向眼前威严的大殿,心脏跌到谷底。

他做梦也没想到。

有朝一日,他会沦落到,向玉尊妃“讨要”止痛药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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