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不要紧吧?”
夭桃搀扶着花血牙,满眼担忧:
“你好像很难受,真的不是肚子痛吗?”
“不是……”
花血牙深呼吸几下,勉强稳定下来:
“只是旧疾发作,吃些止痛药,就能缓解。”
“止痛药在哪?我去帮你拿!”
“药在玉夫人殿里,我自己去取。”
花血牙摸摸夭桃的脑袋:
“你留在此地,如果被夫人发现你提前起身,定会加重责罚,知道么?”
“可是,你这么难受……”
“我没事,听话。”
“哦。”
见花血牙态度坚持,夭桃劝不动,只能答应:
“那你拿了药,就赶快出来!”
“你要是一直不出来,我会进去找你的!”
“好。”
花血牙点点头,起身,走进大殿。
他很快来到玉尊妃的寝屋,发现房门虚掩着,里面昏暗无光,空无一人。
他的衣服堆叠着,就放在玉尊妃的床上。
花血牙立刻意识到,这是玉尊妃设下的“陷阱”。
但,眼下情况紧急,顾不得许多了。
比起变回男身,被玉尊妃逮住,多罚跪两个时辰,实在不算什么!
花血牙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在衣服里摸索起来。
沙沙……沙沙……
屋里漆黑一片,寂静无比,显得衣料摩挲声震耳欲聋。
即便花血牙当了十年杀手,在这样的氛围中,也难免冒出“做贼心虚”的冷汗。
好在,不一会,他就摸到药瓶,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举起药瓶,准备吃下止痛药时。
啪!手腕被抓住。
扭头一看,玉尊妃!
“阿鞘,罚跪辰时未到,你在我房中鬼鬼祟祟做什么?”
玉尊妃左手攥着花血牙的手臂,右手点亮烛台,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母亲……”
花血牙没想到她来得如此迅速,不禁愕然。
“哟,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玉尊妃漫不经心,打量花血牙,瞥到他手中的小黑瓶:
“你手里握的,又是什么?”
“回母亲,这是……药瓶。”
“药瓶?阿鞘是生病了?”
玉尊妃抬手,拂开花血牙额前湿漉漉的发丝,眼含怜惜:
“也是,看你脸色煞白,满头冷汗,一定十分难受吧?”
“这下,可尝到苦肉计的滋味了?”
“谢母亲关怀……”
花血牙眼看止痛药近在咫尺,却吃不到,越发焦急:
“阿鞘只是惹了风寒,有些晕眩,服下药丸即可缓解……”
“你这瓶中药丸,是不是沈脉配的?”
玉尊妃忽然打断。
“不是……”
花血牙微愣,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瓶子拿来,我看看。”
“母亲……”
“拿来!”
“……”
花血牙手臂被擒,浑身无力,只能放手。
玉尊妃接过药瓶,在鼻子下闻了闻,露出嫌恶的神色:
“阿鞘,不是母亲说你,你怎么能找江湖庸医为你配药?”
“你看这药丸,色泽污浊,气味诡怪,定是‘三无’产品!”
“你要是吃出什么怪病,传入王府,母亲可吃罪不起!”
“母亲,不是这样的……”
花血牙闻言,顿时冒出一股不祥预感。
“今夜,你先忍一忍伤寒。”
“母亲帮你处理掉这‘假药’,明早请沈大夫前来,再为你好生诊治。”
玉尊妃说完,放开花血牙,走向炭盆,要把止痛药倒进去!
“等等!”
花血牙巨震,拔腿跑过去,拽住她的手腕。
“放开。”
玉尊妃用力一甩,扯得他一个踉跄。
“母亲,得罪了!”
花血牙眼见情况危急,什么也顾不得了,运起内劲,挥出一掌,攻向玉尊妃!
“呵,你敢对我动手?!”
玉尊妃也不留情面,立刻抬手格挡,反击回去。
二人在狭小的房间内,拳来掌往,式式生风。
药瓶在四只手臂之间抛来移去,几次差点掉进火盆,险象环生。
最终,花血牙落了下风,被玉尊妃劈中腹部,整个人跌出去。
噼啪!
正好将他送给玉尊妃的红梅花瓶,砸了个粉碎!
“哼。”
玉尊妃得意的冷笑,高举药瓶,把药丸尽数倒进炭盆!
“不……”
花血牙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止痛药被焚烧殆尽,几乎心脏骤停。
刚好,后颈伤疤内,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剧痛!
“呃……”
花血牙毫无防备,脚下一软,直接栽倒在玉尊妃脚下。
“姑娘!!”
就在这时,夭桃撞门进来,扑在花血牙身边:
“姑娘,你没事吧?!”
“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么……”
花血牙趴在地上,疼得头晕眼花,话都说不完整。
“等什么等啊!”
夭桃不顾一切,大声反驳:
“再等下去,你肚里的孩子,都快保不住了!!”
“肚里的孩子?!”
玉尊妃猛地回头。
“是啊,夫人,您可千万别再对姑娘动粗了!”
夭桃站起来,张开双手,挡在花血牙身前。
“实不相瞒,姑娘已经身怀五公子之子!”
“她现在疼痛难忍,正是因为雪中罚跪,引发了胎动!”
“您刚刚烧掉的,正是她的安胎药!”
“夭桃……”
花血牙难以置信,瞪向夭桃,内心直呼卧槽。
“什么?!”
玉尊妃大退一步,更加震惊。
夭桃声泪俱下,继续喊道:
“夫人,您别生气,姑娘也不是故意瞒您!”
“她只是不想消息过早走漏,招来歹人觊觎,才对您谎称只是染了风寒!”
“还望夫人体谅,好生安置姑娘,免得她胎动流产啊!!!”
“夭桃……别说了……”
花血牙心急如焚,拼命阻止。
“姑娘,事到如今,你还要遮掩吗?!”
夭桃转过头,正义凛然,斥责花血牙: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对夭桃谎称什么‘旧疾发作’,你真当夭桃是傻子吗?!”
“我……”
花血牙更加崩溃,明明是你误会了一切,怎么反倒骂我?!
“花鞘,她说的,是真的么?”
玉尊妃缓过劲来,凝视着花血牙,冷声开口。
“……”
花血牙趴在地上,百口莫辩,无语凝噎。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离了大谱的地步!
“哼,原来如此。”
玉尊妃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蹲下来,掐起他的下颌,冷笑:
“什么染上风寒,什么有些晕眩,原来都是你编出来,诓骗母亲的。”
“花鞘,你倒是,行事谨慎啊。”
“夫人息怒!”
夭桃“噗通”跪倒,继续求情。
“姑娘隐瞒身孕,也是希望保全莫家血脉,绝无恶意!”
“还望夫人看在山海王多年祈子的份上,饶过她这回吧!”
“姑娘,您也快给夫人道歉呀!”
夭桃一边说,一边给花血牙使眼色。
意思是:我都帮你遮掩“未婚先孕”一事了,你怎么还不服软?!
花血牙虽然无语,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说法,能平复玉尊妃的怒气。
只能强撑起身,向玉尊妃一福:
“阿鞘知错……望母亲体谅……”
“罢了。”
终于,玉尊妃被一连串闹剧吵累了,揉揉眉头,退了一步。
“夭桃说的,也不无道理。”
“阿鞘,你怀了欢儿的孩子,这是好事,但你就算隐瞒旁人,也不该瞒着母亲啊!”
“否则,母亲像刚才那样,一个手重,伤了你的身子,该如何向将军交代?!”
“母亲教训的是……”
花血牙站起来,见玉尊妃态度缓和,就想尽快撤退:
“今夜,女儿叨扰已久,先退下……”
“诶,不急。”
玉尊妃却拉住他的手臂:
“方才,母亲不小心烧了你的药,又推搡了你。”
“你先到榻上躺下,母亲让人煮一碗安胎汤药,你喝完再走,也不迟。”
花血牙一怔:
“女儿身体无碍,不用麻烦……”
“没得商量。”
玉尊妃冷然打断:
“你回去以后,腹中胎儿要是有三长两短,母亲必定吃罪。”
“难道说,你就是希望,看到母亲吃罪?”
“女儿不敢……”
“那就去吧。”
“夭桃,点起熏香,烧暖炭火。”
“是,夫人!”
夭桃向玉尊妃一福,又朝花血牙偷偷一笑,愉快的做事去了。
花血牙还没回神,就被推到玉尊妃的雕花大床上。
还别说,裹着柔软的绒被,烤着温暖的炭火,嗅着淡雅的熏香……
后颈的疼痛,竟然减轻许多。
“呼……”
花血牙缩在被窝里,长叹一口气。
今夜真是一波三折,历尽艰险。
万幸,所有危机都化险为夷了。
眼下最紧要的任务,就是赶在下一次变身,也就是明天晚上之前,离开王府,找到沈涯,拿止痛药!
花血牙定好计划,逐渐犯困,闭上眼睛。
准备小睡一觉,恢复一点体力,明天上午就动身。
迷迷糊糊间。
“阿鞘,醒醒,喝药了。”
是玉尊妃的声音。
花血牙坐起来,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正准备张口。
忽然,他留了个心眼,先闻了闻气味。
这一闻,瞌睡顿时醒了大半!
大藏花、红膝、鹿香……
花血牙虽然不会医术,但他听沈涯说过,这几味药草,有非常强劲的,活血化瘀的功效。
换句话说,这个配方,对怀孕的女子来说,就是打胎药!
“阿鞘,怎么不喝?”
玉尊妃看到花血牙面色犹豫,柔和的笑了。
“母亲,这是何药?”
花血牙试探地问。
“安胎药啊。”
“方子是沈脉的徒弟写的,阿鞘尽管安心。”
“……”
花血牙看着玉尊妃,流了一滴冷汗。
虽然他是男子,别说身孕,就连子/宫也没有。
喝下打胎药的后果,肯定没有女子严重。
不过,肚子会不会受罪,还是说不准。
忽然,花血牙灵光一现,想到一计。
他不是正发愁,如何解释“怀孕”的谎言吗?
不如将计就计,喝下这碗药,让“孩子”被打掉……
他“腹中空空”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阿鞘谢过母亲赐药。”
想到这,花血牙就一仰头,将整碗药灌了下去。
“咳咳……”
顿时,一股刺激怪异的味道,充斥他的口鼻。
“好了,躺下吧。”
玉尊妃接过药碗,起身:
“母亲就在外面看书,你若身体不适,就喊母亲进来。”
玉尊妃走后,花血牙迅速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他必须保存体力,才能维持易容术。
不料,没过多久,腹中突然袭来一阵绞痛,而且愈演愈烈。
不到半刻,花血牙就痛得头晕目眩,眼前泛黑。
花血牙猛地睁眼,情况不对!
大藏花、穹草、鹿香本为益草,即使大量摄入,也不会引起如此快速、明显的疼痛。
更不用说,他根本没有女性的器官。
花血牙当即断定,玉尊妃给他喝的药里,还有其他有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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