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血牙和莫惜欢登上马车,返回山海王府。
山海王府,不愧被称为“中原小皇城”。
几十座宫殿园林纵横交错,威严宏伟,面积大得惊人。
两人下车,并肩走向莫惜欢的殿院。
奇怪的是,一路上安静空荡,寂静凄凉,没有一个侍婢守卫。
且不说,今天是莫惜欢娶亲的日子。
就算平时,也应该有几队巡逻侍卫。
莫惜欢隐隐感到不对劲,停下脚步。
花血牙也笑了笑,吐了一句槽:
“你家不愧是‘阴曹地府’,一丝人气也没有。”
“我去问问。”
莫惜欢走到一边,等了好久,才遇到一名路过的侍女,叫住她。
“奴婢参……参见五公子。”
侍女见到莫惜欢,似乎有点惧怕。
莫惜欢放轻语气:
“你可见到我殿外的侍卫?”
侍女诚惶诚恐:
“回五公子,玉夫人今夜办寿宴,说人手不够,就将服侍公子的仆人调过去了……”
“母亲办寿宴?为何我不曾听说?”
“这……这……”
“别怕,你但说无妨。”
侍女这才挤出几个字:
“回五公子,夫人那边,过寿辰的是……旺福……”
“旺福是谁?”
花血牙走过来。
“奴婢知罪!五公子、五主儿饶命!”
侍女看到花血牙,吓得“噗通”跪下。
“知道了,你去吧。”
莫惜欢扶起侍女。
“奴婢告退!”
侍女一溜烟跑了。
莫惜欢平静的解释:
“旺福是母亲养的拂秣犬。”
“拂秣犬?”
花血牙诧异的笑了:
“你母亲为了给宠物犬过寿辰,居然将儿子婚庆的人手,全都调走了?”
“这是否说明,你这个当儿子的,在她眼中……”
“狗都不如。”
莫惜欢坦然的接话。
“……”
花血牙微微挑眉,内心冷笑。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在外面,风流倜傥,呼风唤雨的莫五公子,在家里,关系也不是很和睦。
花血牙主动迈步,走向莫惜欢的宫殿:
“无妨,人少一些,还清净自在。”
二人走进屋内,屋里同样空无一人。
窗上贴着两张“囍”字,桌上摆着两根红烛。
没有喜庆之感,反倒诡异阴森。
花血牙实在忍不住,再次吐槽:
“莫惜欢,你好歹也是山海王的亲儿子,婚事怎么这么……寒碜?”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办的冥婚呢。”
“哈哈”
莫惜欢失笑:
“怎么,阿鞘嫌弃了?”
“我倒是无妨。”
花血牙耸耸肩:
“反正我嫁进你家,也是为了扳倒你家。”
“不过,现场连个司仪也没有,那些婚礼流程,该如何周全?”
“婚嫁本就是彼此之事,与旁人无关。”
莫惜欢说着,掏出一张艳红的喜帕:
“你先盖上这个。”
“哎呀,在枕间楼的时候,居然忘了这个……”
花血牙捂嘴,佯装抱歉:
“都怪我,第一次嫁人,没有经验……”
“哈哈,所以我刚才就觉得,你走出枕间楼的模样,不像女子出嫁,更像女帝登基。”
莫惜欢笑了,用喜帕盖住花血牙脑袋上的凤冠。
随后,拉起他的手,面向大门外,清朗开口:
“一拜天地!”
“……”
花血牙被喜帕遮着视线,啥都看不到,只能跟莫惜欢一起拜下去。
接着,两人转身,面向高台上的喜烛:
“二拜高堂!”
最后,二人对立,互相一拜:
“夫妻对拜!”
三拜完毕,干脆利落,毫不拖沓。
此后,两人就站在原地,陷入沉默。
“噗嗤。”
忽然,花血牙笑出来。
“怎么了。”
莫惜欢问道。
“没什么。”
花血牙忍笑:
“我只是突然感觉,刚才,我俩不像夫妻结拜天地,更像兄弟结义金兰。”
“你若觉得是结义金兰,那便是吧。”
莫惜欢凝望着花血牙,柔声回答:
“无论夫妻或兄弟,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语毕,轻轻掀开他头上的喜帕。
昏暗的烛光中,花血牙抬头,望向莫惜欢的眼眸。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现在才发现,莫惜欢的瞳眸,居然是湛蓝色的。
就像他童年时,在西域圣山上,看过的星空一样。
温柔,深邃,美丽,无垠。
花血牙微微颦眉,问道:
“你的眼眸,为什么是蓝色?”
莫惜欢挑眉:
“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的父亲莫蛟,是中原人,而蓝色是……”
莫惜欢淡淡接话:
“蓝色,是西域人的眸色,对么。”
“不,西域人的瞳眸颜色,比你这种更浅……”
花血牙睁大双眼:
“所以,难道你……”
“是的,我的母亲是西域人。”
花血牙诧异:
“玉尊妃不是你的生母?”
莫惜欢坦然点头:
“嗯。”
“那你怎么……”
花血牙深深皱眉,下意识后退,心口一痛。
你的母亲,明明也是西域人。
那你怎么,在十三年前,还能肆意屠/杀西域族民?!
不过,这些话,花血牙当然不能明说。
所以,他咽了回去,目光渐渐变冷,透露出锋利的敌意。
“莫惜欢,你刚才说,无论妻子或兄弟,你只求我在你身边。”
“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当然会一直在你身边……”
“直到,你入土为安。”
“好,我期待与你生同寝,死同穴。”
也不知道,莫惜欢有没有听出,花血牙话里决绝的杀意。
他只是点点头,就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两杯酒盏:
“继续吧。”
“继续什么?”
“继续洞房仪式,交杯酒。”
莫惜欢把一杯酒递给花血牙,狡黠一笑:
“婚成之后,你欠我的三万两初/夜,就要还给我。”
“……”
花血牙犹豫片刻,接过来。
两只手臂,缓缓地,紧紧地,交织在一起。
就在二人仰头,准备一饮而尽时。
突然。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花血牙一惊,抽回手臂。
莫惜欢也放下酒杯,转身去开门。
门外,一个侍女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竟然是玉尊妃的贴身大丫鬟:彩灵!
彩灵急急禀告:
“五公子,夫人让您马上过去一趟!”
莫惜欢一顿,蹙眉:
“现在么?”
彩灵连连点头:
“奴婢知道,公子今夜成婚!”
“但是,夫人说,公子若不去,肯定会后悔的!”
莫惜欢犹豫着,再次确认:
“什么事?会耽搁多久?”
“奴婢也不晓得,夫人说,您去了便知!”
彩灵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五公子,求求您,快去吧!”
“奴婢留在这里,替您守着姑娘!”
“等您办完夫人那边的事,再回来成亲,也不迟呀!!”
“……”
莫惜欢一时进退两难,回头,看向屋里。
“……”
花血牙静静坐在桌边,没什么反应。
莫惜欢走到他身前,低声开口:
“抱歉,我去一趟。”
“去吧。”
花血牙头都不抬,表情冷淡,仿佛毫不在意。
“你在房里等我,我很快回来,知道么?”
莫惜欢叮嘱完,就匆匆出门了。
花血牙也不知道,那个彩灵,有没有真的留下。
总之,她并没有进屋。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寂寥无比。
“哼。”
花血牙坐在桌前,冷笑。
他当然明白,新婚当夜,玉尊妃不仅“借走”莫惜欢的仆人,甚至“借走”莫惜欢本人。
摆明了,是在宣誓主权的同时,给他这个“儿媳妇”一个迎头下马威。
花血牙等了许久,百无聊赖,就趴在桌上。
不一会。
嘎吱……
房门打开。
一个人进来,走到桌前。
花血牙以为是莫惜欢,就没有马上抬头。
头顶,响起一个阴沉的声线:
“花鞘姑娘,新婚夜独守空闺,感觉如何?”
花血牙一怔,蓦地抬头。
竟是玉尊妃!
“怎么,交杯酒都来不及喝么。”
玉尊妃拿起桌上的杯子,摆弄着。
“……”
花血牙盯着她,保持警惕,没有答话。
“无妨。”
玉尊妃冷冷一笑:
“反正,这杯酒,你也不用喝了。”
语毕,她拍了拍手。
彩灵从屋外进来,手里端着木盘,放到花血牙身前。
盘中,也有一只酒杯。
“你就饮这盏吧。”
玉尊妃将酒杯往前一推。
“原先那两杯,是下厨准备的次货,价格低廉,口味不佳。”
“这一盏,是皇宫的上品琼浆,是母亲的一番好意。”
“阿鞘,你可不能,不领受哦。”
“莫惜欢呢。”
花血牙目不斜视,淡然问道。
玉尊妃面无表情:
“欢儿啊,他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今天晚上,估计,是回不来了。”
“……”
花血牙保持戒备,端起酒盏,晃了晃,闻了闻。
不出所料。
酒液浓稠,香味诡怪,散发出眩惑之感。
当中含有剧毒:弹指极乐散!
花血牙曾听沈涯提过这种剧毒,效果霸道,发作迅猛。
只用一滴,就能在弹指刹那间,致人死地。
因此得名:“弹指极乐”。
唯一的缺点,就是很贵,非常非常贵。
也只有莫家人买得起了。
“……”
花血牙看看酒杯,又看看玉尊妃,无奈一笑。
别的不说,玉尊妃的“执行力”,确实令他刮目相看。
新婚之夜,不搞花里胡哨,直接“摆酒赐死”。
甚至提前调走婢女和侍卫,可谓计划周全。
这下,花血牙也有点犯难。
从招亲宴会上,玉尊妃的“两个耳光”来看,她虽然是个豪门贵妇,却内力深厚,武功高强。
而花血牙只是个杀手,速度快,武力值却不高。
再加上全身易容,肌肉变形,“女身状态”相比男身时,力量更弱。
直接武力反抗,他打不过玉尊妃。
眼前这杯毒酒,推也推不掉。
这可如何是好?
要逃吗?
不。
他已经下定决心,未来的日子,一战到底,绝不再逃。
花血牙思来想去。
最终,叹了口气,端起酒盏,向玉尊妃一敬:
“如此,女儿就谢过母亲,新婚赐酒了。”
然后,一仰头。
将满杯毒酒,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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