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莫惜欢和彩灵急急赶到玉尊妃的寝殿。
玉尊妃抱着爱犬“旺福”，坐在高座上。
当朝中书令常太清，坐在旁边。
两人侃侃笑谈，气氛热烈。
“……”
莫惜欢一进屋，就微微颦眉，察觉不对劲。
他的后妈玉尊妃，本就出身皇宫，和朝廷官家交情匪浅。
作为莫蛟的妻子，她的身份也尊贵敏/感。
却在深更半夜，和中书令私下会谈……
要说不是在“密谋”什么，鬼都不信。
见莫惜欢到来，玉尊妃一笑：
“哟，欢儿可算来了。”
莫惜欢向两人颔首：
“儿子见过母亲，常大人。”
“母亲，听闻您急召儿子，可有要事？”
“自然是有。”
玉尊妃神秘兮兮，抬手一指：
“不过，不在这里。”
“你且到旁边的偏殿内，一瞧便知。”
“是。”
莫惜欢牵挂花血牙那边，不愿耽搁，转身将走。
“欢儿，且慢。”
“母亲还有何吩咐？”
“欢儿，你记住……”
玉尊妃红唇浅勾，意味深长：
“这件事特别重要，你一定要认真去办。”
“莫要辜负了母亲和常大人的……一番心意。”
“五公子，老夫也拜托你啦！”
常太清起身，颤抖着，给莫惜欢鞠了一躬。
“常大人，快请起。”
莫惜欢急忙扶起老者。
玉尊妃摆摆手：
“去吧。”
“是，儿子告退。”
莫惜欢匆匆离去。
“彩灵。”
玉尊妃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开口：
“给阿鞘的喜酒，准备好了么。”
“回夫人，备好了。”
彩灵端来盘子和酒杯。
“很好。”
玉尊妃阴狠一笑：
“待会，我们也该出发了。”
莫惜欢退出大堂，来到偏殿。
推门进去，顿时眉目一凛。
整个房间的颜色，全是艳红。
红色的绸缎，红色的轻纱，红色的烛光……
莫惜欢拨开层层纱幕，往里走去。
正厅的墙上，贴着一张“囍”字。
一股奇异的熏香，扑鼻而来。
莫惜欢不由的提高警惕。
这个香味，吸入一点，就会心跳加速，肢体酸软，产生愉/悦……
竟是苗疆的“天下第一春香”：巫山一梦！
莫惜欢心道不妙，转身就走。
身后，却传来一声娇柔的呼唤：
“五公子，留步……”
莫惜欢脚步一顿。
那是常太清的女儿：常娥的声音。
官部常家和军部莫家，向来交好。
莫惜欢与常娥年纪相仿，十几岁时，就熟识了。
“五公子……”
常娥轻步慢摇，来到莫惜欢身后。
莫惜欢转身一看，微怔。
常娥身为大家闺秀，此时却披着粉色纱衣，里面只有一件肚兜。
泪眼朦胧，脉脉含情。
“常姑娘，你何必如此。”
莫惜欢沉声开口。
结合房间的布置、玉尊妃的叮嘱、常太清的请求……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常太清为了和莫家联姻，联合了玉尊妃，打算把女儿直接“硬塞”给他！
“巫山一梦药性猛烈，副作用极大，已被禁用多年。”
“你何苦，这样对待自己？”
“你叫我小娥吧……你为何……不再叫我小娥了……”
常娥已经中了迷/药，根本听不进莫惜欢的话，只顾喃喃自语。
“惜欢，你我自小相识，孩童时，你一直唤我小娥……”
“但不知从何时起，你就改了称谓……”
“什么常姑娘，哈哈，真是生分……”
常娥自嘲一笑，脚步踉跄。
莫惜欢伸手扶住她。
“啊，我记起来了……”
“是从那年，我对你表白心意后，你就改了称呼，是不是？”
常娥趴在莫惜欢怀里，抬头仰望，神色哀凄。
“惜欢，这些年，你是在刻意疏远我么？”
“你到底为什么，就是不能对我倾心？！”
“……”
莫惜欢避开目光，沉默不语。
常娥越发激动，提高音量：
“是不是因为，你喜欢风尘女子？！”
“你看，为了你，我去效仿她们了，你看……”
她焦急地扯开纱衣，露出肩头的桃花纹身：
“这个花色，是我瞒着爹娘，专门为你纹的！”
“惜欢，我这样做，可合你心意……”
“你已吸入迷/香，先坐下吧。”
莫惜欢淡淡打断，扶着常娥坐下，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
此时，莫惜欢自己也受到巫山一梦的影响，心绪有些浮躁。
于是，故意装作冷漠：
“你穿上衣服，就随我出去，这间屋子不可久留。”
“不！我不走！你也不准走！”
常娥却反应激烈，甩开衣袍，跑到门口，拍了拍手。
门外响起“咔咔”声，房门竟然从外面被上锁了！
常娥靠在门上，脸颊绯红，微微喘/息，露出得逞一般的笑容：
“莫惜欢，你的母亲，我的父亲，是不是都叮嘱过你？”
“今夜，我们可是有‘任务’在身的。”
“完不成任务，咱们俩，谁都别想离开。”
莫惜欢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只见他“噌！”的拔剑，想要斩断门锁，带常娥离开。
然而，常娥直直挡在门前，双臂张开，身体颤抖，神志不清。
莫惜欢担心误伤她，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莫惜欢，你就这么想出去吗？”
常娥盯着莫惜欢，一字一句：
“可以，你要了我，我就放你走。”
莫惜欢微怔：
“你说什么？”
“哈哈，你还没看出来么，这间屋子就是我们的‘花烛洞房’啊……”
常娥环顾四周，心驰神往。
“我不求什么三媒六娉，凤冠霞帔……”
“我只求你要了我，咱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这也是玉夫人和我爹娘的愿望啊！”
“……”
莫惜欢看着常娥，一时无言，却也微微喘/息起来。
巫山一梦的药性，比预料中更强！
虽然，他可以暗自用内力压制药效，不至于失去理智。
但，常娥不会武功，迷/药对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
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带她出去。
到底该怎么做呢？
“惜欢，答应我，好不好？”
常娥往前一步，半引诱，半哀求。
“……”
莫惜欢沉默，眼神却暗了暗。
常娥欣喜若狂，张开双手：
“惜欢，来吧？”
“……”
莫惜欢不动，却起了低/喘。
常娥再也忍不住，一把拽住莫惜欢的衣襟，挺起胸/脯，娇涩急促：
“来……来姐姐这里……”
莫惜欢终于做出回应，揽住她的腰身，低下头去。
刹那间，二人鼻尖相对，气息交融。
常娥眼眶湿润，喜极而泣。
慢慢靠近莫惜欢的嘴唇。
就在此时。
“喵呜……”
门外响起一声怪异的猫叫。
常娥听到，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凑过去。
莫惜欢听到这个“讯号”，却不再犹豫了。
伸出手指，点中常娥背后的昏睡穴道。
“唔……不……”
常娥诧异地睁大眼，身子软倒下去。
“小娥，抱歉。”
莫惜欢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轻声开口：
“这些年来，你喜欢的人，其实不是我。”
“你喜欢的，只是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
“……”
常娥狠狠一怔。
莫惜欢的话像一记惊雷，让她从痴恋中骤然惊醒。
常太清老来得女，十分宠爱常娥。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除了莫惜欢。
然而，莫惜欢的感情不是“东西”，可以随叫随到。
正因如此，她才会深陷于“求而不得”的执念，一步一步，疯狂地沉沦下去。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
执念，不是爱。
“睡吧。”
莫惜欢轻抚常娥的鬓发：
“醒来后，去看看门外的世界，去看看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我相信，你会有所收获。”
语毕，起身出剑，斩向门缝，把铁锁一分为二。
房门大开，清凉的夜风灌进来，吹散沉闷的迷/香，拂在常娥脸上。
常娥流下一滴泪水，沉沉睡去。
莫惜欢则冲出偏殿，毫无停顿，赶回自己的殿院。
刚才那声猫叫，是他的婢女：星华的声音。
那是他们主仆间约定的暗号。
莫惜欢早就料到，他和花鞘新婚，一定会有人出手阻碍。
一旦发生危险，他又不在场，星华就会用暗号通知他赶去救援。
莫惜欢全速疾奔，内心忧急。
既然玉尊妃信心十足，提前准备了“第二位新娘”和“第二间洞房”，那就说明……
她势必要铲除“第一位新娘”！
花鞘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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