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靖平王

袁野只能苦笑,这就是仙家手段吗?他只好抱拳行礼问道:“侠士不敢当,蒙仙师救命之恩,义不容辞。需要在下做些什么,仙师请讲。”

楚徽行好整以暇地点头,调整了一下姿势,抱臂靠在窗边:“倒也不必如此英勇就义的模样,我要你做的事简单得很。”窗牖突然传来一阵不妙的声响,不知为何,红木好像开始裂开了。楚徽行听到这个细碎的声音,心里叹了口气,默默把身子绷直,远离窗边,面上无丝毫异样:“事成之后,加官进爵,封王拜相也不难。”

“袁野只是一介江湖草莽,不图那些,恩人有何所需,直说便可。”袁野没注意到窗户的异状,只是很忐忑不安,也许要做的事在仙人眼里是小事,但放他身上就要了命可如何是好。

“三日后亥时,七星连珠起,届时会是江湖反抗军杀入大梁王都最好的机会。如果他们能在此之前,毁掉一样东西,那大梁必会易主。”楚徽行站了起来,一挥手收起了桌上的物件,飞快抓着袁野向后退了几步。窗牖在几息后突然破碎飞溅出木屑,这扇窗顷刻间变得破破烂烂——一颗绿芽在那个缝隙里生长了出来。偏偏有发芽的植物扎穿了红木,炸裂开来,这样小概率的事情都能发生,想要出门这件事的难度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吗?袁野还没反应过来,识海里的几位师叔们也一时间惊到了,这屋子里短暂迎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楚徽行放下袁野,继续道:“毁掉的这样东西,便是我这宅子外的四座石碑。我会给你四道符咒,你去投奔城外的反抗军,在三日后午时之前毁掉石碑,就是我的要求。”

袁野的脑子转的很快,刚刚若不是这位仙师反应极快,他一定会被红木屑扎伤,这位小仙师倒是一个好人。只是为何,他宅子外的石碑竟能左右战局吗?袁野非常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来,只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敢问仙师,这座宅子具体处在何地?毕竟来之时……”是你用仙家手段把我移动过来的。

楚徽行:……倒是忘记说了。“这里是靖平王府,你可曾听说过?”

靖平王?袁野其实本身就是反抗军中的一员斥候,自然潜入城中之时也就了解了一些城内达官显贵的信息,但这靖平王太神秘了,被世人所知的就是十五年前他襁褓时期便封王,之后再没有什么消息,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听说过,但只是只言片语。”袁野老实回答。

楚徽行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就丢下一个荷包:“即如此,你便离开吧。我这里还有一道引路符,三日后午时之前,务必毁掉石碑,荷包里四道符咒,靠近石碑三尺便会自行启动,石碑毁掉不会伤及性命,不必害怕。毁掉石碑以后,我会找到你,将你的刀物归原主。”袁野拾起荷包的时候,楚徽行挥手放出紫使灵书,把他送回了外面无人的巷子里。

楚徽行当然知道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能确保他一定会去做,所以他留下了那人很珍视的刀,也有威胁的成分。

那四座石碑,就是当年那供奉立下,用以封印他的阵眼。所谓他能延续大梁的气运之说,实际上是大梁从他身上抢夺的。二师叔告诉他,他因为生来身负大气运,这气运也带着某种诅咒,而这阵法就是偷天换日,把气运转嫁给大梁王室,也能暂缓他身上这诅咒的发作之机。所以五师叔不希望他离开,那庞大的气运虽好,但享受气运需要承受代价,倒不如在这里做个人形转换阵,能平安苟活。可他不愿,留在这里枯燥一生,不该是他的人生。

袁野趁着夜色出了城,在天边微微亮起的时候,到了反抗军的营地里。他一回来便面见了反抗军首领,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这个江湖反抗军的首领姓赵,原本是西北的大将,是因为大梁克扣兵丁的钱粮,边民民不聊生,实在忍不住揭竿而起,是现在的起义军中第二大的势力,仅次于富庶江南的起义军。他们都想要攻这王城,但王城仿佛被一股奇妙玄幻的云雾笼罩,大军都找不到路,只能派了斥候伪装去尝试探路。这些斥候能找到城门进入的人不过十之一二,袁野是其中最先带回消息的。

“靖平王?你见到了他?”赵将军身旁的一个黑甲小将军惊讶道。

“属下见到的是一位仙师,气质华贵。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袁野谨慎地回答。

“你确定他那里是靖平王府?”黑甲小将军继续问。

“他是如此说的。”袁野十分确定:“那位仙师手段神鬼莫测,用了一件法宝将属下移动过去,救了属下一命,确切的道路属下却是不知的。他给属下的符咒在此,应是有一张引路符咒,和四张用来毁掉石碑的符咒。”袁野将荷包呈了上来。

黑甲小将军上前接过,眼中的狐疑越发明显。待他们看过符咒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不过那个黑甲小将军却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主上,有关这位靖平王,有个传言。”

“但说无妨。”赵将军点点头。

“靖平王出生平庸,十五年前大梁民不聊生,朝廷摇摇欲坠,匪乱四起。当年的国师从乡野之间抱来一婴孩,言此婴孩可延续大梁国运,当时先皇听信了国师之言,才为此人封王,不久竟当真稳定了朝纲。若按传言所云,此人身负大梁国运,看来还另有内情。但这位靖平王素来不受重视,不知王府内那位仙师是何人,此行还是有些风险。”黑甲小将出身于大梁王都,还是个显贵之后,对王室隐秘有些了解。

赵将军听罢,目光深深地看了看桌上的五道符咒。袁野此时心如油煎,一想到自己家传宝刀还在仙师手里,若是上峰不做这件事,岂不是再无拿回之机?他想了想,趁机插言道:“仙师心有慈悲,多次救属下于危难,属下愿信仙师所言。况仙师提到,若毁掉石碑,大梁必会易主,只是仙师若并未只寻属下一人,有他人先行毁去,于大计恐生变数。若将军不愿遣将前往,属下自愿请缨一去。”

赵将军沉吟片刻,便做了决定:“那便由你选两三斥候一起,如他所言去毁了那石碑吧。”

袁野心下一喜,接过符咒荷包,告退了。

黑甲小将询问赵将军缘何下了决心,赵将军笑了笑:“我虽不信这些,但军师刚传音于我,攻城本凶险万分,但此行或助我们逢凶化吉。就算不知这背后是谁,既然于我们有益无害,那便做吧。区区一个王爷,我赵某还是不怕的,况且那有一个仙师,仙师都讲究因果,帮了他的忙,他总会还上的。就算不报答,至少也不会害了我们。”虽然梁国地界修士不多,但也还是有的,此刻这中军帐就有一位金丹军师,听的一字不落,卜算出一个不错的结果,帮助赵将军做了决定。

果然不出三日,七星连珠即将出现的那天凌晨,天刚蒙蒙亮,楚徽行就感受到,一直以来蒙在他头顶这片天空上的某种模糊的屏障消失了。他放开的灵识已经可以到了更远的地方,那区区石碑界阵已破,从此天地之间再无桎梏,他可以自由了。

这三日他把那三两个侍从都派了出去,叫东珠帮他收拾了家中可以用的上的东西,几乎要把王府搬空,连一些长的好看的花草树木都没放过,全都移到了灵珠空间里,哪怕灵珠再三说这些只是凡木,再灵气浓郁的空间也不会生出灵来,他也不听,就是要都带走。

现在他识海里的五师叔已经三日没有理他了,往日五师叔是脾气最好最温柔好骗的,可不管楚徽行如何撒娇卖痴,就算是骗他有星星掉下来了他都没有一丝回应,着实让他头疼得很。石碑阵破了第一块石碑的时候,五师叔就把识海的居所紧闭谢绝了一切打扰,虽然其余六位师叔多少都有劝解,他也还在生气。

石碑阵破了第二块石碑的时候,都城下了一场大雨,八师叔出来敲了楚徽行的脑壳:“这么多年他大梁偷你的气运这一下都反哺于民了,本来有更好的法子拿回来的,你偏要和那些个反抗军合作做什么!”八师叔成溪溪是最小的师叔,是位绝美的仙子,虽然她的灵体也是一种朦胧的看不清的状态,但就是能感觉她身上遗世独立的绝世气质。她性格非常爽利,吃软不吃硬,她在识海的那间居所是楚徽行见过最酷最玄幻的,从天花板一直延伸到地板,有数不尽的金色符文堆叠,她日常就漂浮在那些玄妙的符文里。

“那怎么能怪我,告诉我破阵的办法的,可是八师叔本人呀!”楚徽行笑嘻嘻。

“你这臭小子,我告诉你三个办法,你偏偏选了最吃力不讨好的,现在还敢耍赖!”额头上又被敲了一记,楚徽行捂着额头开始呼痛,果然吃软不吃硬的成溪溪顿时就心疼了,二话不说钻回去了。

选择将气运还于民,也是他想着五师叔的话,太多的气运对他来说也是悬在头上的刀,为了消磨那些气运连功法都修了吸引霉运的,没道理还回收气运,难道他很爱多吃苦吗?虽然这个计策途中变故颇多,但他想做的,就一定能做成。没看他昨天摔坏的三个碗和六个盘子吗,没看到他睡觉时候躲过的三十七八只蚊子和掉在地上十五六次的被子吗,没看到他刚刚穿衣服到院子里这一路上弹开了多少鸟屎,躲开了多少淤泥水坑吗?他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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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七个随身师叔
连载中无妄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