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客人被安排在酒店楼上的茶坊,有的喝茶有的打牌,有的搓麻将。
等我爸妈和外婆他们想起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几个早没了影子。
陆礼拉着我一路狂奔下楼,小南和关悟在后头,而汪妲则被施涂狠狠地牵着手。
一共十几层啊,我们愣是一口气跑下去的。
我累得双手撑膝盖,而身上的外套则是在陆礼手里。
衣服搭到我肩头的时候,还带着他身上的味道。
被臂弯包裹的外套裹挟着不多的余温,但我心里早就热得滚烫。
小南兴奋地和关悟说:“别说,终于摆脱他们了,刚才我爸拉着我们去敬酒的时候,我被不少人拉着问东问西,什么艺考难不难,艺考好不好,学校好不好上线多少分什么的,还是小北聪明,早早开溜。”
我在筵席开始的时候就把酒杯里的酒换成了白开水,加上我常年不苟言笑,导致很多人都觉得我这个人不好相处,熟悉的人还好,不熟悉的直接不敢上前。
加上当时我接了电话,谎称导师找我有事,我需要现在去找电脑画图,在那样的场合,他们居然不疑有他,信了。
我索性开溜,让陆礼给我夹了盘菜躲去了后面的化妆间里。
“下次我也得学你了,简直是先见之明啊!”小南不假思索地说。
关悟给她顺气,顺便帮忙把她的外套穿上。而小南,自然得很,左手一伸,右手一伸,完全没去管关悟是什么表情。
只有我和陆礼看得明明白白。
汪妲大概和我一样,最近被实验搞垮了身体,歇了这么几分钟都还没平复狂奔后的心跳。
胸腔此起彼伏,一手扶住栏杆,一手把住施涂的手臂,喘道:“我就想问一个问题。”
我们大家都投去一个你问的表情。
“为什么我们不坐电梯?非得走消防通道?”汪妲思路清晰,一语中的。
我当时是因为陆礼拉着我,我全身的雌激素分泌过旺,做什么事都没经过大脑,至于小南和关悟,大概是就是所谓的羊群效应吧,加上后面的施涂和汪妲。
我这分析当然不能宣之于口,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而陆礼嘴角一挑,笑道:“因为好玩啊!”
我们大家都很无语。
但当我们俩看向彼此的时候,眼里的笑意都直达角膜了。
我们去了酒店对面的商场,找了场临近的场次看电影。
陆礼先行一步整了六张票,熟练了每排中间的两个位置。
结果不知道是那场次的电影太冷,还是我们出来得太早,居然被我们六个人包场了。
原本选的位置简直多余,直到电影放到中场都没能进来一个人。
我原本就心情荡漾,心思没在电影上,目光虽然投放在屏幕上,但脑子已经飞出十万八千里。
而陆礼则是在黑暗的场景中自然地和我牵起了手。
我满手心的汗水,实在是兴奋又尴尬。但即便是这样,彼此也不愿意松开,哪怕只是松开片刻擦擦汗,好像都不行,特别珍惜。
我们前面的小南,正和关悟讨论着剧情,手里的爆米花是开场后关悟买的,问了一圈大家都不要,最后只买了一份,但小南是个爱分享的姑娘,前面问了汪妲,后面问我们。
我紧张地抽手,生怕被小南看出来什么,其实旁边的关悟早就知道,但心里的慌张还是止不住。
但陆礼一脸镇定,使劲将我的手握了回去。
小南又问了一遍,“你们要吗?”
这下我赶紧回应,“不用,你们吃吧,”我指指我身旁的矿泉水,连第一次扭开的痕迹都没有。
小南窸窸窣窣地吃着东西,像个偷食的小老鼠,逮着机会就给自己喂食。
隐约间,我听见他对关悟说:“妲妲也真是的,直接睡着了,我刚才喊她,直接被施涂瞪了一眼,这到底得多累?”
关悟顺手丢了一颗金黄的爆米花在嘴里嚼着,但明显声音小了很多,等全部融化在嘴里才缓缓道:“也许只是电影院这个场景很容易让人入睡也说不一定。”
我在后面默默地赞同关悟的结论。
直到电影结束,汪妲才缓缓醒来,我和陆礼卡着亮灯的时候松开了彼此的手,两人手心都是汗,我下意识将手藏进衣兜里,然后在口袋的里衬里擦了擦。
擦完又想起或许上面还有陆礼的汗呢,又瞬间停止。
汪妲打着哈欠迷瞪着眼睛往外走,正好隔壁场次也刚好结束。
一个女生问男生,“刚才电影里演的什么?”
男生回答:“女主为情所困,最后失望跳楼。”
走在他们后面的一情侣哑然失笑。
我看看汪妲,又看看施涂,突然来了趣味,问:“你们知道刚才放了什么电影吗?”
汪妲直接摇头,“不知道,电影刚开头我就像被片头催眠了一样,进去就直接睡下了,别说,深度睡眠,我感觉我晚上回去又能干它24小时。”
我:“……”我把目光射向施涂那里,问:“你呢?知道演的什么吗?”
而施涂看看汪妲,最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也答不知道。
小南瞬间惊讶,“你不是一直醒着吗?我都看到了。”
施涂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热,最后只能沉默。
陆礼好笑,双手插着兜里,但肩膀却一直在抖动。
关悟的表情变化却不多,但嘴角微微溢出的那点笑还是出卖了他。
在场六个人,唯独小南被蒙在鼓里。
我们出了电影院,又直奔楼上的奶茶店,陆礼用手机给大家点了单,我们又在奶茶店待了近两小时,等出来的时候,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我妈打电话来找人,问我们几个到哪里了,酒店马上就要开餐了。
陆礼却直接把我的手机拿了过去,道:“阿姨,我带着小南出来撸串了。”
然后两人又在电话了说了什么,陆礼都只“嗯嗯嗯”,“好好好”,最后挂断了电话。
我茫然地看着他,想问我们是真的去撸串还是去吃别的。
但小南最近放飞自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手机上搜店了,她埋头看着手机,一边划拉一边说:“上次我就记得附近开了一家串儿店,但想着大家都不齐,就一直没开口,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们就去去呗。”
我没意见,在场的男生更没发言权,小南只是流程般问了一句汪妲,汪妲则无所谓地回说:“吃啥都行,反正能干饱就好。”
于是我们六人又裹挟着寒风往小南说的那家串串店赶。
由于我和小南的穿得过于隆重,加上陆礼的西装和关悟的风衣,频频让人侧头。
弄的施涂很没好气,“早知道我也穿西装了,我这一身也不差啊?怎么就被你俩比了下去?”施涂说的是陆礼和关悟。
陆礼调笑,“那有没有可能是别的硬件不行呢?”
施涂茫然道:“什么硬件,你有的我哪样没有?”
关悟正给小南下的牛肉卸签子,搭话道:“那你就得自己看看,不然等汪妲告诉你,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这三人的暗语,都没引起我们几个女生的在意,别的不说,这家店的串确实有点东西。
根本停不下好吗?
施涂闷闷地,最后只能过来问我,我恍惚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陆礼和关悟。
其实他们三都挺招人的,但陆礼和关悟身上的那份气质大概是常年练武造成的,总是给人一种很板正的安全感,而施涂呢,则柔和很多,光看外表的话,很像一名儒雅好脾气的医生。
若非要比一下,那大概就只有身高了。
在场最高的是关悟,排第二的是陆礼,虽然施涂在女生眼里已经算高,但其实和陆礼他们相比,那就矮了八厘米,即使加上鞋底和蓬松的都发,都能看见。
我小声地实话实说,结果直接伤了施涂的心,他哀怨地看着我,又看看汪妲,辩解道:“我的身高在我家真的算高的了,施宏你们是见过的,比我还矮了一厘米呢。”
我和汪妲对视一眼,一个没绷住就开怀大笑,这傻孩子非得转牛角尖,有没有可能其实路人也关注到了他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已呢?
但陆礼在场,这种话我才不说。
我们几人在串店外面分开,施涂喝了几杯,借着酒劲发疯,搞得汪妲敲了他好几个板栗,但施涂的脸皮比古城墙的砖头还厚,不管你怎么过,他就是装傻充愣,最后汪妲无奈,只好扶着施涂往回家的方向走。
而小南和关悟,则是说要去逛逛,至于逛哪里,却没说。
瞬间热闹的场面就只剩下我和陆礼。
过了马路我就想起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然后我们就回到了我们小区。
站在楼下的那片草地,旁边正好是几个健身器材,陆礼指着那个地方,用手指画了个圈,说:“当时你们搬家过来,你就站在这里,而我,就在那儿。”
陆礼抬头指了指楼上,那里正好是他的卧室。
“当时我一眼就看见了你。”
我纳闷,“你怎么知道那是我?不会是小南呢?”
陆礼相当笃定,“不可能,你和小南完全是两种性格,虽然那天你们第一次过来,但在等待过程中,她已经和旁边和泥巴的小朋友玩在了一起。”
陆礼继续道:“当时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不去和别人玩呢?因为我看到谢妈虽然一直在看行李,但目光却一直在你和小南身上,而我那时,已经被我爸妈关在家里好多天了。”
“说了不怕你笑话,那会我心里比较扭曲,居然觉得你应该和我是一样的,瞬间觉得我们俩也许能做朋友,但我天生骄傲,加上家人的忽略,所以言语上总是很生硬,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后来阿姨带着你们来认门的时候,我锁定了你,后面不是刻意和你唱反调,就是怼你两句,有时候甚至瞪你两眼。”
我没想到我给陆礼的最初印象却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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