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时陆礼被爸妈带到身边,但俩人忙起来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家里还有个孩子。
王阿姨既心疼又无奈,只能给陆礼在楼下的快餐店买了个月票,陆礼的一日三餐就在那里解决。
至于接他放学,更是不可能的事。
我小时候听过一些,但亲自由陆礼再说一次,还是只有心疼。
“那会我心里黑暗,觉得这个世界就该这样,包括你,就算你妈妈带着你,但你也跟我一样。”陆礼说完,嘴角带着一抹牵强的笑。
“可我错了,你那样是因为你性格本就那样,而不是因为阿姨和谢叔对你不好,相反,我发现他们对你们姐妹俩好到在小区里出了名。”
那会儿因为算是老来得子,又是双胎,我爸妈带着我基本上算是走哪里抱哪里,即便我和小南不受我奶奶的待见,但在我外婆家,那可真是算是捧在手心长大的,包括我爸妈上班。
我挪动几分,默然地牵起他的手来。
周围天色已暗,但却被小区的昏黄的路灯点亮,灯光撒在各处,虽然比外面的任何场所比起来,都不算亮,却能让你知道脚下是什么地方。
陆礼回握,随即手掌一翻,最后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他无声地吸气,然后像个青涩的小男生一样,即便比我长了好几岁,在爱情面前,依然带着紧张,我内心实际是期待的,心里已经在打腹稿。
没关系,稳住,实在不行,就自己上,汪妲常说的嘛,很多东西除了天赋就该努力去争取。
就在我准备抢先一步说出陆礼想说的话说时,他却开了口,缓缓道:“小北,我知道我大你很多岁,也知道我将来可能很忙,甚至忙到你可能打电话想听一下我的声音都不行,但我却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你愿意……”
他甚至都没说出后半句,我便猝然答应,“我愿意。”
这个决定等了很多年,即便是今天陆礼不说,我恐怕自己也忍不住要去找他,那慢慢滋生蔓延的感情,早就藏不住了。
身边一个一个的朋友慢慢知道,随后就是慢慢地让家人知道,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好好的,不像玩儿戏,父母以后肯定能同意的。
我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我愿意,六哥。”
多年来,我极少喊陆礼六哥,但其实心里一直给自己设了个限制,现在这个限制终于可以解开。
被她拥住的那刻,内心的涟漪早已安耐不住,但我俩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相拥。
本来以为这样的场景能持续很久,突然一道哭声传来,说话尖锐,“你不要再跟着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是你妹妹。”
这声音我和陆礼再熟悉不过,一听就知道是小南,那后面跟着的只可能是关悟。
关悟急得不行,但又顾忌小南的情绪,只能默默地跟着,时不时说一句。
我和陆礼也顾不得自己,赶紧上前,一人站在一人身旁,随即就看小南哭得稀里哗啦,涕泪横流。
脸上的妆早就花了,被晕开的睫毛膏染得眼皮上到处都是,粉底液被泪水冲刷后像白面条一样挂了两行。鼻子被扭得通红,堪比被急冻后又迅速解冻。
小南看我一眼,终究什么没说,抬脚就往电梯方向走。
关悟跟在后头,又是一声咆哮班的呵止,“我说了叫你不要跟着我。”
那天晚上,我爸妈高兴地和王阿姨他们出去打麻将去了,而家里早已闹翻了天。
关悟固执地守在小南卧室门外,陆礼怎么都劝不住。
我担忧地看向陆礼,他也只是摇头,“让他们都冷静一下也好。”
“可是小南……”陆礼打断我,“相信他们,能处理好这事。”
而这件事,直到我爸妈从外面回来,都没有发出任何异常,那天晚上关悟没回家,而是住在了我家常年给他留的那间客房。
他和陆礼本来就只有两天假,这下因为小南全部耗下了。
陆礼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最后只能强行把关悟拖走。
走前,关悟交给了一封信,说让小南情绪平复后再教给她。
他回来是期待和走时的落寞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大脑呢,突然便伤感起来,像我和陆礼这样两情相悦彼此喜欢的人终于还是少数。
小南和我不同,即便关悟对她的好从来都带着些许的目的,但他克己守礼,尊敬长辈,这样的朋友,我由心底里不想失去。
陆礼走后,我给他发消息,而陆了却只是回复了我一句:“交给时间处理。”
这个时间一处理就是好几年。
那次关悟告白失败后,小南和他的联系就少了。
除了李奶奶来时的客套,几乎不再提起这件事。
关悟好几年没再回来,直到有一次,陆礼打来电话,说关悟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不敢通知李奶奶,只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
我着急忙慌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小南,不说别的,就算是朋友,我们也该去看看。
小南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压腿,看着像是没事人一样,但眼皮明显跳了一下。
我又说道:“那件事过去了很多年,你还没放下吗?就算不拿他当哥哥,我们做个朋友也不行?”
小南又松动了几分。
我继续努力道:“六哥说他伤得挺重的,受伤后是直升机直接从洲里接回来的,现在就在军区医院。”
小南嘴一拢,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公主,“我去看看吧。”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收拾东西的动作比我快多了。
我们俩早已经拿了驾照,但顾忌到现在的心情,我把车钥匙拿了过来。
我爸送我的新车,一辆二手的进口小轿车,除了车龄老点,没有任何问题。
导航直指军区医院,进城的路永远堵着,水泄不通,除了应急通道,基本寸步难行。
车子被迫停下,小南焦急地抱着包包开了车门,杨着声音喊道:“我先进去,你慢慢来,停好了车我给你发消息。”
我附身冲着副驾驶的方向喊:“你到了里面就给你六哥打电话,他现在在里面。”
当时只知道关悟伤重,却不知道又多重。
等陆礼领着我进去的时候,关悟还在重症礼监护。
歹徒走投无路,准备和关悟他们的小队鱼死网破,但当时关悟为了救一个队友,在撤退的瞬间又冲了回去,歹徒抢着机会一个巧妙的挥刀,当时就砍在了关悟大腿上。
大动脉被锋利的刀锋割破,血液迅速喷出,即使那样也没放弃把队友推出去,然后歹徒又是一个踢腿,关悟触不及防回防,腿被踢断,倒下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磕在地上的石头造成了脑震荡。
场面相当混乱,支援一到,就迅速就医,那边医疗条件有线,洲里哪里能接手,只能摇来了直升机连夜往荣城送,直奔军区医院。
时间可谓是争分夺秒,生死一线。
小南趴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玻璃窗上,不停地哽咽,“五哥,我错了,不该跟你置气,就算那什么不成,我们依然是兄妹不是吗?”
这关切又扎心的话还好没被躺里面伤口满脸的关悟听到,不然恐怕得多昏迷几个小时。
关悟醒来时,已经又过了一天。
他嗓子干哑,说话吃力,一动还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你们怎么来了?”
小南愤然,“我们不在这里在哪里?”
小南心软嘴硬,像牵起关悟手又发现上面除了伤口就是输液管,刚才他那一动,已经有些回血,这会儿只能赶紧放平。
陆礼在后面说:“大难不死,必有有福。”他难得没在这个时候嘲讽。
兄弟俩从小讥讽到大,却还是最好的兄弟。
我看看他的各种仪器,指标正常,但还是喊了医生。
医生问询一番,最后说今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汪妲和施涂听到信的时候很快赶了过来,他俩来的时候居然还穿着白大褂,可想当时应该是在实验室或者在医院实习。
施涂气氛大师,一来就调侃,“可以啊,六哥,快给我们说说,那歹徒最后怎么样了?”
关悟只能摇头。
施涂啪地一声拍手,“忘记了,你当时昏倒了。”
关悟杨起另外一只没插针的手,潜台词就是“就算我受伤了,依然能收拾呢。”
汪妲看了看,就当自己的病患一般,最后说出了和刚才的医生一样的话。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学医已经学魔怔了,简直恐怖。
汪妲和我一样,正在读研,平时有空就在医院跑腿打杂,但经不住这人爱学爱看,总是比同期的同学更厉害,加上他导师也是出了名的严厉,所以对于这师徒二人,还是有些钦佩加看好的。
随后又听汪妲说:“大家都出去吧,人太多不适合病人休息。”
我和小南对视一样,我们也就进来没多会儿啊,但谁让汪妲是未来的医生呢,家属配合也是对他们工作的配合。
我们只能又哗啦啦的退到外面。
这件事本来就大,加上这几年李奶奶身体不好,我们谁也不敢回去说,但又知道我和小南每天往外跑,肯定是瞒不住的。
最后只能回家和我爸妈坦白。
我妈当时一听就要赶往医院,但被我和小南制止,“妈,五哥那边已经稳定了,现在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我和小南回来告诉你主要还是想请你帮忙煮煮饭炖炖汤什么的,我和小南每天回来取,然后再送过去就好。”
我妈担忧,“你最近那么忙,小南最近又有比赛,这边你就放心,我和你爸会安排。”
我妈还再三保证,说自己一定不让李奶奶知道。
我和小南一想,也行。
于是那年,关悟在医院待了近一个月,基本都是我家在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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