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那女鬼生前就是个灵异故事爱好者，成了鬼后再来讲起灵异故事可谓是得心应手，时不时还能给她情景演绎一番，实在是有趣。
后来再被师傅罚到后山墓地面壁思过时，她都会将那女鬼抓出来给她讲故事，直到有一天，那女鬼入了轮回，她的墓地之行就此无聊了许多。
听出她语气里的遗憾，乌浔川抬起眼睫，漆黑的双眼带着些笑意，问：“林笙，那今晚你想听故事吗？”
林笙迎着他的目光看去，略微思考一下后道：“你要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乌浔川没有说话，眼里闪过一丝局促，他低头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想要掩饰下真实情绪，再看过来时，眼神比刚才的更为清澈坦荡，他道：“如果你想听的话。”
林笙点了点头，“我想听。”
“浔川哥哥，那安安也要听。”一声稚嫩的童音忽然插了进来，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小妖已经挤在了林笙和乌浔川中间，她扑哧扑哧挪了挪自己的小屁股，在他们中间坐的更舒服些。
乌浔川眼里一片温柔，笑着同意道：“可以。”
“浔川哥哥，那今晚我和姐姐睡，你就在旁边讲故事哄我们睡觉。”小妖安排好了一切，自觉喜滋滋，一手挽着哥哥一手挽着姐姐。
林笙低头看了眼小妖扒拉在她胳膊上的小手，暖暖糯糯，稚嫩的脸上因兴奋高兴染上一片薄红，一双眼睛里藏了星星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乌浔川。
小姑娘是花妖，一身香喷喷的，此刻贴着她撒娇卖萌的样子莫名让人心头一软。
鬼使神差，林笙想，她和乌浔川以后养个这样的小孩也还不错，只是她是人，乌浔川是狐狸，不知道他们未来的小孩会是个什么物种。
“乌浔川，人和妖生下的孩子是怎样的？”林笙忽然问。
“咳咳咳！”乌浔川战术性咳嗽了几声，偷偷看了眼林笙，他尽可能不让自己多想。
“是半妖，亦人亦妖，不需要后天修成人形，生下来便可自由变化妖和人两种形态。”
原来是这样，听上去也还不错，林笙对这个答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自然道：“等此事了解后，我们找个宜居的地方定下来，组个家庭，生个混血宝宝吧。”
至于是长居人界还是妖界，此事可以商量，以他们的实力，如果只是想低调过日子，应该都能隐藏身份，平静美好地过下去。
乌浔川半响没有说话，一片可疑的粉色从耳根处爆开，那张白皙俊俏的脸倏地炸开了朵朵桃粉地花，他唰地站起了身，“婆婆的饭应该做好了，我去帮忙端出来。”
乌浔川落荒而逃的背影局促地可爱，林笙看着，眉梢一挑，愈发觉着这事很有意思，值得尝试。
家常的五菜一汤很快被端了出来，是人界的做法，食材用的也是人界的食材，人吃了也不会于身体有损。
“尝尝婆婆的手艺，很久没做这样的菜式了。”秋婆婆笑着给林笙递过筷子。
一旁的小妖安安则瞪大了眼，像是不曾见过这些，嗅着香气小鼻子拱了拱，惊喜道：“婆婆这菜好香呀!以后要多做给安安吃！”
秋婆婆好笑的点了点头，刮了一下安安的小鼻子，道：“好的，小贪吃鬼。”
林笙领了这份情，“谢谢婆婆的招待，有机会你带安安来人界，我带你们吃遍那的美食。”
安安兴奋地大叫，婆婆笑着说那好呀。
乌浔川看着林笙和他的家人相处得如此和睦，也跟着笑了笑，他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他花了二百年将她救活，又花了几十年走到她的身边，这次，他终于以爱人的身份将她带回了家。
一份简单确珍贵的晚饭很快就在晚风蝉鸣里结束，饭后婆婆先去休息了，把安安交给了他们。
“浔川哥哥，林笙姐姐，你们陪安安去捉萤火虫好吗？我和城北的小狼妖打了赌，赌谁能在三日内捉到最多的萤火虫。”安安捏紧自己的小拳头，她才不要输给那头笨狼。
捉萤火虫吗？是林笙没有过的人生体验，她觉得可以一试，“好，那我们去哪里捉？”
安安跳起来拉着她就往外走，“就在河边，出了树洞就是了。”
林笙发了话，乌浔川便没有了话语权，跟着前面一大一小姑娘出了树洞，走了几步，便到了小河边。
只是明月当空照，河岸边除了月色外便寻不到其它火光，这妖界的萤火虫许也成了精怪，都躲在暗处里没有出来。
小家伙并不气馁，而是胸有成足道：“姐姐，很快它们就会出来了，等会你帮我将它们一网打尽。”说着往林笙手里塞了一个巨大的捕虫网。
“嘿！”她扎了个小马步，往地上一倒，身体碰触到泥土的那一刻便扎根了下去，安安显了本体，是一朵五光十色的流萤花。
同一时间，流萤花开，卷曲的花瓣慢慢张开，一股甜滋滋的蜜香弥漫在空气里。
被这光和香气所诱惑，河岸边开始有星星点点的萤火亮起，像浮动的流光，一点一点朝他们所在的位置飞来。
林笙面前的流萤花上飘出一片荧白光亮的花瓣，轻轻落在林笙的手上，这是木系妖类示好的方式。
林笙心领神会，在那绿莹莹的光点疏疏落落全部围拢在流萤花旁时，快速出网，左右开弓，将它们全部捉入虫网里。
见自己的计划成功，安安很快变回了人形，看着捕虫网里一闪一闪的光，高兴地围着林笙转圈圈，惊呼道：“哇！姐姐，它们好漂亮呀！”
其实还可以更漂亮，林笙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万兽符，这是一种在人界可以号令飞禽走兽万物生灵的符，来了妖界本以为这符派不上用场，没想到今日也能用上一用。
两指捻住符纸，手腕一翻，心里默念万物听命，百兽听令，去！
林笙将网子撤开，在安安惊讶兴奋的目光里，星星零零的亮光像落入尘世的繁星碎片，点缀在安安的裙子上，跟着风的动作随波荡漾，小姑娘高兴坏了，像误入凡尘的精灵，在月光盈盈的草地上跳起了舞。
林笙看着，觉得以后他们的小孩也要这般天真浪漫才好。
“乌浔川。”
“嗯？”
“把你的左手给我。”
林笙握住了乌浔川左手，他的手是干燥温暖的，五指修长，皮肉白细，微微弯曲的指节微红，指甲上的月牙弧度漂亮，光泽温润，是她喜欢的样子。
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从林笙的手里跑出来，悄悄围住了乌浔川的无名指。
等她的手松开了，乌浔川看到自己的无名指上微了一圈莹白的亮光，是几只小小的萤火虫围成了一个圈，一枚漂亮的萤火虫戒指。
她难得细腻敏感一回，自北地出来，总看到乌浔川独自发呆，偶尔他的视线也会像之前一样黏在她的身上，那眼神带着不可言说的深沉与情深，而一旦她回过头去看他，他的视线却立刻移到了别处，刻意蹩脚的模样让她有些好笑。
她我行我素直白惯了，与其去纠结他内心所思所想，不如直接按着自己的性子来，猜来猜去没意思，她喜欢亮底牌的玩法。
林笙直白的发指，不给他转移注意力的机会，开口便是：“乌浔川，你要不要娶我？”
乌浔川虽一下被这话镇住了，心里乱成一捧麻纱，但下意识还是回握住了林笙的手。
他不敢多想林笙的意思，但又实难压住内心强烈的渴望，眼中的复杂情绪被短暂地压下后，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却听见自己说：“要！我想娶你！”
林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妖以后就归她所有了，拉过乌浔川带着戒指的手，在那漂亮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如她所想，果真肌肤细滑无比。
那天晚上，林笙带着安安捉走了河岸边所有野草堆里的萤火虫，她们将萤火虫带回了睡觉的树洞里，清风朗月，莹光点点，在乌浔川的睡前故事里，她们睡着了。
河岸边的戈止终于等到了他的主子。
“主子，乌王发现了我们的势力，也查到了真正的乌浔川早已死在了几百年前的那场大战里，他们目前还没有发现您的真实身份，但应该猜到了您想做的事，一刻钟前乌溯领了一支精兵，现在已经出发前往蛮州城了。”
“让他们去，正好替我们探路了，戈止，噬灵洞有消息了吗？”
“主子抱歉，属下无能，目前为止没有关于噬灵洞的消息从蛮州传出......但......” 他话音一转道：“最近妖界有传言，夭回来了，虽然没有谁亲眼看到，但蛮州城内前些日子一些老人都陆陆续续从各地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过几日我会进城，你先去蛮州城里替我寻一处热闹的住处。”
“属下领命。”
戈止回去的路上还奇怪着，主子一向喜欢安静的地方，他作为主子最亲近的下属怎么不知主子什么时候换了喜好？只是忽然灵光一闪，记起了那位住在人间闹市里的林小姐，难怪难怪，这就不奇怪了。
为了这位小姐，他的主子变得可不止一点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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