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衣衣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那动静好像就在附近。
她闭眼,脑海中回顾在书中学的内容,运起灵气细细感知。
柳含霜就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有了。
柳衣衣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像一把利刃射向几丈之外的假山。
她侧头对柳含霜道:“阿姐,你现在此处等我,我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
说完,不等柳含霜回答,她便提步向假山后走去。
假山怪石后昏暗的角落,这里平日没有人会注意,此刻成了罪恶的遮罩。
一名穿着黑色骑装的侍卫揪着一少年的头发,单脚踩在他膝上凶狠道:“你以为小姐为什么把你送回来?”
“还不是你惹了小姐生气,小姐有心磋磨你。”
辛澈衣衫破损,嘴角眼窝都有淤青。黑色发带被扯得松松垮垮,发丝凌乱盖在眼前,遮蔽了少年眼中阴翳。
他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被人肆意地踩在脚下。苍白的指节收拢,拳上青筋凸起。
柳衣衣。
果然又是她。
那黑衣侍卫狞笑道:“兄弟们,今天咱们将这小子打一顿!扒了他的衣服,回去向小姐讨赏!”
少年面色瞬间煞白,眼底浮起血丝。
听着周遭靠近的脚步声,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鲜血染进指缝。
他运起全身灵力引向丹田,感受那处越来越热的热意。
若那些人再敢靠近一步,今日他就算爆体而亡,也要这些人陪葬。
“我竟不知,府上还有如此与我心意相通之人。”
一道又清又脆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如击玉石,清冽动听。
灵力自丹田处潮水一般向全身退去,辛澈抬眼,隔着凌乱的发丝缝隙看去。
少女站在斑驳树影里,双髻上的玲玉蝴蝶晃动着五彩斑斓的光。
那双眉眼一如既往地微微皱着,眼含讥讽,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柳衣衣看清是辛澈的时候也是一愣。
反应过来后,结合侍卫们刚才的话,也大致明白了。
这群侍卫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喜欢折磨辛澈的“柳衣衣”,为了巴结她,所以私下里欺负他。
看他脸上的伤,这些天应该不好过。
她以为将辛澈送离身边会好一点,没想到一切仿佛还是按照原定的轨迹走着。
辛澈越来越讨厌她了吧。
“见过小姐。”
黑衣侍卫纷纷垂首向柳衣衣行礼,心下都是一松。
相府严禁下人们私下斗殴,严重者打断腿卖进奴场。
方才听到声音,几人都是一惊。待看清是柳衣衣,心上的石头重又落下。
小姐如此讨厌辛澈,赞赏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会惩戒他们呢?
他们可都是为了小姐啊。
柳衣衣缓步走到最前头的黑衣侍卫前,命令道:“抬头。”
方才就是他,打着她的名号,呼朋引伴地欺负人。
那侍卫双肩一抖,心中忐忑地缓缓抬起了头。
柳衣衣向来跋扈,在府上说一不二,苛责下人是常有的事。
因此,不管是小厮女使还是护卫,内心对柳衣衣都是惧怕的。
“长得倒是俊俏,”柳衣衣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就是心肠坏了些。”
那侍卫嘴角抽了抽,论心肠歹毒,谁比得上眼前这位大小姐。
可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不敢说出口。
见柳衣衣脸色不错,心里知道小姐没有怪罪他。
壮起胆子凑上前道:“小姐,这小子着实不知好歹。在您身边不好好干,惹您厌弃,今日我替小姐教训——”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打得在场众人俱是一愣。
那侍卫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小姐……”
“我让你起身了吗?”柳衣衣甩了甩发麻的手,不悦道,“谁给你的胆子,也敢随意揣度我的心思?”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那侍卫扑通跪在地上,额头触地求饶。
虽然他不知道今日小姐抽得哪门子疯。
但他知道,小姐生气了。
他完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清凌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既然你这么喜欢揣测别人的心思,那我将你卖去犬肆如何?”柳衣衣俯身对着地上颤抖的男子道,“不如你猜猜,谁会花钱买一个断了腿的侍卫?”
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犹如恶魔在耳边低语。
那侍卫以头抢地:“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其余几人也是心中惊骇,纷纷跪地磕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一瞬间,假山周遭充斥着恐惧颤抖的求饶声。
柳衣衣隔着哭喊的侍卫和辛澈目光相对。
少年精致漂亮的桃花眼上有一处淤青,显得滑稽又狼狈。明明生了双含情眼,可眸中没有半分旖旎。
那双眼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事不关己,细看,眼底还有淡淡的讥讽。
辛澈不知道柳衣衣抽得哪门子疯。
也许是不高兴别人猜测她的心思,也许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找人发泄。
但他知道,不论哪种原因,都不可能是为他出头。
“闭嘴!”
柳衣衣有些头疼地吼了一声。
真的是太吵了。
他们今天的行为根本没严重到要卖去犬肆的程度,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长点记性。
“你,去戒堂领二十板子,以后府上倒夜壶扫茅厕的活都归你。”柳衣衣指着最前方的侍卫道,“其余人各领十五大板,扫一个月的院子,罚半月工钱。”
“谢小姐,谢小姐!”
“以后谁若是再打着我的名号违反家规,我就断了他的腿卖去奴场。”
“是,是,属下再不敢了。”
“还不滚去戒堂!”
“是,是。”
一群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块地方。
辛澈嗤笑。
一群欺软怕硬的狗奴才。
视线中央停了一双淡黄坠珠绣鞋,少女清亮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今天的事,不是我指使的。”
柳衣衣觉得她有必要向辛澈解释一下。
不管他信不信。
辛澈抬头,额前发丝被风撩起,露出那双目含讥讽的桃花眼。
“小姐想怎么做,又做了什么,没必要向我解释。”
柳衣衣拧紧秀气的眉:“你不信我?”
真欠揍啊。
她也想打他了怎么办?
辛澈撑起身子,眉眼冷淡:“我信不信小姐,对小姐来说,都没有区别。”
柳衣衣有些烦躁。
他这人怎么这样?
本来一切都进展得好好的,偏偏到他这就艰涩重重。
“你真让人讨厌。”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辛澈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他讥讽道:“小姐什么时候喜欢过我?”
她一直很讨厌他,不是么?
柳衣衣忽略了他这句话接着道:“我今天怎么说也算帮了你,可你连句谢谢也没有。还对我冷言冷语,处处猜疑——”
“我若是想给你使绊子,何须如此费劲?直接将你留在身边,拿鞭子抽你,让你日日夜夜不得安眠。”
“用得着绕这么大弯子吗?”
辛澈沉默。
如她所说,她确实用不着这样。
因为她以前,就是这么对他的。
“今日多谢小姐搭救,他日小姐兴起,可以再将辛澈调去身边,辛澈绝无怨言。”
“你!”
柳衣衣气极。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绝无怨言。
若他真的绝无怨言,现在就不会站在她面前说这番话。
辛澈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你去哪?”
柳衣衣叫住他。
“自然是回去。”
柳衣衣皱眉:“耳房里的人经常欺负你吗?”
可别都安在她头上了。
“和小姐无关。”桃花眼底闪过一道寒光,辛澈嗤笑,“还是说小姐现在就有兴趣了?”
柳衣衣气得牙痒痒,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柳衣衣”这么讨厌辛澈了。
嘴巴也太贱了。
“衣衣。”
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温和声音。
柳衣衣收起那副不耐烦的表情,转身眉眼弯起:“阿姐。”
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阿姐?
她什么时候和柳含霜这么好了?
柳含霜淡淡地瞥了辛澈一眼,对柳衣衣道:“你许久没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让阿姐等久了。”柳衣衣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是府上的侍卫私下争斗,不是什么大事。”
柳含霜这才把目光放在辛澈身上:“辛澈?”
辛澈也不闪不避地与她对视。
他倒是想看看,柳含霜搞什么鬼。
柳衣衣惊讶:“阿姐认识?”
说完她就懊恼地皱了皱眉。
柳含霜与辛澈便是在相府定的情。
柳衣衣处处虐待辛澈,柳含霜暗中帮了他不少。辛澈也因此对她心生恋慕。
她自然认识辛澈。
说不定现在,还与辛澈有了感情。
柳含霜淡淡的“嗯”了一声:“他是你院里的侍卫,我见过几次。”
果然。
柳衣衣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辛澈此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绝非善类。
柳含霜虽表面冰冷淡漠,但这两日相处,柳衣衣知道,她其实是个善良温暖,又渴望亲情的人。
她实在不知这两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他们看起来没有一处相配。
本来柳衣衣是打算让柳含霜远离辛澈,不再与他扯上关系的。可事已至此,她也不好拆散。
俗话不是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嘛。
柳衣衣握住柳含霜的手,道:“他现在已经不是我院里的侍卫了,前几天我将他送回耳房了。”
柳含霜若有所思:“那你可愿意将他送给我,我院中正好缺一个侍卫。”
柳衣衣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已经不是我的侍卫了,阿姐若是需要,直接将他调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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