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不老不死,炼炉怎能杀得了玉腰奴?
洛方自然只是受了伤。
他向来能吃皮肉苦,即便内息竭尽、打坐一转小周天还是紊乱,此时也能笑对任何人。
那身骨惯来直立着,而外披的黑袍却垂下片缕,上面一瞬爬过的红纹如线织缝——入庭者还在张翅,它忙忙碌碌,决定就附在斗篷上。
至于剩下的面具……
洛方眨着金眸,目光朝向背光走来的人。
“阿兄,还能走几步吗?”经由乌烟的熏染,羽衣仍是皎白之鸟,站在暗处都能一眼见明。
来的好巧了,是他最想看到的年燕衣。
少女身有聚阴之物,自是比谁都知晓它的恶。无须过多解释,两人从来熟知彼此,也知道该做什么。
好似她面带担忧,还想多说几句,可是方才低头,就见洛方骤然抬了眼。
毫无一字拖沓,遮掩的垂发由风剥落,露出了时久不见的真面……而一看到苍白的脸,年燕衣最先之举,竟是拿出新的面具去挡。
洛方眨了眨眼,朝着她身后一探——高个的少年在愁,背上的小孩闭着眼、养身也或筹谋,还有一位蝴蝶客在观壁。
好得很,妙极了。
方才的举动可谓之快,旁人根本浑不知情。
洛方缓缓笑起来,他弯着眼,目光打量在那片昏暗里。隐晦又悄悄,直到留意了沈莫还背过身。
“乾坤……”指尖的冰冷凝入一物,它不过半截指骨大,就被刻落了几个字。
乾坤九掌。
武林盟主的秘门之术,以掌调和万物之气,阳刚则正,玉阴则补。
行到至臻时,两掌可谓天地合,如同泾渭不分,凝为一面八卦象——这天下,这天下的人,何尝不是如此?
人之于理,善恶不念。人之于情,善恶不分。
洛方闭了闭眼,肩负金乌,倚身在年燕衣的搀扶,目光却不离那身轻衣。
从青灵鼎一名出,沈莫还就怀着芥蒂——师书不说谎话,那双眼也不藏事,将这人的心思剖露得一干二净。
少小不见亲娘,若是不知也罢一生……可他偏是知晓了过去的秘事,也读懂了被迫离乡的缘由。
死的谁?
沈莫还。
活的谁?
沈莫还。
舍的谁?
为亲娘所舍的性命,托她孩子一时身死又做活人。
那缕药烟是无情,因为人母的慈悲都凝了双目,一呼一息关切着长大的孩子。
哪怕他头也不回,踩着她的坟头过,连奉香都空空在手……哪怕他就路过这一回。
沈莫还当是悔了。
可是有什么好悔的?
洛方难说这一等心思,压制春签之久,七情六欲都被此剥离。搜刮下,只能用余下的好心提点。
“往前,不要回头。”他说完话,伴着羽衣头也不回。
这一声来得唐突,在场之人都躺过荒古的坟,自然也清楚这四个字的背后是什么。
只有沈莫还听出了言外之意。
平日的凡事无可谓,原来是他心中最难舍,念着死不为生……可是母亲做局为成全,这一路跨越了生死,不为了回头!也不为了这半途而废!
少年呼出一缕气,眼里的师书晃过光。他弯腰俯身,背对一拜来时的坟地,只捎须臾就进入了谷底。
真正的谷底。
从炉鼎逃出生天,他们终于走运了一回。
虽是前路一片漆黑,这狭道弯弯绕绕,不想该牵扯了一道封锁的暗门——外柄搁落了铁链,重锁以八卦为芯,解则是论数术。
“居然是孔明锁……”孩时最爱的玩意儿,沈莫还一眼就认出了这把旧锁。
他走了多少年,上面已经蒙着灰,对格的数却依旧停在死局……如此一来,解门锁就是从死到生了。
此物以九数为主,七星结围绕了**。每回要从中抽出插条,将它再归为一。
“你们谁来?”
沈莫还不敢动手,心知所有人之中,他最不擅谋略,合该是垫背的。
想着,那视线就飘向了几位同行人。
此时他们的视线也在彼此往来,唯有李青崖不动。费力半伏下身,端着沉目,仔仔细细在摸锁上的暗纹。
“人间何谓……以杀方成谋。”
有字非字,仿佛退减了繁复的笔画。而刻纹类似一人练功,两掌平在天与地,如何都是乾坤之象。
又是乾坤。
李青崖放开手,隔空与洛方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沈莫还——”
“你来。”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金色的蝶羽慢慢扇动,赵幺奴垂下眼睫,似叹谁人,余光再看着少年一脸怔然。
“为何是我?大师兄且莫冲动……”他显然要否定,却被肩上平放的手掌劝住。撑力游过了背后,小孩想要落地。
沈莫还抖了抖指尖,咽回话,低身让师兄稳住脚步。
谁知那道影子悄悄地踩实,却不急离开,而且抬手又悬在他人的眼睛上方。
“五师弟,你在怕什么?”
清短的声音并不催促,熟悉好似再问另一事。沈莫还一时怔然,也不再躲避那掌心的靠近。
“若是不成,惹了事端呢?”他眨着目光里的影,师书也翻阅一页,亮着光淌过了掌心。
不知道看了什么,这回轮到李青崖沉寂。或是伤势,或是心事,他脸色浮在影下苍白,良久才应了声。
“你可以的。”
轻轻的话,沈莫还却觉得心口陡然一沉。
那沉闷不疼不痒,只固执积压在上。好似背后少去一人,他本该感到轻松,可是此时走动每一步都困难。
面临生死的认可如此重,又何况入口的躁动越来越响。
少年不自觉看向了另一人。
“我不可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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