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木匣如名,瑕字形单而轻盈。执掌者三字却是诛心,连探来的目光也是沉甸。
如同洛方登梯的步调,难言亦有言。
他向来善于博弈,早从暗流谋算了诸多的反应。如今推盘之下,难是想到李奉山就此了结,并非山岳门一同结束。
“各位在此做甚?时候已晚,明楼还有会客?”
眼见众人原地不动,少年掩下深目,坦然迎着周围形色,缓缓踏下最后一步。
随着长靴轻踩,铺前的一列砌石骤然渗出红迹。灯下摇影斑驳,晃见数对狰目澄圆,又从耳边留下稍息的喃语。
难狱阿斐,如琴罗书。
那阵风荡得极轻,字句却配入罪渊不复。
如是斐者,若困暇之物,罗书相授以诫之,也昭明心口的痛楚。
洛方隐忍已久,徐徐兜好身上的藏物,正首看向了长帘之下。
“还是说……前辈闲赋,想来看顾一下后生?”出言落得轻巧,却是无人回应。
他的目光翩动,围旋在吕布谷或她人之间。
那身袄粉还在原处,只是低了眉目,藏在光下的神色不定。
而迎面的雪衣垂铃清响,年燕衣与执掌者交搭掌心,也始终守在素舆旁边。
“非也,天师府的琐事已了。府中尚有管事,少府主亦是昨日返程。”
少女缓慢抬起眼,掷字如中晦流,仔细卷挟一片五味陈杂。
“只是你我难得相逢,不如聊这天下?”
她有意取巧,话里瞧着称名天下,其意排在相逢之后,亦为天霸一刀。
更是为局外人而谋定。
洛方沉默一瞬,看着年燕衣走入咫尺,又在灯下翩动霜雪,手袖早已宣明了一幅乾坤百兽之象。
上面题卷有八字,疏是五洲并源、难修阿罗。
可是阿罗入葬狱,无一不为厄命入世?
少年眼神危立,耳边恍得谁人吁息,指尖早已摸上木匣的束缚。
“有甚么好说的?春秋改命,人也生死。”他随意说着,态度更是敷衍。
颇有几分破掉的罐子再来一摔。
长廊陷入沉寂之际,李衫鹤轻笑了声。一手拂过铜镜,毫不掩饰行举的贪。
“那与我说说罢,从这之后的事。”似真似假的话,矛尖直取命劫。
随同长帘卷动珠花,那道目光若隐若现,仍是顾盼在洛方身上。
不止吕布谷,这回连李青崖几人也转过了头。
顷刻凑齐了山岳灭世。
洛方心中暗骂一声,却碍于木匣的存在,小心靠在横栏附近。
“往来已有数日,洛某都记不太清了……人灾如甚,前辈这是仔细天师府?”他心思兜转,决意先行一棋。
奈何在场都是算盘,她人也霸道,只一眼就生出威胁之意。
“命数既定,不妨多说山岳门,说这里每一人。”李衫鹤似是温声,扑面的风却刺骨,使得洛方无端拿不准一众人情。
少年垂下眼,看着几对靴步不动,忽而描向衣摆的兽纹。
先前他并未在意多少,待李子规出现,才恍然惊觉其中之意。
斗祸。
此兽看似各异,却又颔首摆尾,勾足锋如须首。待两两合一成像,近乎明眼可见寓意。
那些神威端是蔑视,斗齿可比衔兵之利,非要将猎物引颈,咬得碎裂解骨。
多少是争强好斗。
而人难算天,却要与它们算计,更要争一条命。
“阿书从前就爱争先……左右都是返世,这回便让她吧。”少年暗里自嘲,陡然转向身边之人。
他捉得及早,正对那双苦愁目。
而年燕衣眨下眼中的思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神色如常。
“即是三春哥所说……我知你的,戊日一战葬送虎牙坡。”
少女敛了笑意,将半句碾在齿关,模样似有几分疑惑。
“可是为何?初月的寅时,血煞教大乱东祝,你合该在北野之地?”
63.
血煞教,名如大恶腥雨,三字可谓五洲通晓。
咋一声款款落地,放平了当年的死局,也添重了他人的存疑。
洛方离得偏近,甚至看到左秋楚忍着痛,往墙角又挪动几寸地,随后不忘一并捎带明文清。
而少年重伤根骨,只是偶然抬起冷目,凝风犹是飞刃虚虚扎在身背。
可见真言胜是雷雳。
奈何每一步都在生死之危,洛方无力举棋,只能避过几人的注视,聚心在字里话间。
正如年燕衣所说,血煞教的谋局已久。
江湖安定之后,五洲各自为地。明面都为武林盟效力,暗里却是兵戈来往。
各家门庭若广,唯是东祝低微,隐于上京之后。
它原本出于野地,生得贫寒。只是延边筑建了宫城,因而逢年还能添一杯羹,从崎岖之地开凿入世。
随着三十年复起灾厄,大火带走了天师府的繁盛,还将走尸客推向了东祝。
而血煞教意在中原,也将引路之门窥向了东祝。
他们做局多时,难得的因缘虽是真假参半,可是一封婚书无疑为契,使者的到来更是反目借口。
“你为少主身份,当年还策反了几位长老……怎会不坐镇教中?”少女的疑惑迫真,也是洛方心中所想。
尚且不论李月蝉的扶持,他自知机遇在取谋。倘若大乱关乎血煞教兴荣,断不可轻离其中。
正如眼下的疑种并不难解,只因返世从前未有这段回忆,单凭一字否就能驳下。
存心于此,李衫鹤的用意又何在?
洛方浅藏眼里的疑色,略过一片烛光驳影,径直看向长帘之下。
那面铜镜正泛着一道光,采芒灼目,在朦胧里幻化了谁人身影。随着靴步踩地,相熟的深衣铺张血迹,也袒露了尾随杀器。
猩红之下,都是前世的真相。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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