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医士小姐?不知可否了解你的名字?”景元笑吟吟地询问走在身旁的忍冬,一副初次见面的模样。
虽然,他心里莫名涌现的温热告诫他,一年过去,他那略显低劣的情绪尚还未褪去。且,已预感到了日后的庞大。
忍冬轻蹙了一下眉尖,又很快松开了。
她带着点隐秘的探寻转眼看入景元那双清透的金瞳,尾音轻扬,回应说:“我叫忍冬。”
其间,忍冬的眼神一直很符合仙舟人的接人待物标准,故作认真的看着他。但最主要的,还是她想观察一下景元的反应。
毕竟智将之名实在闻名,让她不得不怀疑,景元这番问名,是否已经有了老年痴呆的症状。
但景元全程一副初次见面的模样,温和,毫无错漏。以带着一点友善,试图拉近距离的语气介绍自己说:“在下景元。”
“我知道,学宫的前辈。”忍冬故作羞涩敛睫,避开了景元一直温和直视着她的双眼,也避开了他试图拉近距离的举动。
忍冬以前觉得让他变脸很有趣,但现在她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景元已经不是她刚来时可以口花花的存在了。
所以为了防止自己绷不住时坏事,最好就是塑造自己内向安静不爱多话的人设。这样,既防止了他想深交的意图,也防止了她以后被暗杀的可能。
尽管,忍冬也知道,能被安排到罗浮风云人物身边的自己,可能已经被人查了个底儿朝天。相关资料还可能已经摆上了身旁这人的办公桌。
但,已经到了战争末尾,拼着脸皮不要,只要坚持!就是胜利!
“那么,忍冬小姐,家师和我,都拜托你了~”景元自出现在忍冬面前,唇角一直挂着细微的笑意。但在说这话之后,忍冬不知是眼花还是自恋作祟,她居然觉得这人嘴角的笑意好像更为灿烂了?
看来这一年看书有点伤眼了,回去之后去找姥姥看看吧……
心里想是这么想,但表面上,忍冬还是踟蹰回了景元一声:“好、好的。虽、虽然我现在只会一些简单的包扎……”
气势之弱,简直像只吃草的小白兔。
但拿着有关她从E-703星球出生以来所有资料的景元却笑得更真心了。毕竟,小白兔有什么意思?长着尖爪的毛茸茸小野猫才有撸的乐趣,不是吗?
忍冬走在景元的身边,一瞬间却有一种被什么食肉动物盯上的感觉,毛骨悚然中,她感觉全身都被一股幽冷的电流过了一遍。
所以,瞬间控制不住露出了狠厉警惕的表情,脑袋四周晃了一圈。
对上了笑意温柔的景元,表情突然就僵掉了,那股窥伺感也消失不见。
糟糕……还说要装一装的,现下就原形毕露了……
景元就好像没看见忍冬的变脸大戏一般,温和地问她:“怎么了,忍冬小姐?”
“没、没怎么……”忍冬干巴巴地回,不知道是该继续装,还是破罐子破摔不演了。
但她面前这人就像眼瞎了一样,对她的态度依旧前后如常,还对她眨了眨眼,一脸真诚倾听的模样。
可是……智将可不会忽略这般明显的前后差异。
那么,她的资料,全部,包括命途力量,这人都知道了吧……
忍冬不装了,眼神幽幽地看了一眼景元,转身越过他,无言地继续向前走。
可她身后紧接着跟来的脚步声却不放过她,声音主人嗓音含着清冽笑意询问道:“忍冬小姐?脸色这般剧变,可是不适应这前线的氛围?”
忍冬也假意礼貌地幽幽回道:“并没有,景元大人,还是快些加快步伐吧,我想快些上任。”
接着,她就听见她身旁这人爽朗地回答:“哦?这般吗?那倒不用急了,毕竟忍冬小姐你是真的只用负责家师跟我啊~”
晴天霹雳……倒不至于。只不过忍冬脸上的木然更多了而已。
“这样吗,那景元大人,你有病吗?”忍冬毫不掩饰地问出了声,但她心里理直气壮得很。
作为医士,她这么问,有问题吗?拉高嗓音质询道。
“暂时没有,但以后就有了。”景元摸棱两可应道。
忍冬没有再接话茬,毕竟就差明面上扒掉底裤了,她是有多想不开,继续跟景元言语交锋。
但这不妨碍她在心里对景元哔哔赖赖,一箩筐的黑心肝、笑面虎、白毛狮子之类的绰号是张口就来、啊不,在心里徘徊。
而且,忍冬还吐槽景元说的‘以后就有了’这句话。毕竟以后?仙舟人的以后可长了!难道这人还打算把他到魔阴身之前的小毛病都托付给她?!只能说,想得挺美!
*
在心里骂我吧?
景元看着前方闷头走着的忍冬,眼里的笑意遮也遮不住。大抵少年人的坏心眼总爱对着自己在意的人而去吧,他也不例外。
而且,他也能猜出忍冬猜测的内容,约莫跟她的命途有关吧。
要不是他在她一到仙舟之后就开始关注她了,还不一定能看出她命途的问题。嗯……也算不上问题,只不过在现下的关头容易成为被人攻击的砝码而已。
但不用很快,她的命途将不再是问题。
景元和忍冬并排走着,身后是护送他们的两个云骑。但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猜测和行为表现,只能让身后说过小话的两位云骑感觉,不愧是智将,真是神鬼莫测!
总而言之,没听懂。
而通过这番心理交锋的消耗,他们很快就到了最前线仙舟军队驻扎的地方,赶上了最后一战的胜利。
曾见过的白尾狐人白珩一身细碎的伤口,脸上糊着不知是谁的血肉。搀着看起来稍算整洁但明显力竭的镜流剑首,笑着走向了景元这边。
本来忍冬看见镜流那副无力的样子,已经打算做好医治准备了的。但无奈云上五骁,其中还有一个拥有治愈之力的龙尊,实在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所以,她默默的、默默的,落到了景元身后。
嗯……说是这师徒二人的专属医士,倒不如说她是景元一人的专属小跟班兼跑腿小助手。
第不知道几次给景元送去文件、智囊袋、养护明目茶等公事的、私人的快递之后,忍冬彻底佛了下来。并开始跟接上头的焕蓝一起,暗搓搓开始了对顶头上司的批判,括弧,小作文暗害造谣之旅。
焕蓝虽然内心忐忑,但搓着爪子的动作怎么看,怎么激动难耐。毕竟,她白珩表姐在平常是一个很好的亲戚,但作为顶头上司的时候却是一个大麻烦。
“她一次次开飞槎就像在开送往幽冥司的外卖盒子,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一点也听不进去劝告!这次也是!明明都跟她说要以自己为重,她就是不听!又一次飞槎坠毁!我老妈看到又给我来了一流水的谴责信!讲讲道理好不好?我能劝得动她吗?!”
“白珩是吧?!云上五骁很牛是吧?!看我不给你们编出个狗血大杂烩!!”
明明开始忐忑的是她,现在手指飞舞停不下来的也是她。坐在她身旁写着景元狗血文的忍冬不忍直视,连对文内套着一层景元皮的主人公下手也开始迟疑了起来。
毕竟,以焕蓝那副炮轰态度,她毫不怀疑景元也会是其中的重灾区。要是暴露了……忍冬猛摇头,把这个恐怖的想法甩出了大脑。
但接下来她下手起来,就温柔了许多。
但也没温柔到哪里去。
*
这场持续多年的丰饶民之战结束了,仙舟奠定了寰宇内的声望,也让这场战争的最大功臣——云上五骁打出了名声。
所以,火起来了呢……
回到学宫的焕蓝依旧躲在演武场的角落,但她面前摆着在前线时跟忍冬编排的云上五骁狗血文,一脸惊恐地紧抓着忍冬的手,瞳孔地震,声音颤抖,颤巍询问道:“你说……被发现了,我们会被打死吗?”
忍冬稍稍翻开焕蓝写的那本狗血文一角,看了一眼立马撇过头。转脸保守地回答道:“你可能会,但我不一定。”
焕蓝脸色大变,双手啪地紧捏住忍冬的肩头,脸色狰狞,慌张又气愤地质问她:“我们一起写的!为什么我会,你不一定?!”
忍冬的脸被焕蓝固定不能动,但她的眼神游移开了。能动的手指了指焕蓝那本封面上指代性特别强,且炮轰地图的五个人物,无言中表达了一股‘你细品’的悲凉命运感。
焕蓝整个人彻底变成了灰白色,魂也从头顶飞了出来。
忍冬轻易挣脱开了她的钳制,眼皮轻敛,看着焕蓝那本狗血文旁另一本一同火起来的内涵文学,不忍直视。
套皮……对那个人来说,可是能轻易看透的。
唉……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起码得等离开的时候再写,那样那人才可能发现不了。现在的话……真的得等运气了。
帝弓司命大人,保佑她不被发现吧……
忍冬诚挚祈祷。
*
景元家庭院内一角凉亭,白珩又带着镜流来串门了。
但以往会依礼出门迎接的景元这次却没出现。
白珩好奇啊,带着镜流悄摸着找了过去。就在凉亭这里发现了沉迷看书的景元。
白珩坏心眼大起,对着镜流竖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哇啊!!”
景元手中拿着的书瞬间被他甩飞,猛回头瞪着白珩的眼神也十分慌张犀利。
虽然再看清人的时候快速收回了那情绪波动很大的眼神,但白珩是什么人?狐狸,犬科!一点点不对劲就会被这人嗅到。
所以,当机立断,白珩判断出是那本书的问题。景元也意识到了。
两人速度同样快地向地上那本书抓去,一人扯住了一边。
白珩在抢书时分神打量了一下,就是一本很正常的书,看起来是战争结束这段时间流行起来的。
但还没等她看清书名,景元已经趁着白珩分神这间隙,手一挑,故作失手地把书掉到了凉亭一旁的水池内。
他还在书掉落的时候悄然送了一点力,让那本书落到离岸很远的地方。
景元很满意。毕竟以狐人不喜水的特性来说,白珩姐绝对不会费力下去捞!
“哎呀~落水了呢~”景元笑眯眯地以这句话作了结,让白珩的狐狸牙磨得咯咯作响。
至于书?咳!景元表示,他还可以再去买一本。
这次,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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