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 146 章

三毛是负责看管宅邸大门的狗,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原地去世的超超超超大型犬。

它身形之巨,足以和高楼的体积相比拼;食量之大,十个她加起来都不够三毛塞牙缝。

春河里管家老扎心了,舒律娅诚挚地建议她换个人霍霍。

抱就抱,搂就搂吧。又不会少块肉,还有补偿金挣。舒律娅宽慰自己。

毕竟她打也打不过,脑子里也没仆人能辞职的概念。自她有记忆起,就在枯枯戮山工作,自然不晓得主仆契约是可以解除,工作是能辞去的事理。

退一万步讲,擅自解除主仆契约的最关键问题,是要看侍奉的主子答不答应,次要是得赔付揍敌客家族巨额的违约金。

然,她的主人既不会应允,两手空空的舒律娅也凑不出那么多的赔偿金,所以纵使明了了,也只有徒劳地增添烦恼。

至于劳务自由、仆役基本安全保障方面,悉数散作云烟。

人都在杀手世家打工了,丢掉性命即是当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事,遑论要求揍敌客家族对管家、仆人们遵守条约。

舒律娅只盼大少爷早点找到新的替代品,放过她这个连看门狗也比不过的倒霉女仆。

女仆能放宽心的主要原因,是她即便亲眼见识过大少爷的酷烈手段,也会被屡次被删除掉他判断为无益的记忆。因此,她对他的好感值始终在及格线以上的位置浮动。

况且,伊尔迷少爷什么都不做时,修饰的衣带勾勒出美好的线条,摇身一变,还是那个看起来弱柳扶风的美少女。

人不能掉进同一个坑里两次,这样的道理屡屡失忆的女仆显然是不会懂的。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冬天来临时,舒律娅畏寒,可床上只有一张薄薄的被褥,还得分成两人份。

倒不是揍敌客家族出不起改换厚被褥的钱,纯粹是没有必要。

揍敌客家族成员日常饮食搀杂着大剂量毒素,每日训练是以赌上自己生命展开的暗杀与功防。被电击、鞭打,跟呼吸一样普遍。杀人也仅仅是接手的工作一环,作为用来交换资金的手段。

若是连小小的寒冷都抵御不了,就要令人笑掉大牙。

可舒律娅不是揍敌客家族成员,没有那么强壮的体魄。她每天晚上冷得睡不着,寻求温暖源,贴着大少爷睡觉也无济于事,反而被反过来压得腰酸背痛,哪哪都不得劲。

她拿了自己房间的被褥要叠在床上,被单就被大少爷扔到床底下。

舒律娅说她冷。大少爷说不冷。

她说她真的冷。大少爷说真的不冷。

她说她真的真的冷得快要受不住了。大少爷说哪里会,根本就不冷,别献媚了。

费力沟通的试行过程,纯粹是在白费口舌。

就跟和一个设定好了回答模板的程序一问一答相似。她有理有据地解释得再多,伊尔迷少爷也只会筛选出自己能接受的字眼,汇总成与她的话语大有径庭的意思。

枯枯戮山海拔高达三千七八多米,揍敌客家族大宅身处深山老林,自带低气温。莫说寒冬腊月,冰柱一根根紧凝,每间房檐都结了厚实的严霜。

冻得牙齿直打颤的舒律娅,好几次要咬到舌头。

她嘴唇都发紫了,两手通红发痒,双脚几乎要失去知觉。还得在大少爷的一言堂下,为自己的保暖措施做解释,人俯下身拿被单。

“您不冷,您躺着,我盖就可以了,碍不着您的事的。”

“哦。”伊尔迷坐起身,一脚踩在她要捡的被褥上,“那我们睡觉吧。”他撕掉女仆手里抓住的棉被,捞起仆人,塞到自己的怀里,全程毫不费力。

遭到暴力损毁的羽绒被,扑哧扑哧往外冒填充物。冷得连吐息都觉得格外困难的舒律娅,仿佛听到自己内心被撕裂的声音。

“大少爷!”

“舒律娅。”

蓄力已久的女仆,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舒律娅若是执意如此,懂得体谅下人想法的我,也会付诸行动。”

看似放松了管制的伊尔迷,话锋一转,直切敢于三番五次违逆自己的女仆要害,“那就来锻炼吧。舒律娅。从今天起,你每天赤着身绕着大宅跑十圈,一定能强健起来的。”

舒律娅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不说单论宅子占地面积,她跑上五分之二的距离,估计就得累上气不接下气,搭进半条命去。赤身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赤条条的,什么也不穿,在枯枯戮山严寒的冬季?

“没错哦。就是舒律娅理解的意思。不肯好好睡觉,就加把劲锻炼吧。为你行不胜衣到足够打扰我正常睡眠时间的身体。”

大少爷总是这样,总是、总是这样。

假如她口渴,表现出了要喝水的迹象,他就会优先放干附近的水源,直接给她灌上一壶烈酒。

她是不想喝也得喝,否则就会被强行掰开嘴巴,灌进喉咙,喂得食道、胃部鼓鼓的,再也喝不进去一滴为止。

千言万语,辨无可辨。两两相望,相对无言。无话可说的终点,只会是她一个人投降。

数九寒天,女仆揪着自己睡眠时使用的衣衫,说不上是天气严寒还是心冷非常。

单薄的衣物挡不住寒峭,大少爷凛冽的神情冷森森地吓人。她压着眉头,宽松的睡裙中腰叫一双手收收放放,抓出了好几团褶皱,一如她始终平复不了的心情。

应当是要波平如镜的,她的心境。

大少爷是对的,永远是对的,她什么也不需要思考,只需要遵守伊尔迷少爷的指令即可,不论是脑子里的声音,还是女仆长、管家们,他们都那么说。

奈何心潮泛滥,等闲平地起波澜。

毛毛躁躁的思绪扯得难分难解,心里的念头争斗得再厉害,人终究是要面对现实。一直在被否定、打击的女仆,没撑多久就垂头丧气地揪住伊尔迷少爷的衣角,一如既往地祈求他的原谅。

“对不起,我错了,伊尔迷少爷。”

“为了躲避训练,违心地承认自己的谬误,是罪加一等哦。舒律娅,你是不想被人看到吗?”

“是的,伊尔迷少爷。”

舒律娅一张嘴,鼻腔弥漫出酸涩。

日渐生出来的羞耻心,将她结结实实地包裹成一个密不通风的茧。

她想要像一只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安全屋,或是成为看到沙尘暴来临,就能把头埋进沙子里躲避的鸵鸟。可她的主人相当擅长踩扁乌龟的壳,扯断回避风暴的鸵鸟脖子。

伊尔迷残酷地踩低他人的天性,粉碎旁者的人格对他来说亦是易如反掌。

他既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也无左右掣肘的顾忌。他甚至不认为除了揍敌客家族成员之外的其他人拥有自我、自尊这种东西。

准确来说,除了揍敌客家族的血脉,其他人在他眼里都不怎么算人的。至少不能被他划到与自己同一个生物的范畴。

侍奉伊尔迷这样的主人,有些仆从会崇敬、狂热,从敬佩的强者那获得无上的荣誉,与有荣焉。有的仆从只会在不间断地质疑间,摇摆不定,最终走向灭亡。

舒律娅正处于两者之间。

她的大脑告知她,伊尔迷少爷是最重要的。她理应爱慕、崇拜对方。她的内心却时常感到恐慌与不安,支撑着世界的薄弱观念也在时刻风云变幻。

每当她触碰到什么关卡,一股尖锐的刺痛感就打后脑勺袭来。

锤子砸头的钝痛消失后,舒律娅便统统忘得一干二净,直至下次再度产生疑惑为止。

久而久之,连进行思考的本身也成了变相的折磨。

思维的本身即为累赘,多余且繁冗。单一地服从大少爷的命令,执行主人的指令成了远离痛苦的不二法则。

现在也是类似的情况。

一想到会被管家、男仆们围观,舒律娅就生出了无边的恐慌。她忙不迭地道着歉,想向大少爷证明自己漫天的悔意。哪怕多盖一层被褥与绕大宅子跑圈之间,并不具备一丁点的关系。

“口头的致歉谁都能做,至少要给我看看你的诚意吧,舒律娅。”

光坐在床上,就比站着的女仆还要高的揍敌客家族长子,拍了拍女仆肩头,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明明是经常一锤定音的人,却总爱摆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他极其擅长摧毁别人的真正欲求,末尾了,还要补充一句自己的洪量。

他会不间断地提醒女仆,所有辛苦的根源是她的思想。

她没能依从他的安排,走在他安排好的道路上,才会品尝到酸楚的滋味。要补偿的话,付出点实际行动才说得过去。

“大小姐的我可以,大少爷就不可以,舒律娅也太不讲道理。”

从来都不讲道理的大少爷反过来指责她,真的能站得住脚?舒律娅不能理解大少爷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他的家人亲属同样也理解不了。

到底要她证明些什么,他才能满意,但有一点十分地明晰。“我不想被别人看到。”

“在舒律娅心里,原来我是别人啊。”

拉长的尾音潜藏着欲来的风雨,搭在她肩膀的手挪到她的胸前,伊尔迷略一偏头,搁平常人做来的可人举动,放在他身上唯有猎豹出击的无穷威势。

“那你想被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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