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黄珊珊两口子劝回家,许丞看着已经石化的肖楚渝本人,从白大褂下的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要吗?”
肖楚渝默默接过了一支。两人一前一后,打开落地门走到了阳台上。
夜风轻柔。烟雾缭绕中,许丞问:“你回来也有两个月了吧,进展如何?”
肖楚渝心不在焉地玩着打火机,道:“挺好。董事会这帮人该劝的都劝了,该听的也都听了。”
至于那些树大根深不听劝的,他自有办法。先礼后兵,惯常操作。
许丞啧了一声:“我操心的是你的工作吗?”他转了个身背靠栏杆,讽刺道,“我那天问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宁宁把你甩了的事,你怎么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你本人说的吧?怎么样,脸疼吗?”
“……”
“我俩也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算不算得上你最好的朋友?”
“少来这些没用的。有事直说。”
“你要是认我这个朋友,那就听我一句劝,”许丞直截了当地说,“离宁宁远一点。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肖楚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望着香烟燃烧的红点,半晌才问:“为什么要特意提醒我这个。”
“你回来两个月,也足足折腾了她两个月了。她给你什么反应了?”
“……她一直在道歉,说了很多次对不起。”
许丞仿佛早就料到了:“所以这不是你希望听到的。那你想听的是什么?她很后悔当时离开你,她还爱你,求求你,希望能重新回到你身边?”
肖楚渝没答,转而问,“你知道她当年去了英国哪里吗?”
许丞讶异地脱口而出:“你调查她干什么?”
此话一出,他立刻就后悔了??,感觉有点不打自招的意味。当年谢予宁的去向是被刻意抹去了痕迹的,因此他知道,肖楚渝一定是查过且查不到,所以才会这么问。
肖楚渝这会正心不在焉,没有听出许丞话里的这层意思,他低头掸了掸袖口上的烟灰,有点不自然地否认:“我没有。我只是看了下谢婉这几年的动向,顺便看到谢予宁的。她的简历上除了A大,没有写别的学位。”
他以为她当年离开苍城去英国,是为了求学的。
许丞暗自松了口气:“我没问过。也许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完成学业吧。可能是不喜欢了?宁宁现在不是也没再做设计相关的工作了。”
“不。”肖楚渝笃定道,“她在做。虽然没有挂名在公司或者工作室,但她这几年还是有在参与一些项目的。”
许丞:“?你还说自己没有调查她!这不就是调查吗?”
“……”
谢予宁生在苍城长在苍城,资料上唯一那段空白就是分手之后那两年。从办签证的纪录来看,她确实是去了英国,但肖楚渝总觉得这事哪里透着点怪异。
在那两年间,谢婉跟谢予宁的资产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仿佛这笔出国所用的钱是凭空掉下来的现金。可就算如谢予宁所说,那位追求了她很久的学长出资跟她一起去留学,但谢婉却连外汇账户都没开一个,这也实在说不过去。万一他们忽然吵架甚至分手了怎么办,她难道当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在外真能不吃不喝过活吗?
还是说,谢予宁和那人的关系真的牢靠到让谢婉可以完全放心?
呵。都到这份上了,难道不该买套新房让自己未来岳母住得好点吗?还把谢予宁这个壮如牛的女人都给养瘦了。
这人到底哪里强了?
许丞打断了他的思考:“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喂,你都这么针对她了,不会还在想能挽回人家吧?”
肖楚渝未置可否,想了想,只道:“可能我接受不了的是她先走开的这个事实吧。”
回不到过去,也没有未来可言,但只要想起谢予宁是那个先背弃了他们约定的一方,他就会感到莫名的烦躁。想到她未来会陪着另一个人走完一生他会烦躁,现在看她单身一人自得其乐的样子他也烦躁。总之,有关于谢予宁的一切都让他烦。
“可能我就是心理变态,见不得她比我早解脱。”
许丞叹了口气:“要不这样吧,你抽出一点工作的时间,试着跟别的女孩子接触一下怎么样?”他建议,“说起来虽然有点不道德,但只有一段好的感情才能修复坏的感情嘛。你靠埋头工作去麻痹自己的情感伤疤,那肯定是没有用的。你不渣也不恐女,身边又不乏优秀的女性,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又没有什么坏处。”
“身边优秀的女性,你是指许小棠吗?”
许丞卡了一下:“……我没有特指任何人,不过她也算。”提起这个堂妹,许丞也只有摇头认输的份,“唉。我从来没有私心向你推销过她,但你得承认,小棠确实是我们身边数一数二出色的人。这么多年,她对你什么态度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的这个妹妹向来优秀,也向来慕强。她这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个性,只怕比起肖楚渝来也不逞多让。
肖楚渝淡然道:“我又不是瞎子。”
“那你怎么态度一点都不松动?她有哪项条件是你看不上的吗?”
“没有。如你所说,她尽善尽美。”肖楚渝想了想,道,“可能我们的性格太相似了,我看到她,有时候感觉像在照镜子一样。”他摇摇头,“这行不通。”
“那别人呢?我妈之前给你介绍那一堆什么赵小姐周小姐郑小姐的,就差给你凑个百家姓了,你跟人家加了联系方式以后有好好聊过吗?”许丞一针见血地问,“到底是这些人都行不通,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去重新开始?”
肖楚渝无言以对。
许丞转而问道:“这么久没见,你觉得宁宁和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吗?”
“……变太多了。”
以前的谢予宁是颗外向的小太阳,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问就问,脸上藏不住一点事,精力充沛到让他常常头疼。
但她怎么就变了呢?
变得会躲闪,停顿,会对弦外之音敏感,面对着他下意识地低头而不是坦荡地直视。即便他再如何用尖锐的言语去戳她的痛点,她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掉眼泪了,甚至懒得争辩一句。
除了毫无灵魂的道歉,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回来面对她时,他准备好的那些盛气凌人,那些站在道德高处的指指点点,却都失去了用处。他所有自认为报复的行径都像打在一团埋了针的棉花上,绵软无力,无意中还会扎伤自己。
结果就是他愈发控制不住情绪和脾气,而她则在消极的反抗中把自己团得更紧。她的躲闪和忍耐像双刃的钝刀子,回击着他,大概也在伤害着她自己。
比起他预想中的谢予宁,这个真实的谢予宁让他更恼怒,甚至有时候让他感到害怕。
分开的这几年,她都经历了什么?也许在他没有看到的日子里,她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无忧无虑。
“看不到我的时候,她就还有点以前的样子。但只要我一出现,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许丞感慨道:“唉。你啊,从小到大事事拔尖,想要的东西总在你的掌控中,所以才会这么固执钻牛角尖。别瞪我,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像你这样的人,对失去的东西总是会格外难以接受。静姨去世的时候是这样,宁宁也是这样。我是看着你们过来的,我知道宁宁的存在对你很重要。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想让你快点走出来。既然你说她变了,你又何必还揪着那点回忆不放呢?你自己想想吧,让你念念不忘的到底是这个人,还是你自己的执念?”
许丞:我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太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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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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