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殊途。
人鬼殊途。
人鬼殊途。
“同学!你流鼻血了!”
吃一堑长一堑,吴锦言还是忘记了在自己的兜里放几张纸救急,她的手掌堵住鼻子,大步流星的走进教学楼去卫生间清洗自己脏污的脸。
“疯子,一群都是疯子。”她口齿不清的骂着,瞳孔有些涣散,混乱的思绪撕扯着她的理智,眼前的瓷砖地在她眼中扭曲成农村的土路,而在道路的尽头,黑红的棺材被送亲的壮汉抬起,铃铛声由远及近,听得人心慌。
一只染着红指甲的手从棺材的缝隙中垂出,与送亲队伍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看到了那只手的食指到小拇指上有道连贯的疤痕。
再回过神时,她面前的洗手池里污水外溢,混着颜料的水打湿了她的裤腿。吴锦言胡乱洗净自己脸上的血迹,转身欲走,却和一只青白浮肿的“馒头”来了个“深情对视”。
“嘿嘿……”“馒头”笑着咧开了嘴,漆黑的大嘴里舌头猩红,它发白浮肿的手伸向了吴锦言的鼻尖,嗓音里挤出的声音仿佛是从水下传来:“你能看见我,对吧?”
再次见到一只鬼她也没了当初的恐惧,况且这货长得像个发面馒头,十分具有喜感。吴锦言目不斜视的从它虚幻的身体里穿过,双手插兜,不紧不慢的往操场走去。
“不可能,你肯定能看见我。”那只“馒头”仍然不依不饶的跟在她的身后,企图用自己抽象的胖脸把她吓到,吴锦言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妈的,傻逼死了变成鬼一样讨人厌啊?
虽然可能是她多想,但吴锦言总感觉能从它嘴里套出来点话,故意在一楼的大厅里转来转去,“馒头”也在她耳朵边嘟囔了半天“能不能看见我”,最终这只鬼被她磨的没耐心了,破罐子破摔的喊到:“你他妈能不能听听好人言?你要被水鬼拉走当替身了!替身懂吗?”
“一只穿红嫁衣的水鬼?”
“对……诶?我艹,你,你看见我?”“馒头”大呼小叫,吴锦言烦躁的点点头:“能看见,然后呢?弄死我?”
“馒头”:……
那不能,它是良民。
六月的天很晒,吴锦言也不想回操场接受烈日的洗礼,于是溜溜达达的走到走廊的自习室扯了张椅子坐好,“馒头”接收到了她想聊天的信号,吹了个口哨,没多大,桌边陆陆续续的站了十几只“馒头”。
这些鬼的衣服从民国到现代,甚至还有两件是学校的校服。吴锦言看向窗外,学校旁边那条被抽干的小河上,建筑工程还未完成,桥上车来车往,丝毫看不出来这是鬼的老家。
水鬼这个类型她之前乱看资料也多少知道点民间传说,他们不能离开自己死亡的河域,只有等到合适的替死鬼走到河边,他们才能把对方扯下水趁机占了活人的身。可百里泠应该不是水鬼,她自己说过,她是服毒自杀。
“馒头”的话有待考究,她想。
“学,学妹啊,高几了?”其中一只学长鬼开始和她套近乎,吴锦言懒得磨叽,开门见山的说到:“首先,我不是什么道士或者天生阴阳眼的抓鬼世家传人,少看点小说。其次,我身边那只鬼如果是水鬼的话怎么着也得和你们同个类型,但她长得比你们像人多了。”
“所以,能别突然吓我吗?”
众水鬼:……
这小姑娘说话真难听。
“丫头,消消气,”穿着民国马褂的水鬼操着口正宗的西邑方言,它啪嗒啪嗒抽着烟枪,声音虚弱:“老头子我也是头一遭遇到这么凶的煞和这么硬的命格,这才让那孩子去提醒你一二。”
“凶煞?”
“你身边的那位啊,专有名词叫红水煞,再往前点,就我们那时候,叫河伯新娘。”水鬼还在啪嗒啪嗒抽着烟,吴锦言回忆了下百里泠的那身嫁衣,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封建陋习啊,坑年轻姑娘的,我懂。”
“你懂个屁!”水鬼举起烟枪想敲她脑袋,但转念间又放下了:“她一看就是没了胎光和除秽,你俩命格相似,她是想吞了你的魂补全自己的三魂七魄,让你去当河伯新娘,她好转世投胎!”
“哦。”
众水鬼显然没料到吴锦言是这么个反应,以前听闻自己被鬼缠上的人无一不是痛哭流涕害怕到心惊胆颤,结果面前这姑娘淡定的一批,甚至还有闲心翘着二郎腿:“她应该比你们强吧,不然你们也不可能挑她不在的时候找我说这些。”
“那是自然。”
“所以这不出现华点了?”她晃着脚,鞋带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浮动:“她是只厉鬼,很强,按道理来说想吞我早就吞了,至于让我活蹦乱跳到现在?”
趁众水鬼还在分析她这番话时,吴锦言把视线放在了抽烟的水鬼身上,状似随意的问到:“还有,老伯,你怎么对这些怎么清楚?该不会生前是做这一行的吧?”
抽烟的水鬼这下是再也抽不下去了,它那张发面馒头似的白脸变黑,地上也出现了滩从它身上留下来的黑水:“爱信不信,人各有命,我也只能提点你到这了,后会有期。”
跑了就是心虚,她只是随便一猜哪成想还真就猜对了。吴锦言百无聊赖的吹着自己刘海边凌乱的杂毛,肩上忽的一沉,森冷的水汽和些许不易察觉的血腥味都因为夏日气温的升高而格外明显。
“你听了多久了?”
“我一直在。”
那就是全部。吴锦言放下翘麻的左腿,起身拍了拍百里泠的肩膀:“走了,我再不回去刘姎姎那家伙可就要炸了。”
但事实证明,她自作多情认为自己很重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刘姎姎和她的朋友们玩的不亦乐乎,就连吴锦言站在她背后看了他们半天也没发现,还是跑完一百米的郑丁娅看见了她并拍了刘姎姎一下,不然她可能会一直不说话站着直到他们玩完这局真心话大冒险。
“我找不到我的凳子了。”
之前给过她可爱创可贴的蘑菇头姑娘慌里慌张的站起身,吴锦言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让她坐那,垂眸盯着刘姎姎紧张的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一个断联了半年多的朋友,一个突然出现的,还是个不讨喜的朋友,貌似确实比不上朝夕相处近一年的舍友。
可能对于这个班来说,她从始至终,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而已。
反正……
反正在把高二的第一学期上完,她就不用再留在这里了。
很快的。
时间会过的很快的。
*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就那么不温不火的结束了,没人欢呼,没人兴奋,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而唉声叹气。吴锦言翻开了挤满鬼画符睡眠体的英语书,有些崩溃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想要洋人死。”
“谁都想。”郑丁娅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这家伙最近成绩退步太大,国王让她从倒数第二排搬到第三排,外加个请假的刘姎姎,只剩下吴锦言一个人坐在了那一排的中间。
临近期末的日子没了当初的欢乐,吴锦言也很长时间没有再搭理百里泠了,她请的假太多落的课一堆,哪怕临时抱佛脚也看不懂那些繁杂的数学公式,索性就在兜里揣了个硬币,全靠运气去赌选择。
期末考两天,在第一天的午间休息时来学校的刘姎姎就给她整了个大的,那个她熟悉的“朋友”眼神闪烁,身后是这一个半月以来熟悉的几个同学。
“怎么了?”
“言言,我想了想,咱俩还是……”
“别玩了吧。”
讲真,吴锦言当时愣了一下,她以为刘姎姎实在开玩笑,要是她表现的有点着急她肯定会笑嘻嘻的说她上当了,但吴锦言能感觉到,她是在认真的。
“虽然我们玩不了了,但是你还能和其他人玩啊,”刘姎姎笑得越来越勉强:“所以,对不起……”
“我真的不想有个会和空气说话的朋友。”
吓到她了啊。
原来是这样啊。
没关系。
没关系的。
早就习惯这样了,不是吗?
最后一天,英语考场的结束铃响起,吴锦言放下了黑笔,她捂住自己颤动的右手,拿着考卷和笔袋走出了考场,回到十班教室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高二的教室在五楼,国王特批他们可以提前把需要的东西搬过去,吴锦言看着那些老师讲了一半的选必一选必二,出校门的脚步一转,拖着没好全的左腿开始爬楼梯。
越往上,太阳越晒,吴锦言的眼睛有些发酸,高二十班的教室里,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诶,你真不跟吴锦言玩了?”
“我问过李伊了,就是她揍的她,而且李伊说她在初中的时候好像确诊了什么精神分裂症……我被【真神】吓怕了,我真不想跟这种人玩了。”
“你们也离她远点行不行?”
“行啊。”
“当然可以。”
站在后门的吴锦言大力的踹开了那扇蓝色的铁门,屋内的三女一男被吓得不轻,脸色更可以用墙白去形容。
还好,只是四个人。
她还能和四十六个人打好关系。
再不济,外班也可以。
沉默可能才是她的本色,吴锦言挑了个后门的门神位把自己下学期需要的东西塞进桌洞,又把些刘姎姎送给她的小摆件放到了她面前,当着他们几个的面删掉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下学期再见到我,绕着点走。”
之后基本就没有刘姎姎的戏份了,还有些小郑同学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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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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