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法不责众

“老狐狸,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川饭,这会儿吃么?”李林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

自从那次误将任白芷称作老狐狸后,他便懒得更改,任由这个称谓在两人间蔓延。

任白芷则默默接受,也不去纠正,反正在她看来,“任白芷”也只是她在这边的代号,那被叫别的什么,也没区别。

那么,她到底是谁呢?正准备思考这一哲学难题时,任白芷的思绪突然被李林竹方才提到的“川饭”两个字吸引,川菜,是川菜么?她的心瞬间被激起了食欲。

哇!她爱川菜!这几个月穿越而来,吃得太淡了,嘴巴简直可以养鱼。干锅还是烤鱼?火锅也行啊!想至此,任白芷一个鲤鱼打挺,立刻从床上起身,急急开了门,“要!”

心情不佳时,似乎没有什么是吃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就再加一顿。正当她兴致勃勃,李林竹已自顾自地坐上塌,将盒子里的菜一个个摆了出来。

“要不是子文说,我都不知道任家小娘子竟然喜欢这种粗饭,不过我也给自己买了只烧鸡,放了辣菜的,你应当会喜欢。”李林竹一边摆放菜肴,一边轻声说道,声音中透着几分温柔。

可当任白芷看到他所摆出的菜,心中却涌起了疑惑。

这,应该不是川菜吧?虽然闻起来胡椒味还挺浓,但一点辣椒的影子都没有。诶,辣椒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来着?宋朝么?感觉没那么早吧。应该是明清?

算了,肚子也饿了,反正她也不太挑,有啥吃啥吧。

在脑海里自问自答后,任白芷挽了挽衣袖,准备大快朵颐起来。

见任白芷很快动了筷子,李林竹笑着说道:“还以为要劝很长时间才能让你吃饭呢。”

“为啥?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任白芷边吃边问,语气中透着一丝调侃。实话说,这川饭确实不太辣,胡椒与姜蒜带来的辣度,怎能与辣椒相提并论?

“子文为了找你,听说是雇了不少泼皮,没有一贯也有好几百文,他又是个小孩儿,手里哪儿那么富余。”李林竹也坐下,边吃边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与忧虑。

任白芷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会跟一群泼皮混在一起,爹娘知道么?”从小她便被教育,要远离那些不务正业的混混。

李林竹白了她一眼,“子文好歹是为了你,你咋只知道指责他?”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无奈。

“我也是为了他好,才多大就天天不读书去外面鬼混。”任白芷强调道,“难不成爹娘还能护住他一辈子?”虽然不是她亲弟,但感受到对方赤忱的关心,她也慢慢把对方当家人看了。

“任大夫目前确实无法恩荫到子文,不过正当壮年,指不定后面又能升上去。”李林竹平静地分析道。

“我爹又不是大夫。”任白芷嘟囔道,此时的她,已经可以很熟练地称呼任爹为爹了。

“不是说官职调整成了朝奉大夫了么?”李林竹疑惑地问道,脸上的神情透露出几分困惑。

哦~那个大夫啊。任白芷微微尴尬,笑道:“是了,我忘了。不过能自己考出来最好,比恩荫的强些。”

李林竹眼眉微低,附和道:“是啊。”然后话题一转,“所以今日你去追那盗贼后,发生了什么?”

终于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任白芷顿时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那个人抢了我的册子,我自然就去追啊,我还大喊抓贼,想要路人帮我拦一下那个小偷,没想到大家听见我喊叫,纷纷靠边让路,真是人心不古啊!”她撇撇嘴,心中满是无奈。

李林竹笑了,眼中闪过一丝调侃,很快像是想起什么,“我记得也有人出面帮你追小偷来着。”

“那两个人?”任白芷轻笑一声,“怕跟那个小偷是一伙的。”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

李林竹挑了挑眉,“哦?”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就跟双双一样,无论唠叨什么,都会给予主人反馈。

“我追了几条街就觉得不对劲了。”任白芷的声音逐渐提高,兴奋地继续说道,“想想看,我一个小女子,小偷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我竟然追了他几条街还不被落下,这不是很奇怪么?”

李林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认真聆听。

“最奇怪的是,那两个说是帮我追小偷的小伙,竟然跑得还没我快,就一直跟在我身后。”任白芷越说越激动,“所以我就决定不追了,毕竟我追不动了。可谁知那两个小伙也停了下来,还说要带我回神保观。”

“你答应了?”李林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流露出担忧。

“我傻啊,我答应了。”任白芷白了他一眼,“当时那条街上人还不少,我找了路边一个吃饭的小哥,假装碰见熟人跟他搭话,那两个人真以为我碰见了熟人,就走了。”她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小哥?”李林竹眯了眯眼睛,细细品味着这个不常用的词,吃了一口鸡肉。

“就是那年轻小伙,我看他腰间好像别着一把刀,觉得如果那两个人真要用强,他有武器应该不会吃亏。”任白芷解释道,眉头微微蹙起,“毕竟对方可是两个壮小伙,找大爷大妈小孩之类的,怕对方不忌惮。”

李林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面色渐渐严肃,任白芷见状,自讨没趣,便专心吃起了饭。

“你不愧是只老狐狸啊。”李林竹的这句话让任白芷有些琢磨不透,究竟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

接着,他的目光略显沉重地说道:“想来那群人不仅仅是盗贼,怕跟最近的妇人失踪案有关。”

“最近真有妇人失踪?”任白芷的眉头微微一挑。在街上便听他说起过,只是当时她惊魂未定,没仔细询问。

李林竹轻轻点头,“是,我听闻有两起,都是白天出门后就失踪了,没要赎金,但也没后文了。”

“那为啥要在京城绑架妇人?”任白芷不解地反问,心中暗想,天子脚下可不是作案的理想之地,风险颇高。

李林竹沉吟片刻,回答道:“利益。卖一个能生育的妇人去偏远村里,少则几十,多则上百贯。”

任白芷心中一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官府不管管?”

“抓住自然是要严惩的,但抓不住,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李林竹的声音低沉而难过。

“可为了钱,也不划算啊?”任白芷仍旧不明白,“绑了京城的人家,再要赎金,如何都比一个偏远村落出的价高吧?”

“因为那些村落没有女人啊,他们也需要女人去延续后代。”李林竹继续解释,“在那些地方,可能做这一行当的人,反而在村落里被认为是神呢。人心坏起来,可比你想象中的可怕。”

“村落里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啊,没有女人哪儿来的人啊?”任白芷反问,话音未落,心中便恍然大悟,“他们亲手杀了那些女婴,多年后发现村落里没了女人?”

“不是杀。”李林竹缓缓说道,“只是没人会养女娃,很多女娃出生下来也就卖到了别地,有些即使养大了,可能也被卖进了城里。”

“这不是很瞎折腾么?自己村的女娃卖出去,又从别的途径买女人进来?”任白芷不由得讽刺道,语气中透着难以置信。

“正规人牙子收女娃,一个几百文到几贯不止,还是小娃娃,不需要供吃喝。”李林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而那种非法拐来的妇人,买来就可以用,生了娃还可以再卖,甚至,几个人合资。”

任白芷听到这里,胃中一阵恶心,不由冷笑道:“你对这种事还真了解?”得亏之前她觉得他这个富家子弟接地气,如今看来,怕是接的脏气。

李林竹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友善,却毫不在意地笑道,“两年前去收药的时候,偶然帮县衙检查过一个女尸,被蹂躏得不成模样。后来调查发现了那个村落买卖妇人的事实,而那个死者,就是刚买的妇人。”他的声音带了些哽咽,仿佛在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说是某次被凌辱后,趁着男人睡着逃了出来,却不想失足跌下了山崖。只是可惜,到我离开时也没找出她的身份。”

任白芷听着他的话,心中不禁为他感到一丝愧疚,原来自己又误解了他。

她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把话题引回正轨,“那最后呢?那群人被判死罪了么?”

李林竹苦笑着摇摇头,“因为女子的身份不明,整个村落誓死不承认,官府也找不到人牙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法不责众。”

任白芷冷笑一声,心中满是讽刺,“好一个法不责众。”

这世道,仅仅因为犯错的人多,犯错之人就可以不受到应有的制裁么?

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就应该自认倒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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