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桑桑和蔓菁从寺庙正门走出,两侧,榴花绚丽,时而传来求友的莺啼。沿着寺庙西侧走去,一条热闹的街道映入眼帘。
街道两旁是各色青楼画阁,虽然不高,却气派非凡。新声笑语,按管调弦,吆喝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热闹不已。各色美食的香气扑鼻而来,烤肉的香味、草药的芬芳、酒香混合,让人的五官都兴奋起来。
陆桑桑的视线最终被街道一侧一栋三层的楼吸引住,门框上挂着匾额,字迹清晰:“清风楼”。
蔓菁拉着她的手,开心地说道:“大娘子,这清风楼的蜜饯青杏、香糖果子,还有那姜虾、鹿脯都,你不都爱吃么?今儿难得路过,不如尝尝鲜?”
“听上去就很好吃!”陆桑桑立刻点头。
“不过今儿我只带了一贯钱。”蔓菁有些沮丧,但又不想让大娘子操心,于是提议道,“大娘子以前可是最爱吃这家的粉羹,再配上一壶温酒,带回家里吃也不错。”
“那我们不在这里吃吗?”陆桑桑不解地问。
“现在店里堂食恐怕没有位置了。”蔓菁指着门口排着队的仆役们,给出了一个借口。
进入清风楼,店内的布置比陆桑桑想象的简单得多,虽然空间不小,却透着一股平民气息。店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楼梯正中央,一位穿着布衣的小伙,手拿着竹板,吆喝着。
“诸位听好了,今儿我表演的报菜名,可都是咱清风楼的拿手好菜!百味羹,滋补养身;新法鹌子羹,鲜香滑口;三危羹,入口即化。”
“接下来是二色腰子,肥而不腻;虾蕈,鲜香扑鼻;浑炮羹,百吃不厌;旋索粉,吃完一碗,又想一碗。”
“玉棋子,垂涎欲滴;白渫齑,清爽开胃;货鳜鱼,鲜美无比;决明兜子,爱者爱之,恨者恨之。”
“白肉、胡饼、汤骨头,乳炊羊肫、羊闹厅、炙腰子,签鹅鸭、签鸭、签盘兔,炒兔、拌兔、葱泼兔”
“果子也要来一份,旋炒银杏、栗子、河北鹅梨、梨条、梨干、梨肉、胶枣、枣圈、桃圈、核桃、镇府浊梨,还缺啥你来提!”
“小儿最爱吃小食,蜜煎香药、果子罐子、党梅、柿膏儿、小元儿、小腊茶,猪羊荷包,烧肉干脯,玉板鲜鲊、鲊片酱,只要你想,只要咱有!”
一气呵成,演罢,楼上楼下都传来了雷鸣的掌声跟喝彩声。
莫名其妙看了一场单口相声的陆桑桑心中暗自确信,此时的自己,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长见识。
最终,她和蔓菁决定买两份蜜饯,两份粉羹,一份鹿脯,以及两壶清酒。
等菜时,陆桑桑继续四处张望。店内的景象让她目不暇接,有些桌子上坐着熟悉的朋友,有些则是忙碌的妇人们在不停地换汤斟酒。待客人吃饱喝足后,妇人们会接受一些小费。
西侧有一桌正在唱歌的女子,时不时还有人去给她打赏,她也会抱着琴走到每一桌询问要不要点歌。
陆桑桑不禁想起小时候夜市吃宵夜的时候,总会有人抱着吉他过来问要不要点歌。
东侧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拎着一袋红色果实,每经过一桌客人,便递出果实,待客人接过后,才开口要钱。
诶,这不就是在肯德基经常遇到的,强行推销手工品的老奶奶吗?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家店竟然可以送外卖!陆桑桑看到挎着食盒往外跑的店员么,目瞪口呆。
真的,她有理由怀疑自己根本没有穿越。
或者说,除了陌生的语言和衣服,这里的人情世故和市井生活,其实与几千年后的社会并无太大区别。也许,这几千年间,人类社会的本质并没有变,变化的只是表现方式。
那些开了挂的穿越者们,究竟是如何做到,仅仅因为来自未来,便能够脱颖而出的呢?
他们的外挂,大约是强制降智周围人的AOE。陆桑桑在内心吐槽道。
拿了外卖,两人便从清风楼回到寺庙。
老太太破例准许让陆桑桑回娘家吃过晚饭再回李家,于是陆桑桑小心翼翼地跟在苏沫身后上了任家的马车。
任家的马车不比李家的宽敞,但车内装饰却十分素雅别致。
刚上马车没多久,苏沫突然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轻声问道:“芷儿,你可愿和离?”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震得陆桑桑心中暗自欢呼,满是感激。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还对婚姻不如意的女性留了最后一丝仁慈。
苏沫注意到女儿的眼中闪烁着雀跃,紧紧握住陆桑桑的手,略带歉意地说道:“可惜不是今日,你且等到我与你爹从钱塘江回来,少则一年,多不过三年,到时再登门和离。”
听到这话,陆桑桑的心情顿时有些失落,虽说总比之前的预想强些。
毫无选择的她只能点头同意,另一个焦虑却涌上心头。和离了就自由了,可就是,没钱。
另一头的苏沫继续说道:“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李家待着,离李家大房屋里的远些。若你官人回来了,也离他远些,别整出拖油瓶来。”
陆桑桑默念着:“反正从我醒来开始,就没见过这大房屋里的人,也没见过我的官人。”
然而,正当她回味着和离带来的喜悦时,心中却感到了一丝疑虑。
蔓菁之前提到的,任白芷不是刚嫁入李家不久吗?怎么现在任家就突然要和离了?难道是因为落水的意外,让任白芷的爹娘觉得李家跟自己女儿犯冲?
可不应该啊,蔓菁说过,任白芷落水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是去救了一个何家小娘子。而且,何家应该挺有钱的,那小姑娘三天两头就往陆桑桑屋里送东西,都是“有买价,无卖价”的稀罕玩意儿。
按理说,任白芷救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娘子,怎么可能成为她爹娘决定让女儿和离的导火线?
不太可能。
那难道是自己OOC了?
可自从她醒来后,就一直在李家待着,几乎没跟外人说过话,也就跟任白芷的娘问过一次变法。
是那时露馅的么?
不行,太好奇了。分析到这里的陆桑桑,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些?”
苏沫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女儿在问为何不能跟大房屋里的来往,便回答道:“如果不是大房那丫头,你哪儿会去阎王爷那儿。”
话一出口,苏沫感受到任川投来的眼神,心中一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把后半句憋了回去。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沉重感。
陆桑桑暗自咽了口唾沫,偷瞄着制止苏沫说话的任川。
这是个不到四十的中年男子,坐姿笔挺,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情。尽管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但也能看出他年少时的风度翩翩。
这气质,真像陆桑桑大学时宏观经济学的教授,真怕他会突然点名让自己回答问题。
正想着呢,就听到任川开口了:“你娘说的,你听着便是,哪儿那么多问题。”
陆桑桑赶紧乖乖点头,闭嘴。此刻,她内心的疑惑并没有减轻,反而愈发浓厚。
或许是女儿乖巧的举动触动了任川,他停了一会儿,继续提醒道:“何家小娘子跟邓家小娘子怎会那么巧都去踏青了,这还想不明白么?”
“嗯,想不明白。”陆桑桑在心里暗自回答,但她并不敢说出来。毕竟,话说得越多,OOC的机会就越多。
见女儿如此,苏沫终于忍不住心疼地开口了:“那邓家小娘子记恨何家小娘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看哪家的宴会,敢同时请两位小娘子?”
怎么又多出一个邓家?
见女儿还是一脸疑惑,苏沫继续解释:“李家大房那个大郎,李林兰,长得风流,今年又中了进士,邓家小娘子看上了他。但李大郎有骨气,不愿意借邓家的势,只愿娶自己心仪已久的何家小娘子。这邓家的小娘子向来是众星拱月的角色,哪儿受得了这气,从此就记恨上了何家小娘子。”
男主李林竹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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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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