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特殊案件处理大队

房间里更冷了,甚至让人错觉呼出的气都带了白霜。

镜面上的掌印缓缓流下血道,下一秒,又一个掌印出现在镜面的边缘,然后是镜子下的墙面、洗手池的边沿,仿佛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正沿着墙壁往下爬。

它爬出卫生间,爬进客厅,爬向了顾子沨的卧室,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殷红的血手印。

顾子沨睡觉不太老实,翻来覆去之中,被子掉在了地上,他睡梦中觉得冷,摸索着伸手去够地上的被子。

入手的不是干燥蓬松的凉被,而是粘腻粗糙的手腕骨。

顾子沨一个机灵彻底清醒过来,他触电般抽回手,在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微弱月光下,只见手心上是一层殷红的血液,还带着一股子腥臭味。

有什么东西就在他的床下。

他缓慢地离开床边,向床中间挪了挪,途中将手腕上挂着的铜钱剑握在了手里。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卧槽!!”

防鬼咒还没念完,床下的东西一跃而起,对着顾子沨的方向扑了过来。

顾子沨一个翻滚从床上跳下来,脚下没站稳撞到了窗户上,慌乱间把窗帘整个拉了下来。

月光照进屋内,也照出了床上那个满身是血的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像人,但四肢着地弓着身子的造型又仿佛是一只兽,它脖子上空空如也,本应是头的地方氤氲着一团黑气,身上仿佛没有皮肤,通红一片,渗着血。

它匍匐在床上发出嘶哑的低吼,像野兽捕食前的威慑。这怪物转了个身,将侧面朝向顾子沨,露出了挂在腰间的断头。

那应该是一颗人类的头颅,说是“应该”,是因为那颗头已经没有了皮肤,血淋淋的一片,裸露着肌肉的纹路,仿佛被谁生生扒了皮。

这太过强烈的视觉冲击让顾子沨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一时之间甚至有些分不清这是鬼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然而怪物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明明刚刚还是四肢着地伏在床上的姿势,却在一瞬间站了起来,瘦长的手臂伸到腰间,竟是将那个断头向着顾子沨的方向扔了过去。

血红的头伴着“桀桀”的笑声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顾子沨,顾子沨躲闪不及,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那头颅张开嘴,露出里面鲨鱼一般尖利的牙齿,死死地咬在了顾子沨的小臂上。与此同时,床上的躯体也扑向了顾子沨。仿佛枯死的树枝似的手掌掐住顾子沨的双肩,巨大的冲力把他连人带门一起顶了出去,直撞倒了客厅的沙发才止住去势。

顾子沨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搬了家,后背火辣辣地疼,肩膀被掐住的地方也像脱了臼一样。他躺在地上抬头看见了正上方的茶几,用尽力气把咬着他小臂的头向茶几边缘撞过去。

“哗啦”一声,玻璃的桌面禁不起这一撞,碎了一地,掉下来的玻璃划伤了顾子沨的脸,但也使得那颗头松了口。那头受到了撞击,似乎身体也能感受到疼痛,掐着顾子沨的手掌略微松了力。

“天地玄宗,万气之根。五行三界,八卦斩鬼。急急如律令!”顾子沨趁机念出咒语,将手中的铜钱剑对着怪物心脏的位置用力送了出去。

那怪物却仿佛有灵智一般,在顾子沨将剑刺出的前一刻,它松开抓着顾子沨的手,灵巧地向旁边躲去。

顾子沨一剑刺空,忍不住骂了声“操”,他趁此机会赶快从地上翻起来,向大门的位置跑去。他不敢回头,但身后如影随形的血腥味告诉他,那个怪物仍紧紧地跟在身后,并且越来越近。

“罗丰我草你大爷,你怎么还不回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肥猫不仅没影,甚至毛都不见一根。

顾子沨抹了把脸,沾上一手心的血,他顺势把血涂在了铜钱剑上,原本黯淡的剑身因为蹭到顾子沨的血,隐隐有流光闪过。

他在逃跑中突然站定,双手握着铜钱剑向右后方一个扭腰,剑刃借力对着怪物当头而下。

那怪物万没想到顾子沨会停下来突然发难,一时间反应不及,被顾子沨一剑将胳膊从肩膀上削了去。

怪物嘶吼一声,流血的身体更红了,它痛苦地嚎叫着将断掉的右臂捡起,送到别在腰间那颗头的嘴边。占了头颅一半的巨大嘴巴张开,露出里面拉着血丝的尖牙,顾子沨回想起这口牙不久前还咬在自己的胳膊上,顿时一阵反胃。

大嘴吞下断臂,发出黏腻的咀嚼声,断臂的地方一点一点生长出了新的手臂。

顾子沨暗骂一声,转头就跑。他趁着怪物修复身体的空档,左右穿行,躲进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他刚刚比对了一下,那怪物体型比成人大了整整一圈,这条缝隙对它来说就像一个夹紧的夹子。

顾子沨靠在墙上,小心翼翼地喘着气。他穿着件多处擦破的睡衣,脚腕上青紫一片,小臂和脸上还流着血,看起来狼狈极了。

“妈的,老子不会死在这吧…”顾子沨抬起被咬伤的左臂看了看,一个巨大的牙印,正向外渗着血,虽然流速不快,但却没有止住的意思。手臂略微有些肿胀发红,看来是有点感染,但应该是没中毒。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看着像变异的尸体,可剑砍上去没有切割皮肉的滞涩感,反倒有点像切布料。是鬼吗?

缝隙外传来隐约的吼声,是怪物已经修复好身体追了过来。

顾子沨小心地移动着,力求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缝隙的阴影里。

怪物侧着身,腰间那颗头上的眼睛四处乱转,在转到顾子沨所在的缝隙时停了下来。它慢慢地走到缝隙前,将身体凑了过去。狭窄的缝隙卡在它的肩膀处,阻止它继续向前。怪物烦躁地低吼了几声,伸手把头拿了下来。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血红的头被用力地扔进缝隙里,翻滚几下后停在了顾子沨的脚边。巨大的嘴巴向两侧裂开,露出沾满鲜血的尖牙,它发出“桀桀”的声音,仿佛一个恶毒又愉悦的笑。

找到你了。

顾子沨醒来时,入目是一片雪白,白得甚至有些晃眼,床头柜上一只肥胖的黄猫正撅着屁股吃饭盒里的鱼肉,见他醒了赶快用爪子擦了两下嘴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

顾子沨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醒了。”温雅柔和的男声传来,一张清秀的脸凑到顾子沨眼前。这人穿着一身警服,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利落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握着的手机上正显示着大大的“Victory”。

顾子沨从床上坐起来,打量了下自己,一身病号服显示出他现在是在医院的病房,小臂和脸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肩膀和后背也没那么疼了。铜钱剑和拘魂铃完好地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是又撅起屁股继续吃鱼的罗丰。

顾子沨没说话,瞥了一眼自己打着的点滴——葡萄糖,又瞥了一眼吃完鱼开始用鱼刺剔牙的罗丰。看来这个警察并不简单,至少他是知道罗丰的真实身份的。

警察收了手机,把之前坐着的椅子挪到顾子沨床边,他伸出一只手,笑眯眯道:“你好,我是袁静深。”

顾子沨没动,他左臂被咬了,此刻打着绷带疼到抬不起来,右手打着点滴,是还剩三分之一的葡萄糖。

“啊不好意思。”袁静深收回手,在顾子沨肩膀上拍了拍,又坐回了椅子上,动作流畅自然地仿佛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顾子沨表情微妙地看了眼自己的肩膀,点点头道:“顾子沨。”

“我知道你。”袁静深静静地看着顾子沨,眼睛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一瞬间顾子沨甚至觉得自己看出了点悲天悯人的佛性。

这年头人民公仆都这样的吗?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我是特处队的队长,关于特处队,想必丁川和你提过吧。”

顾子沨的表情有些难看,他语气冷硬,“你连这些也知道。”

袁静深笑了笑,“你别紧张,我对于你和丁川的私交没有兴趣,他向你透露过什么信息我也不在乎。”他从一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份文件,打开后摆在顾子沨的面前,“特处队,全称是特殊案件处理大队,专门负责一些常理不能解释的案件。通俗来讲,就是负责与鬼怪有关的案子。这次燕都大学的案子就是其中之一。”

“你们要抓的,是今晚的那只?”

“是的。可惜被它跑了。”袁静深叹了口气,“从孙晴跳楼开始,我们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于是向上级申请把案子转到我们特处队。排查之下,确定那栋教学楼是最可疑的。碰巧罗丰找到了我,说你今晚会过去那边。还好你身上带着罗丰的毛,我们才能及时找到你,不然你就被它吃了。”

顾子沨看着面前的文件,眉皱得更深了,“今晚那东西,叫‘聻’?”

“人死作鬼,人见惧之;鬼死作聻,鬼见怕之。古时候,老百姓都是把它写在门上驱鬼的,算是鬼神的一种了。”

袁静深收起床上的文件放进公文包,“这个聻能短暂的影响人的神识和行为,我们到的时候,你已经被影响了。”

顾子沨闭了闭眼,看来在教学楼的那次也是被影响了才会去爬窗台准备跳楼,“教学楼的那个男生是因为这个。”

“是的。它操纵人自杀,之后吸收怨气来增强自己。”

“燕都大学五十多年前跳楼自杀的男学生,你知道吧。”

“嗯。”

“这个聻,会是当年那个学生吗?”

“不好说。”袁静深摇了摇头,“具体的要等抓到它才能确定。”

“每个聻的能力都一样吗?”

“这个也不好说,毕竟世间聻也不常见,我们大队这么多年所有的案宗里也不过才三、四件相关的。”袁静深站起身整了整警服,拿笔写了串电话号码递给顾子沨,“关于老校长的委托,你跟他说解决了就好了。我们这边已经派了人去守着,不论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学生,如果教学楼再出现什么东西,抓了就是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袁静深走到病房门口,冲墙角招了招手,“走了。”

一只雪白的巴掌大的小狗从墙角窜出,几步奔到袁静深脚边,三两下爬上他的肩膀,钻进了警服里。

袁队长带着狗潇洒离开,只留病房里的顾子沨和一只黑黄相间的肥猫面面相觑。

“你是怎么来的?”顾子沨嫌弃地瞟了罗丰一眼。

“地藏带我来的。”

“谁?”

“地藏啊。啊,就是刚刚那个警察,他的凡人名字我总记不住。”

“………你刚刚说他是谁?”顾子沨一副看精神病的样子看着罗丰。

“你干吗这眼神看我,他本来就是地藏王菩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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