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阳看着沈南知,半晌才说了第一句话。
“孤原以为,你本该是装的。”
沈南知听着这句无头无尾的话,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升起一丝疑惑。
哪怕直到姚灼把他带下去,姚青阳也只是用口型和他说了三个字。
沈拂玉。
沈南知不解皱起眉,他的反应却也是一种反应。姚青阳默不作声转身离开,这场闹剧也才算谢幕。
沈南知没看见的是,在姚青阳说完那三个字后,他身后,白梵天脸色微变。
白梵天看着毫无反应的沈南知,眉头紧紧蹙着。
太子姚青阳被爆出私通严家余孽,妄图弑君的罪名,本来废太子之位,下狱都是轻的。
可是偏偏不过一个晚上,本被囚在太子府的姚青阳不翼而飞。
一时之间,皇城的局势僵硬下来。
而在这个紧要关头,姚故渊果断选择暂避风头。他曾去了趟竹苑,却没发现君淮竹留下的任何消息。这说明他走的时候行事匆匆。
紧要关头,姚故渊不敢有一丝松懈。如今皇城必然不安全,而姚青阳也不会好端端将矛头对准沈南知。
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还需要找到姚青阳这个人。
好在白梵天也清楚,随手批准了,然后在魏千峰快喷火的目光中,两个人坐上了前往江南荧城的马车。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寒将至。连绵的秋雨几天也不停息,刚开始沈南知还饶有兴致地看着沿途风景,到后面却不知怎么就开始关节泛疼。
然后被迫焉哒哒地待在马车上。
姚故渊拎着药酒上来,看着他半死不活趴在窗框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沈南知恨恨瞪了他一眼。
说好的药罐子锦熙王呢?到底谁才体弱多病?!
姚故渊坐在一旁,将药酒滴了几滴在他膝盖上,然后慢慢揉着。直到疼痛开始慢慢消退,一股热蔓延上来。
沈南知垂眸,看着对方仔仔细细揉着的模样,歪头思索着,若是原身穿回他那个身体,估计也不好受。
毕竟胃病这种东西,也很折磨人。
姚故渊注意到他的目光,抬眸看着他,说:“若真受不了了,可以停一停,不急。”
沈南知:“在客栈躺着也是躺着,在马车上也是,没什么区别。哎呀,我不矫情的。”
姚故渊挑眉,道:“那前几天在本王怀里就差哭出来的……”
什么都可以丢,面子不行!沈南知果断吻住他的嘴,堵住他后面的话。
得逞的姚故渊满意扣着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待吻毕,两个人分开,沈南知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低低喘气,眸子中带着笑意。
“主上,前方有人……对不起主上!”元风倏然掀开车帘,刚看清里面的景象后,连忙退出去。
沈南知:“……”
他默默退开姚故渊,缩到角落啃他的吃的了。
姚故渊脸色都黑了。
元风还在外面小声说:“主上,属下是真的不知道。”
姚故渊面无表情:“闭嘴,”他掀开车帘,走出去,冷冷问,“什么事。”
元风默默指了指前面拦着的马车。那俩马车外形简单,并不出众。可是马车旁边悬挂的玉佩,却是足以让人望而生畏的。
是三令阁。
姚故渊皱眉,看着那马车之中缓缓生出一只玉手,手里拿着两枝花。
一支干枯红玫瑰,一支鲜艳的菊花。
“锦熙王可真是行踪诡秘,让在下找了许久。”那人声音低哑,如同秋日的枯枝一般,让人觉得不舒服。
姚故渊眸色微动,他看了眼元风,后者迅速上前,冷冷道:“有什么事就说,我们急着赶路!”
那人闻言,低低笑了声,说:“在下三令阁黛绿,听闻霜白被锦熙王抓了,而碧蓝也被通缉。在下觉得好奇,就来拜访拜访。”
沈南知在马车里听着这些名字,霜白、碧蓝、黛绿。怎么,是要凑齐一条彩虹吗?那剩下两个是什么黄什么红?还是什么黑什么紫?
姚故渊没做声,元风主动怼回去,“不必,还麻烦阁下让让路。”
黛绿收回手,那马车自动让开路。元风立马驾着车往前开,姚故渊目不斜视,却听到对方沙哑的声音。
他说:“荧城的真相,王爷还是谨慎为好。”
姚故渊皱起眉,却没吭声。
他转身弯腰,进了车里,思索着黛绿所说的话。一旁沈南知靠在窗框上,因为药酒的效力,早已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姚故渊总觉得沈南知在昏暗的环境下越来越嗜睡了。
他微微抬手,轻轻拉上帘子。
姚故渊心想,若真有隐情,那么沈家那个案子和严家这个案子,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元风。”
“属下在。”
“去帮查一件事情。”
“是。”
……
而暗地里,早已离开皇城的君淮竹用浓墨将白发染黑,带上了斗笠,换个人来绝对认不出来他就是当朝国师。君淮竹一个人也没有带,孤身潜入边疆。
他一边心里狠狠骂,一边警惕地关注四周。
姚灼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国师,朕想让你拿回兵权。”
其实很多年前,奚闲霄就曾被姚灼猜疑,而后在一次恩赏后的宴会中被下毒。
那时奚闲霄拼着命到了竹苑,被君淮竹所救。君淮竹知道奚闲霄的本事,也知道大渊现在几乎快孤立无援的情况,所以他演了一通鬼神入梦的戏码,让姚灼放过了奚闲霄。
若非如此,大渊根本撑不到现在。
可是,姚灼怎么会好端端又想拿回兵权了呢?而且他所说的接头人,又会是谁?
如今距离边疆还有三座城池,风沙在客栈外狂吹,君淮竹不得不先暂时歇脚。
让堂堂国师来干这种事,君淮竹无不阴暗的想,若要他知道了谁是幕后之人,这鬼神也可以到他家里“拜访拜访”。
“诶,这纸上的是谁啊?看着多俊俏。”
他刚踏入店门,就听见店里的小伙子聚成一团,对着一个木牌上的画像指指点点。于是君淮竹顺耳去听了下。
“我看看哈,此人联合严家余孽,妄图弑君,若有人发现其踪迹,上报衙门可获得十金……”
“嘶,这人是废太子姚青阳……太子?!废太子!?”
不知谁把旁边的小字读了出来,顿时人群哗然。君淮竹蹙眉望过去,他个子高挑,可以看见那幅画像。
那是姚青阳。
刚刚他们说什么?废太子?严家余孽?弑君?
君淮竹倏然想起前不久就是千秋节,莫不是姚青阳等不及了,居然敢直接行刺?!
疯了吧!
君淮竹心里怒斥,但如今他远在边关,再怎么说也是鞭长莫及。
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认知让君淮竹难得有一丝颓败,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以至于上楼梯时没看清人,直直撞到对方肩膀上。
双方同时后退一步。
君淮竹揉着被撞红的额头,这么.硬,只能是穿着软甲了。看来对方是个
士兵。
然而没等他抬头看清来人,就听见一声惊呼:“国师……?”
信心满满以为绝不会有人认出自己来的君淮竹:?
这人是把眼睛贴在他脸上看了吗?怎么就认出来了?!
好在这人声音不大,他连忙抬手将随手拿的干粮塞进对方嘴里,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噎着。
君淮竹抬头,掀开挡在前面的纱,看清了这个人。
“奚远山?”君淮竹的声音压的很低,他扫了眼客栈四周,确定没人在暗中盯着,然后将人一把拉进房间里。
奚远山,是被奚闲霄在战场里救下来的孤儿,在奚闲霄的捶打下,长成了军队里的二把手。
算是奚闲霄的心腹,但是人有些单纯,毕竟是从军的,哪里像大理寺那些人,满肚子弯弯绕绕,恨不得把人绕死在他的话里。
君淮竹刚关上门就开门见山问:“你怎么在这里?将军呢?”
奚远山茫然看着理所应当倒打一耙的君淮竹,却还是老老实实说了,“我们在附近几座城发现北牧有人潜入,将军派我们来暗中调查。他自己还在军营里。”
君淮竹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诶不对,国师,你怎么在这里?来玩的吗?这鬼地方风沙可大了,不适合玩。”
君淮竹没好气道:“玩什么玩,就你天天想着玩。”
奚远山无辜被骂,很是委屈。他还记得奚闲霄曾经说过,待国师如待他。
军令如山,所以他不敢回嘴。
君淮竹想,他如今要先找到那个所谓的接头人,但是有担心奚闲霄真遇到什么危险,想了想,偏头拿出一张纸笺,龙飞凤舞写下一排字,而后一对折,给奚远山。
“一日之内,把它交给将军。另外,别和其他人透露过我来了。”
奚远山疯狂点头,他将纸笺藏在自己袖口,然后认真问:“国师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吗?”
别的事情……
君淮竹垂眸,思索片刻,才无奈道:“让将军小心身边任何人。”
奚远山“诶”了一声,他还以为会让国师说出些什么话来,他也好去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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