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好冷。此刻是凌晨一点,海薇珠的手表在寒潭里掉了,不然也不至于吃闷亏到这个地步!就算阿遥爹铁石心肠,不肯得罪信王来帮她,那文先生定然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相信,这是一种密谋者之间的信任。
她一瘸一拐找到了游轮靠岸的码头,上面却灯火辉煌!本以为,游轮上指不定是出事了,所以一颗心七上八下。
“哎呦,大英雄终于回来了?”走到了游轮甲板上,里面就传来冷嘲热讽的声音。
“愣着干嘛,继续啊!”
旋即,谁都没再说话,是一桌子麻将推倒重来的声响。
海薇珠推开门,他们在游**堂里搓麻将。只开了一盏水晶吊灯,把围着桌子搓麻将的五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阿珠,我想去救你的,但是……船长不让。”
沈鸢坐在一进去就能看到的位置她局促站起来,已经知道海薇珠找到了她母亲的尸体,其实她压根坐不住,更别说玩这个东西了!
“我也没办法,这位……锁住了我不让我去救你。”
啪地一下,文大佬叼着一根上好的雪茄,手里把一张牌甩了出去。
锁着,应该是说系统爹锁住了他,怪不得自己召唤不出猛兽文鳐鱼了!
“三筒!”
“胡了!”文鳐鱼对面的小不点蹲在椅子上,本以为凑局的会是霜易,可没想到是个五短身材萌哒哒的小胖妞。她的眼睛好大好大,乌黑黑地镶嵌在雪白水嫩的肌肤上……
海薇珠震惊!
谁在这区区数日中,在游轮上生了如此可爱的女儿?!就是小孩打麻将的手上还缠着绷带。
如果没有看错,手臂上是戴着的是她的小天才手表!
她是谁?
“呜呜呜!”
可爱的女孩一手打麻将,另一手还握着根绳子,绳子那端死死缠住了后方位置上的霜大人,霜大人看到海薇珠后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原来是他这个大活人不在系统版面上,为了防止他乱跑去帮她,这才被如此绑住了!
这回绑住就是物理层面上的绑住!
呵。海薇珠垂头苦笑,他命船上所有人都不许救她……这么恨她吗?
她脑门上挂着密密的汗珠。有时候,自欺欺人这东西就是如此脆弱不堪。
她以为重新来过,一次又一次,一定会有一回能逃脱某个怪物的天罗地网。茫茫人海沧海一粟,他认不出她了,他找不到她了。
她,就自由了。龙游九天海阔天空,她就能随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真没想到,什么系统绑定大礼包?不过也是这个怪物专心为她设计的一场游戏。
海薇珠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她硬着头皮,来自于那个角落的压迫感让她感到好像有千钧之重。
他现身了!也打破了她的所有演技。这么快就显山露水开诚布公,为什么?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你帮我看看我的牌该怎么打?”阿遥爹出现了!永远都藏身在暗处,永远只能让她够到衣角的系统爹出现了!
他如今顶着一张让她不由自主颤栗的脸。
其实,他就一直坐在那里朝她笑,是海薇珠故意不看他。以为装看不到,他就会自动消失,又只是一团被神秘氛围笼罩的影子。
“你的牌,能胡吗?”她小心翼翼走过去,指尖却在桌下被男人一把拽住。
“你忘了,没有赢面,我才不会上牌桌。而你呢?十赌九输,却人菜瘾大,偏要赌。”
嘶……海薇珠倒吸一口气,她的手指好疼!被踢掉指甲盖的三根手指被他抓在掌心,海薇珠疼到倒抽凉气。
“阿珠,你阿遥爹是怪你跑去梨花堂自个儿逞英雄。我和你爹说了,都是为了我的事。可是……”
对面的沈圆以为只是这个事情,所以阿遥爹不但露脸出现,更是命他们通宵麻将就等着海薇珠回来兴师问罪。
她觉得,阿遥爹是在怪他们自作主张查梨花堂的事情。
可海薇珠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根本不是因为慧兰翁主的案情。
根本不是……但是当着大家的面,海薇珠只能憋着,陪“阿遥爹”其乐融融。
“其实没什么事,是信王殿下关心沈大小姐,就叫我去了琅琊郡衙门里。问清楚了,就让我回来了。”
沈圆的脸红了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阿珠,你对我和娘亲的恩德……”
她盈盈要拜,可海薇珠摆手说言谢还早。没开堂审理翁主的案件,一切都有变数。
可怜这大理寺卿霜大人如今上了这艘贼船,都身不由己话都说不了了。这男人,是一点都不装了!
海薇珠看着那终于露脸的“阿遥爹”,想不出他怎么敢顶着这张脸出现!
她回来后,麻将桌上的气氛愈发古怪。文鳐鱼天天说要见系统的真面目,此刻却好像被钉在位置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说过要拉拢自己一起对付“阿遥爹”,为什么现在眼看她受难却无动于衷?
为什么……他那么多脑袋,却偏偏要用这张脸!海薇珠直直盯着他,怒火就要喷薄而出。
“主上的这张脸真是伟大的杰作,都让姐姐看呆了!”那个麻将搓得很熟稔的小女孩,她托着腮帮子童言无忌说道。
海薇珠像被人戳中了死穴,这才将视线收回。转眼看到她双手臂上的伤口,才确认这丫头是谁。这是铁钉的伤痕——寒潭底下被困三百年,这是何罗鱼的化身!
“坐呀,许久不见,想看就仔仔细细坐下来看。”
阿遥爹命纯白的仆人给海薇珠搬来一把椅子,她不坐。
是这卑鄙的男人猛地掐她指尖伤口让她坐下了。
气氛更是古怪了。
“原来,阿珠口中的阿遥爹这么年轻,还……如此相貌不凡。之前总是喊您伯父真是失礼了。”
对面的沈鸢初来乍到,就见到了“阿遥爹”的真面目。她诚惶诚恐,甚至如坐针毡。
他的容貌,夺目到嚣张。银发与月华同色,摄魂双眸勾着笑,看他一眼便是万年。
“老东西,沈大小姐可别被他的脸给骗了。”
诶?沈鸢很惶恐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是因为我要给娘翻案的事情让你们闹矛盾了吗?”以前,海薇珠提起她阿遥爹可不是这种态度。她口口声声都说好。
“当然不是了,沈鸢你不要多想。就是今日里我麻烦事情多,心情有些躁,我先回去睡觉了。”海薇珠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她摇摇晃晃往房间里走。
他怎么敢?就这样光明正大地顶着风师兄的脸出来!
三百年了,她以为自己藏得非常好。被天道惩戒寿命短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用和恨的人长相守。
从梨花堂离开后,她成了岁月长河中的一颗沙子,偶尔是卖唱的歌女,有时候是做生意的贩夫,或是边远少民的年轻领袖,反正甲乙丙丁万般境遇都是她。最后,就成了海薇珠。
她还以为自己走运了!这次居然让万能的系统捞走了,也许不用死在这一时半刻。有系统保命,有阿遥爹庇护,她或许真能达成夙愿。就算万般怀疑过阿遥爹的身份,可还是心存侥幸。
如今,真是心如死灰。那个男人,不给她留一丝丝的机会。
海薇珠疲倦地眼皮都抬不起来,她只想心如死灰地爬到床上,心如死灰地沉沉睡去。接着好好想想,或许她在这场对弈中还没有输得那么彻底!
何罗鱼都已经被她绑定了,应该还有机会。
“阿珠,今晚要不要睡我那里,关于我母亲的事情……”
她关门的一刹那,沈鸢却跟过来要和她同榻。大小姐以为她为了她受苦了,所以很内疚。
但是海薇珠心中明白,帮她母亲伸冤的事情不过就是她掩人耳目的借口。让沈鸢和霜大人上船,也是个障眼法。
“海薇珠受伤了,我要帮她清理伤口。沈小姐明日再来找她吧!”
海薇珠看到跟过来的男人,一时间又心乱如麻。只是沈鸢还信以为真地走了,一边走一边自责她连累了她。
“出去!”
海薇珠知道区区一道门没用,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我记得你不耐痛的,这么硬骨头作甚?我又不会今晚赖在你这里不走。”
“你怎么不继续装系统了?我还是喜欢你毫无感情的说话调调。”
“那你怎么不叫我阿遥爹了?你也挺能忍辱负重的。”
海薇珠被激得蓦然瞪大了眼睛,气到颤抖的手被他拉过去,指尖的血痂遇到药,疼得心口都在发紧。
她看着他垂头的侧脸,噩梦仿佛再次重现。
“好看吗?原来那时候被砍掉的一只脑袋就掉在寒潭里,和其他无数具被害男人的尸骸一起,被合欢宗宗主扔进寒潭。何罗鱼帮我捡了回来。这脑袋回来了,我也该露面了。”
他挑眉看她,让海薇珠心中一阵悸动又恨到抽痛。
突然男人挑起她的下巴捏住了她的脸颊:“别这样看我,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你对我的迷恋比对我的恨意更多。”
“少做梦了。”
她想反抗,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丝毫没有长进,如何反抗?只是被他单手擒住了手腕,便轻而易举地压倒在了床榻上。
阿遥爹?他是个只会恃强凌弱以羞辱她为了的畜生。
“三百年,你学会了什么?我给了你三百年的自由,你有长进了吗?”
这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在对海薇珠进行凌迟,这是杀人诛心。
“什么长进都没有,我这三百年不过就是混吃等死世世都是过客。如今,我刚找到何罗鱼你就出现了,又要来夺走我一切的希望,很好笑是吗?”
他还真的笑了,以取笑她为乐子。
“那你这三百年有何长进啊风师兄?哦,不对,是相繇大人!”
他就是那所过之处,草木皆成毒沼的九头蛇相繇。
男人盯着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儿……
“想你,我花了那么些年学会了想你。”他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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